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破敗、遲鈍的北方小城，似乎也離尚北越來越遠。

如今的這裡，不但有譽全國的尚北大米，有全國最大的集製快遞企業，更是互聯網產業的客服基地。

30支付、三石遊戲、網易客服、企鵝客服等等，都因為那年冬天，那個年和那個書記的努力，而落戶尚北。

這裡有省級重點中學——尚北二中。

可惜，對龍江省和周邊城市的老百姓來說，二中還不是尚北最炙手可熱的教學單位。

畢竟對大多數普通學生來說，二中太過遙遠，直正老百姓追捧的，是尚北職業中學，還有技校。

因為包分配！

已經連續三年，畢業生就業率達到96%以上了。

尚北，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尚北了！

可是，在齊磊眼裡，它依舊家一般的親切。

因為無論是前世的平庸，還是今世的揚帆而起，這裡，都是他夢開始的地方。

前世，他在這裡得到了最真的友誼，又失去了最親的兄弟。

今生，他在這裡認了個“大姨”，也帶著小夥伴們走上了完全不同的璀璨人生。

就像車停在衚衕口，賣烤串的老馬叔見了齊磊，登時呲起一口黃牙，“回來了？彆特麼聽外麵瞎吵吵，你馬叔我支援你！”

聽得齊磊心裡暖暖的，這裡還有最淳樸的人。

推開小院的大鐵門，就看到葡萄藤上已經爬滿了新綠，院子裡的紅磚地麵乾乾淨淨的，過天藍的木窗，能看到齊磊屋裡的那張單人床，還有牆上的周慧敏和一排吉他。

廚房裡飄著菜香，老爸老媽繫著圍，拎著鍋鏟，站在小廚房門口，看著他倆傻笑。

“爸，媽！”

齊國君，“唉！”往屋裡一劃拉，“洗手，這就開飯！”

這時，徐文良、唐爸，還有吳爸，則是從屋裡出來，幫兩人接過行李。

徐文良還對徐小倩絮叨著，“你媽是大忙人，又去學習了，後天纔回來。”

“爸借你，來蹭個飯。”

徐小倩燦爛如驕般的笑容爬上角，“批準啦！”

讓齊磊有些恍惚，人間的煙火氣，真的可以沖淡一切生活中的霾。

……

都說東北人土，確實有點土。無論是農村，還是城鎮，也無論多大的人，多重要的場合，下館子總是了那麼點味道，家宴纔是最高的禮儀，也是最符合東北人格的形式。

冇有那麼多拘束，用盆上菜，用碗喝酒。有炕上炕，冇炕的就在地中間圍著盤子摞盤子的大桌，肆意喧嘩，突出一個自在。

什麼小燉蘑菇、開江魚、燜排骨，這纔是菜。

齊國君開了兩瓶貴州醇，“整點？”

齊磊，“整點！”

幾個爹媽和老丈人見狀都是咧笑，都不再拿齊磊拿小孩兒了。

徐文良甚至端著架子，“第一次和我上酒桌吧？”

齊磊，“嗯吶。”

徐文良，“那還不敬你徐叔一個？等啥呢？”

齊磊趕給老老丈人倒酒、敬酒。

飯桌上，冇人提外麵的煩心事兒，永遠離不開家長裡短的瑣碎。

比如，唐剛回憶起當初齊磊點醒他的那個飯局，嚷嚷著，“你小子不是蒙的，你是那個時候就看通了！”

“你唐爹我傻嗬嗬的還教你呢，丟人了！”

再比如，徐文良想起在白河子與齊磊的第一次見麵，“那個時候，我就看出來他不簡單，麵對中央來的陳部，那是鎮定自若，大將之風！”

“結果你們現在看，這才幾年？比咱們都出息。老齊，你們倆口子是有福啊！”

齊國君喝了點酒，聽大夥誇兒子有點上頭，卻是擺起大家長的架子。

嗬斥齊磊，“回來就好好呆著，彆琢磨生意！”

“多大點歲數？整的比你老子都忙，看把你能的！”

郭麗華則是在一旁嘿嘿的笑。

以往，唱黑臉的角都是的，罵人的話也是的，可是現在反過來了，郭麗華罵不出來了。

冇多一會兒，大玲和燕玲放學回來了。

坐上桌就吃，冇什麼講究。

隻不過，大玲告訴齊磊，“我考你們學校了哈，到時你照著莪。”

齊磊…卻是有些恍惚，大玲都要考大學了？來年就該燕玲了。

突然看著燕玲發問，“北大，有戲嗎？”

燕玲啃著一大塊，角掛油的瞪了齊磊一眼，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呢？

冇好氣道，“我考北大，關你什麼事兒？”

齊磊不懷好意的笑，心照不宣了。

此時的氣氛，好像什麼都冇發生過，好像外麵的世界離這裡很遙遠。

……

晚上，徐文良還有事兒，先走了。

大玲和燕玲也去上晚自習了。

三個爸和三個媽，這才說了幾句正經的。

齊國君先開的口，“彆聽新聞上瞎吵吵，咱自己無愧於心就得了！”

唐爸，“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早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而吳爸則是埋怨，“要我說啊，還不如最開始就按寧子那個路子辦。讓他頂上去，不就冇這麼多事兒了？“

“那小子心大，捱罵不當回事兒。”

“現在反而……”

冇說完，知道自己可能喝多了。

其實他想說，現在反而不如從前，吳寧不捱罵，齊磊捱罵，還連累三石的業務影響。

而齊磊，“實在聽不下去了哈！”

眼珠子一瞪，“你們要是再絮叨，我可不在家呆了哈！”

齊國君，“你！”

齊磊嫌棄，“不說好了，回家歇著嗎？提這些乾啥？”

鄙夷三個老頭兒：“老了老了，還絮叨起來了，都不如三個媽，你看多乖。“

“去你的！”郭麗華、董秀華和崔玉敏齊齊笑罵，“我看還是罵的輕，還有心思貧呢！”

經過這麼一鬨，卻是都默契的再不提那些糟心事兒了。

十點多，三個爹媽也走了，等大玲和燕玲回來，齊磊和徐小倩便早早的休息了。

兩人在一張單人床上，讓齊磊不由吐槽，“明天就換個雙人床！”

徐小倩，“不！”

“不換？”

“不換！著好。”

抱著齊磊的胳膊，黑暗中疑的支起頭看著他，“前兩年你怎麼冇嫌呢？”

齊磊，“嗨！那時候能一樣嗎？憋啥樣了？能摟著個人睡覺就燒高香了，還敢挑床？”

徐小倩，“……”

憋了半天的氣，最後一，“還行，狀態不錯。”

哄孩子一樣，“保持住哈！好好放鬆放鬆，順便想個奇招，滅了那些罵咱們的！”

之前齊磊自己說不想那些事兒，可是徐小倩知道，不想是不可能的。

太瞭解齊磊了，表麵輕鬆，其實腦子早就飛速運轉了。等他們回到京城的時候，就是他反擊的時候。

本以為齊磊肯定順著的話，咋呼開，或者現在就有了應對的辦法。

但是讓徐小倩意外的是，齊磊的回答居然是，“滅啥啊？“

“罵就罵兩句唄，習慣了！“

看著天花板，“這幾年，罵了誇，誇了罵的，我都替他們著急！”

“要不乾脆讓他們罵好了，落得個省心。”

徐小倩，“？？？”

這一點都不齊磊。

……

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是齊磊這兩年來最輕鬆的時，真的就是回家歇著來了。

冇人打電話煩他，也冇人提起外麵的事。

每天，和徐小倩吃了睡，睡了吃，偶爾去網吧轉轉，去老爺子那兒聽訓話。

閒的讓人產生了錯覺，提前退休了！

晚霞映紅天空的時候，兩個人會手拉手的到一中散步。不去二中，人太多。

看著場上瘋跑的男，小初中生們，頗有超然世外的自得。

當然，每每都會去曾經的十七號考場轉一轉，隔著窗戶，找當年兩人坐過的位置。

然後……

然後解開了三百多章的一個驚天迷題。

徐小倩指著中考的那個位置，“其實，我就是這個班的。”

“我還記得我前麵是程樂樂，那丫頭天天上課吃零食，還總勾引我。“

“左手邊就是財政，就是你考試坐的那張桌子。”

“那也不是個好學生，天天抄我作業，結果上了高中，反倒不抄了。”

齊磊，“！！！！！”

一臉驚悚，“你再說一遍？財政就是我坐的那個位置？”

徐小倩不解，“對呀！怎麼了？財政確實就是那個位置呀！”

齊磊，“冇…冇事兒！”

嚓！破案了！

彆了…徐倩！

這孫子，藏的夠深的啊！

……

三天之後，章南學習回來了。

齊磊和徐倩纔去了一趟二中，先去看了老劉和羅漂亮，補了份子錢。

老劉和羅漂亮去年暑假就領證了。

之前齊磊還說，結婚一定告訴他，他回來參加，結果食言了。

去年暑假正是拍《嚮往》的時候，之後就一直冇回尚北。

老劉也冇扭，坦然地收了。

齊磊和徐倩也管羅漂亮改口“師孃”了。

……

在校長辦公室裡，章南接待了婿。

而且，丈母孃是典型的人間清醒。不會安齊磊，說些彆多想，過段時間就好了的話。

直來直去：“輿論對你很不利。”

齊磊撇，“那是相當的不利！”

章南，“我覺不太尋常，就像前段時間報道智慧機那件事一樣。”

“會不會有人在背麵控？”

齊磊挑眉，“這事兒您彆猜了，就是有人在背後控。”

章南，“你知道？”

齊磊，“要是不知道纔有鬼了。”

“我那邊合同剛簽完，國就知道細節了。”

“就是德盛乾的，他們那個總裁鮑爾森不是好東西。”

章南眉頭大皺，“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不是已經合作了嗎？為什麼還要引導輿論罵你。”

“嗨，原因也簡單！”

“他主要是兩個目的。”

齊磊這麼多天了，第一次正麵迴應這件事：“第一，他們想讓國輿論孤立我。”

“說白了，就是合作雖然了，他們也得到了想得到的東西，而且占儘了優勢。但是，一箇中國人始終讓他們不放心。”

“所以，儘量的把我往出推，讓國輿論拋棄我。到時，我彆無選擇，在國了過街老鼠，隻能靠向他們。”

章南聽罷，更是擔憂，終究隻是一箇中學教師，對於資本戰爭還是了認識。

完全冇想到，會是這般險惡，幾乎冇有底限。

不過，為齊磊擔憂的同時，也暗自欣，這小子越來越了！

現在已經不再需要的提醒，自己就能把局勢分析清清楚楚，而且泰然自若。

問道，“那第二個原因呢？”

卻見齊磊眉頭微微一，有了緒上了變化。

沉了一下，“第二個原因，其實是冇報道出來的。”

章南，“什麼？”

齊磊，“我和華爾街有一個補充協議。”

“兩年之，要補足20億米元的本。”

章南一驚，瞬間就明白了。

“那你手上還有錢嗎？”

齊磊，“冇有！所有的流資金都砸在企鵝上了。”

章南，“所有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把你往國外推，還是順手打擊三石的業務！”

齊磊，“是的！現在看來，他們功了，三石的各項業務都到了影響。”

“本來，20億米元對三石目前的業務能力來說，就有點吃力。”

“現在這麼一炒，對三石的打擊不小。如果應對不當，幾乎冇有可能填補兩年20億的空缺。”

“而且……”

齊磊更難，“這還得是三石不發展，不擴張，不在其它地方用錢的況下！”

“也就是說，這兩年，二十億是不夠的！”

“因為有些地方是必須花錢的。”

章南，“……”

隻見齊磊抬起頭，幾天以來，第一次出苦之態，“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捱罵，而是抵製三石帶來的資金力。“

這下，不是章南，一旁的徐小倩也驚訝地捂住了，眼圈兒都紅了。

還以為這幾天是大夥兒幫他放鬆心呢，殊不知，是齊磊一個人在麵對困境。

冇人知道，他強歡笑背後，到底承了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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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確實是齊磊麵臨的最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