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能在紛複雜的局勢之中，覓尋真理是需要一些能力。

隻可惜，世界從來都是不公平的，能看清局勢，已然不易，更不要說再去尋找那個遁去的“一”了。

對於李憨憨來說，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歎，因為這一輩子不可能備這樣的天賦。

但是，憨憨姐一點也不氣餒。

理由很簡單，齊磊會的，我為什麼一定要會？

這世間最讓人沮喪的，就是攀比。也幸好，李玟玟不是那種喜歡攀比的格。

憨憨姐此時把一撇，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有的，石頭還不一定有呢！

我心大呀！

我也大！

嗯，好多了。

“那現在的關鍵就在於，鮑爾森能不能拿下尼康的刻機業務了唄？”

齊磊點了點頭，“是的，在這個局裡，最難的就是這一步。”

“就看鮑爾森用什麼手段，以及日本人能不能轉過這個彎來了。”

憨憨姐挑眉，“不用你出力？”

卻見齊磊撇，“老鮑又不是小孩兒，不能手把手的吧？他有他自己的行事邏輯。”

結果，李憨憨話鋒一轉，“那還愣著乾啥？趕做飯去！”

“我要吃餃子，酸菜餡的！！”

齊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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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拿下尼康，這確實是鮑爾森麵臨的問題，但其實也不是問題。

因為，這和中國人做生意的邏輯完全不同。

中國再窮，中國人再不適應國際規則（強盜規則），但是從地位上來說，中米之間是平等的。

這就好比，一個富人和一個窮人，金錢和能力上差的再多，你也不能手就搶，瞪眼珠子就打！法律是不允許的。

人格上的平等，使得你不得不用平等的方式去應對，耍一些伎倆，用一些智慧，有時甚至要擺事實講道理。

可是，如果不平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富人的家奴，能力再強，再富有，始終也隻是家奴。生殺與奪，或打或罵，是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道理的。

可能偶爾出於維護形象，捍衛規則的角度出發，會講一點道理。

但是，真把主人急了，所謂的道理和規則，僅供參考。

鮑爾森以往給人的印象，就像一個跟在齊磊屁後頭撿便宜的小老頭兒。

隻要給他個甜棗，管齊磊爸爸都冇問題。

貌似和藹可親，甚至有點言聽計從的“慫”。

可是現在，在這個複雜而又紛的大勢之中，機會轉瞬即逝，鮑爾森兇狠而又嗜的一麵再也冇有藏的必要了。

況且，也不需要什麼計謀。

因為，真的僅供參考，甚至冇有必要參考。

當然了，齊磊還是低估了鮑爾森。他關心的尼康刻機業務，在鮑爾森眼中隻是他利用齊磊做局，達某些目標的其中之一。

是的，之一！

麵對尼康和佳能，鮑爾森簡單暴地開出了條件。

“德盛可以為你們提供浸潤式刻機的研發經費。但是，做為回報，我需要你們讓德盛為你們其中一家的最大東。”

而這個最大，指的就是超過半數。

尼康和佳能登時驚若寒蟬，因為他們聽懂了鮑爾森話中的機遇和殺機。

好吧，不僅僅是齊磊一個人備戰略思維，很多人已經忽視了，鮑爾森其實也是戰略高手。

他開的條件，其實也遠冇有表麵上那麼簡單。

前半句，是說給尼康和佳能兩家公司的。提供研發經費，等於是承擔了風險，間接的在給兩家續命。

而後半句，則是說給兩家公司，以及日本政府的。

這裡又涉及到一個很有人知道的領域，那就是，日本對於國家核心產業的態度問題。

而提到日本的核心產業態度，又不得不拿“它“的好鄰居韓國進行對比。

這兩個國家，是截然相反的況。

韓國，全世界都知道是財閥經濟，躺平待宰的狀態。

也就是說，韓國所有的財閥、大公司，都在米國資本的盤剝之下存活。

注意，是盤剝，而不是掌控！

就是說，韓國的三星、LG等等，他們把大部分利潤都讓米國人拿走了，三星過半的份在米國人手中。

可是，在產業話語權，公司管理權方麵，韓國企業還是有一定自主能力的。

當然，大方向上，還是要跟國家步伐，被米國左右。可終究表麵上還是韓國人做決策。和米國資本競爭啊，和誰做生意啊，公司往哪個方向發展啊，還是能做主的。

從米國的角度來說，這是可以接的。

賺的錢揣進我兜裡，所謂的自主權，也無法跳出韓國整被米國控製的框架。就給你個名聲唄，滿足一下虛榮心，不影響什麼。

可是，日本就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日本和韓國一樣被米國控製，但是在經濟問題和產業核心的問題上，日本人很剛。

他們的核心產業一直在和國人對抗，在拉扯，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悲壯的抗爭。

也就是說，日本企業極儘所能地排斥米國資本侵，儘管輸多贏，且困難重重，但無論是產業自主權，還是利潤，他們都不想放出去。

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有民族格的問題，也有七八十年代，日本人自己給自己挖的坑。

比如，終聘用製就是其中之一。就了“躬匠文化”，也把所有的企業坑的不輕。

總之，不管怎麼說，日本企業不像韓國，上來就跪姿，而是一直在和米國對抗。

這也是為什麼米國不采用對付三星、LG的策略對付日本企業，而是還要立EUVLLC去和日本刻機產業對抗的原因。

那麼問題來了，真的就這麼剛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就是死磕到底也不給你？

當然不是，小日子過的不錯的其實會變通著呢，也賊得很。

看後世，一個一個的日本企業鞠躬道歉，造假問題就知道了。他們冇那麼固執，也不是非要和米國人拚刺刀。

而是…真的冇辦法。

不但他們想拉米國人夥都拉不了，甚至米國人不到萬不得己，也本不想手日本企業。

原因有很多，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上前提到的“終聘用製”。

顧名思義，就是一個員工隻要進了這家公司，那就能乾到退休，公司不能開除。

這是七八十年代，日本高速發展之下的奇葩產。

經濟發展太快，所有企業都在搶人。搶來搶去，就不僅僅是高薪、高福利的問題了，還搶出來了這麼個法案，就是“終聘用製”。

可是這個法案，在日本飛在天上的時候還看不出來問題。一棒子被米國削懵之後，就完了，了日本社會的最大毒瘤。

一個人，高薪簽訂一份勞合同，這輩子就不愁了。

不能裁員解雇，不能降薪，大夥兒混資曆，誰的資曆高就聽誰的。

好是：在應用科技領域，也就是之前說過的，不斷試錯，在一千一萬種方法中找一個正確答案的實驗中，能沉下心來乾事，把行業不斷深挖。

服務行業和製造業也容易更好地近用戶驗。

壞就是，企業真扛啊！企業臃腫，管理固化的弊端無可避免。

有人可能會說了，這多好啊！對底層勞者很友好。

嗬嗬，想多了。

準確地說，是對那一代人很友好。可是對九十年代，以及之後三十年的日本年輕一代來說，就是噩夢。

不要去和那些簽訂了終聘用製合同的老一輩去比，他們幸運的時候，年輕人還在上小學呢！還在孃胎裡呢！

等年輕一代步社會的時候，日本經濟已經原地踏步了，企業對人才需求下降。而有衝勁，能乾事兒的年輕人又進不來，進來也要熬資曆由老員工說了算。

對年輕人來說，更可怕的是，企業也不傻，日本政府更不傻，都一棒子打回原形了，誰還給你終聘用製？繼續養大爺？

與終聘用並行的，還有一個“派遣員工”，其實就是臨時工。

也就是說，九十年代之後的年輕人幾乎拿不到終合同，都是臨時工。

而且，這個臨時工和中國的臨時工還不一樣，可不是用來背鍋的。

法律規定，個彆工種的臨時工，在同一企業的工作年限不能超過三年。

也就是說，不管你乾的好不好，三年滾蛋！

而且，臨時工的酬勞平均隻有老員工的60%。

那麼問題來了，同樣的工作，拿著老員工60%的工資，冇地位，冇權益，三年滾蛋。

你要是日本年輕人，你還有工作的**嗎？

於是，所謂的低社會、宅文化就此萌生，不斷壯大。

這其中雖然也有彆的因，但是終聘用製也是無法忽視的因之一。

再換到企業視角，一個企業裡50%的終生員工，不愁未來，拿著高工資，高福利，慢效率。

另外50%是臨時工，雖然年輕，效率高，可是冇**，更冇有話語權，逐漸的就失去了活力和吸引力。

所以，如果你放眼日本企業，他們似乎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一是，固執。

無論哪個行業，極為固執。

二是，吃老本。

所有日本領先的行業，都是八十年代輝煌的延續和深層次耕耘。

三是，反應慢，對新技、新方向不太敏，給人覺總是慢半拍。

好了，背景就是這麼個背景。

按理來說，冇人會惦記佳能和尼康，日本人也不會賣。

但是，偏偏到了鮑爾森和齊磊，為什麼他們倆敢買呢？而且**很足？

第一，他們需要一個靠譜的刻機企業來挖EUVLLC的牆角。

第二，單論在半導、智慧機上的底蘊，鮑爾森陣營還是太單薄了，他需要不斷壯大己方陣營。

那麼，尼康肯賣嗎？日本人是不太想米國人搶走他們的企業的。

這就需要鮑爾森的能力了。

他的話裡有話，是說給日本政府的。

首先，鮑爾森冇直接說要買尼康，而是兩家二選一，你們哪一家讓我當大東都行。

這不是讓兩家去做選擇，而是讓日本政府在做選擇。

是強勢的一麵，鮑爾森擺明瞭姿態，吃定你了，你看看給我哪一家。

讓日本人選，保尼康，還是保佳能？

當然是保佳能！

尼康隻在學領域有一定就，而佳能不單學、半導、醫療械等等都是日本的龍頭企業之一。兩害相權取其輕嘛。

當然，也不會威脅一下，日本人就慫了。

冇那麼簡單。

另外，鮑爾森傳達出來的資訊就是，這筆買賣你們不虧！

把尼康給我，不但尼康活了，你們還可以效仿韓國模式，保留經營權和自主權，我隻拿利潤。

而且，不活一個尼康，佳能的刻機業務也活了，總比等死強吧？

然後就是，鮑爾森把局勢擺給日本人看了。

華爾街與矽穀的戰爭所有人都看在眼裡，這是挑戰也是機遇！加我，我幫你們打掉矽穀，打掉EUVLLC，那就是自己人了。

日本半導產業也會益。這是再明顯不過的問題了。

所以，怎麼選？

是繼續扛著？被米、韓、歐三家圍毆？還是壯士斷腕，犧牲一個尼康來全日本？

好吧，其實也不算犧牲。要真賣給鮑爾森，尼康甚至願意全業務讓德盛，而不是隻有刻機！

全業務多好啊？徹底擺困境，暢通無阻。

而且，也許米國人的介可以改變尼康部的臃腫和慢效率。

雖然一半的利潤被德盛拿走了，可是失去枷鎖，也許隻拿一半兒也不一定比現在，反而多得多。

這就是為什麼，齊磊說鮑爾森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拿下尼康。

這是一個共贏的局麵，再加上鮑爾森的能力，除非日本人發神經，否則不太可能被否定。

隻是齊磊不知道，鮑爾森比他想象的要貪。他瞄準的是尼康的一半份，而不僅僅是刻機業務。

直到六月初，也就是齊磊被隔離了一個月之久，鮑爾森終於傳來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