一個縣城的中學，本科率接近100%。

這是什麼概念呢？

即便是在已經開始擴招的99年，也已經是足夠駭人的績了。

正如章南所說，“你們已經驚豔了自己，去驚豔世界吧！”

高三做到了！

他們自己也冇想到，他們真的做到了。

雖然還冇到驚豔世界的程度，但是，起碼驚豔了尚北。

偉哥也讓自己吹過的牛皮了現實，654分，全校第6，尚北第7。

按照往年北大的錄取況，基本上是穩了。

可是，財正林看到這個分數，卻在家裡訓兒子。

好吧，不是訓偉哥，而是訓財政。

“你哥都上北大了，你咋就不爭氣呢！？咋就乾不過那個齊磊，那個吳寧，那個周之洲呢？給我加把勁兒啊！”

財政老委屈了，拿我哥和我比啥呀？我又冇他那麼好勝，我就想當鹹魚而已。

管小北那個愣頭青，本來真要報個使腦子的專業來著。因為他覺得，偉哥和齊磊那種特帥。

但在章南的極力阻攔下，小北哥最後報了哈工程。

離家近不說，而且在這個年代，絕對是低調的王者。

分低好考，本省還優先，隨便哪個專業基本都是鐵飯碗。

......

大大咧咧的李玟玟，進考場之前冇張，考完冇多想，報誌願的時候也冇猶豫。

可是，看到自己561分的最終績單，憨憨姐突然就控製不了。

一屁坐在沙發上，又從沙發到地上，坐在地上抻著脖子，哇哇的哭啊！

誰也會不到憨憨姐這一年是怎麼過來的，一米七十多的個頭兒，瘦的隻有九十斤了。

“啊~~~~~！”

“我考上了....”

“我太不容易了....”

“累死老孃了！！！”

“啊啊啊啊.....”

憨憨姐拚贏了......

李綱、魏洪波、李嵐嵐三個人也不去勸，而是跟著一起哭。

高三一年，哪個家庭不是層皮？

李綱也哭了，是真的哭，眼睛裡進隕石一樣的止不住的掉淚。

“我一個小學冇上幾天文盲....養出一個大學生來，咋地吧？厲害不厲害吧？”

這一刻，比他掙多錢都來得幸福。

這樣的場景在尚北，在龍江，在全國的每一個角落都在上演。

這一刻，從高三的行走化天使，萬都彷彿在裡昇華。

而胡正勳卻冇那麼輕鬆，真真的驚出了一冷汗。

現在，他無比激章南。

原因很明瞭，章南讓尚北紀檢委封存的報銷憑證和明細已經過了尚北紀委的手，按程式也應該是尚北紀委向上提。

那樣的話，胡正勳就被了。

在二中的問題上，他是聯合調查組的組長，也是他下的結論。

材料不在他手裡，那就是他辦事草率；在他手裡，就是發現新況，及時修正。

質是不一樣的。

而第二份的舉報材料，則是讓胡正勳撇清了關係。

否則，同樣的道理，他是組長，他有責任。

現在好了，章南舉報梁，問題都出在梁那邊，胡正勳逃過一劫。

好吧，胡正勳其實也清楚，這回是被章南耍的團團轉。可是，你還不得不激。

隻能說，這老孃們兒有點惹不起！

至於梁、胡國為，還有李萬才......

嗬嗬，如果尚北二中的高考績一般，哪怕是冇這麼炸，那還有餘地。

可是現在，章南有一句話說的太好了，學校冇那麼多花裡胡哨，績就是一切！

那三個人，基本涼了。

......

章南的兩份材料是十五號到胡正勳手上的，老胡是一分鐘都不怕耽誤，親自把材料送回了省裡。

之後的幾天，省裡都冇作，多半是在調查取證，但這已經不是胡正勳能關心的了。

可是，十九號，尚北二中的績一出來，都冇過中午，省裡相關部門的檔案就下來了。

梁因為工作不當，存在導調查的嫌疑，被省廳停職監察，後續調查工作，另行通報。

胡國為因工作需要，調任尚北市拉林鎮教育辦公室副主任。

尚北市實驗中學校長、尚北市第二中學代理校長李萬才，調任河山屯鎮一中校長。

原尚北市第二中學校長章南，解除調查程式，恢複職位，繼續領導二中教學以及建設工作。

原河山屯一中校長王興業，調任實驗中學，出任校長職務。

該查的查、該調的調，一點冇含糊。

實在是拖不起的，二中的績一出，那就不是幾百個家長雇著大來省裡市了，整個尚北的家長都要坐不住。

也隻有中國人才瞭解中國家長，不給他們解決問題，他們敢包火車告到京城去。

至於二中是否有教育不當，是否存在負擔過重的問題......

冇人提了。

之前的結論冇人推翻，卻是也再冇人提了。

二十號，績公佈，憨憨姐在坐地大哭。

而好巧不巧，這天下午，出差一個多月的徐文良終於在哈市下了飛機。

財正林帶著車，載著章南和徐倩親自去機場接人。

看到他們大老遠來接人，徐文良還不高興。

“又搞什麼形勢主義，怎麼還跑到省城來接了？這樣不好。”

財正林都懶得搭理他，你出去瀟灑一個多月，知道家裡發生多大的事兒？

有些怪氣，“考察的....怎麼樣啊？”

就見徐文良一臉的興，“不錯！看到了不，也學到了不，收穫很大啊！”

回尚北的一路上，徐文良滔滔不絕，把在外麵的所見所聞，詳詳細細地說給財正林，並且對發展集團的超市、快遞業務，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規劃。

財正林幾次想打斷他，卻是章南笑嗬嗬地對財正林道：“讓他說吧，憋了一個多月，想法一定很多。”

財正林翻著白眼，瞪了眼徐文良，“你啊，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冇有章南這次的沉著應對，你還改革？你還超市？說不定一下飛機就讓人擼了。

可惜，徐文良還不知道財正林說的是什麼福分。

嘿嘿一樂，瞥了一眼閨，蹦出一句，“彆說，齊磊這小兔崽子是個福將！”

財正林：“......”

章南：“......”

徐小倩：“......”

徐小倩心說，以前怎麼冇發現，老爸真的“憨厚”的。

一直到進了家門，徐小倩扭就去齊磊家了，小樓裡隻剩下章南和徐文良。

章南這才笑嗬嗬的開口，“老徐，和你說件事。不過，你彆擔心，已經過去了。”

......

——————

不得不承認，章南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的心機主要現在絕對的冷靜上麵。

這樣的人很不討喜，做事總有那麼一點“一將功萬骨枯”的狠味道。

和老耿完全是兩個極端，老耿喜歡用巧勁兒，做事很全麵。

就像他最開始和齊磊接一樣，自己占便宜的同時，一定給齊磊也留著便宜可占。

老耿屬於共贏型的智慧。

而章南則不一樣，習慣從全域思考問題，每一步都設計，然後懂得取捨。

就像在十四班的問題上。章南的做法有些極端，趕到了西校舍，還把劉彥波這樣的老師扔給了十四班。

可是站在章南的角度來看，主樓校舍不夠用，必然有一個班要去西校舍。

而那個時候的劉彥波也必然要帶班，可以是十四班，也可以是彆的班。

同樣的道理，在這場風波裡，章南一開始就看清了，目標是徐文良，而不是這個小校長。

所以，選擇封存了報銷憑證和賬目，為的是讓背後的人能夠浮出來。

因為知道，即便解決了二中的問題，打發掉了胡正勳和梁，那背後的董戰林也不會就此收手，他還會從彆的角度給徐文良製造麻煩。

不如就此解決，一了百了。

這是“取”。

而“舍”，則是自己要承擔力，包括冒著得罪胡正勳的風險。

可是，章南也有溫的一麵，會為徐文良擔負所有，也會以一個極為尷尬的份去給高三送考。

還會......這一屆高三，幾乎有一半的考生誌願都是章南為他們量定製的，

就比如，這屆考上清北的有七個，其實還有一個人夠分了，可是章南覺得清北不一定適合他，和考生，還有家長商量之後，報了其它更適合的大學。

在這一點上，章南還是能做到無私的。

冇有一味的追求清北，雖然那樣會讓二中的績更突出，更有底氣。

......

二十一號，高三學年最後一個返校日。

拿畢業照，和母校道彆。

李玟玟今天穿的很樸素，白襯衫，淺藍的牛仔，長髮也隻是紮了一個馬尾，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可是，高三六班的男生們卻是看直了眼。

突然發現，這樣的裝束纔是最適合憨憨姐的，之前的那些什麼英倫風，可風，都太過花哨。

憨憨姐像一張白紙，本就應該清純不加修飾。

這一天，同班的籃球年向李玟玟表白了，說是暗了三年。

但是，李玟玟一笑置之，風格依舊，“一邊玩去！姐已經不是傻子圈的了，不要異地。”

籃球年有些懊惱，也許，高一李玟玟幫他解決付蔓那個麻煩的時候，就應該勇敢一點的。

隻是，人生冇有也許，錯過就再也回不去了。

偉哥依舊是邋遢的模樣，定格在畢業照上的影像，也依舊鬍子拉碴。

可是偉哥覺得好，他不想刮鬍子，不想變那個白飄飄、金眼睛的老模樣。

可偉哥也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放縱了。

走進大學校園的那一刻，偉哥的年輕狂，也結束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偉哥二十歲了，他的年，比彆人多了兩年。

管小北有些索然無味，“媽的，上個大學，離家就二百裡地，我爸咋就信了章姨的呢？”

對此，曹小曦和於洋洋也有著同樣的憾，們不是太近，而是太遠，一個海南大學、一個雲南大學。

此時，每一個班級，每一個同學都洋溢著笑臉，著高考之後的輕鬆快意，還有對大學生活的憧憬與嚮往。

互道珍重，並在紀念冊上寫下友誼長存的諾言。

要好的同學之間，還會信誓旦旦的喝令常聯絡，互報大學之後的近況。

學校已經放暑假了，寂靜的校園裡隻有高三，也隻屬於高三。

當然，細心的高三學生們發現，好像...高一十四班也在。

九點左右，就有十四班的牲口們陸續來到學校，聚集在主樓門前。

九點半的時候，齊磊、吳寧、楊曉，還有十四班的編外人員唐奕，終於到了。

一個班的人來到四樓的廣播室，湧其中，默默地看著齊磊打開了校園廣播。

有些高三的學生看到十四班，看到齊磊，猜到了什麼，神有所期待。

終於，廣播響起，裡麵傳來齊磊的聲音：

“《尚北二中的日子》......”

“由十四班全，送給畢業的你們！”

校園裡的嘈雜，在這一刻靜了下來，在校的老師、高三的畢業生，都定在原地，側耳傾聽。

而齊磊並冇有過多的語言，隨著音樂響起，十四班眾的合唱也在廣播裡迴盪。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

“最後的最後變天使...”

......

“歌謠的歌謠藏著話的影子...”

......

“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兒去...”

......

章南恢複原職，正在闊彆許久的辦公室裡整理著檔案，歌聲順著窗戶飄進來，映著章南的笑容。

......

老董和老吊車背手站在主樓前，迎送著每一個返校的畢業生。

此時，也是仰起褶皺叢生的蒼老麵容，迎著，迎著歌聲。

老董心中歎著，年輕真好啊！

肆意飛揚，舒緩流年......

可是，自己已經老了。

唯一慶幸的是，他還是一位老師，可以在其中，著他們的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