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派占地極廣,除了山門各主峰,山門外的大片群山也歸門派所有。
藥王峰弟子隔三差五,便會在山間采藥材。
一名背著藥簍頭戴斗笠的白男子,手執一把鐮刀,走在鋪滿落葉的林間。
上午的從上方樹葉的間隙中見針地溜,在他前方的路上,灑下星星點點的圈。
忽而,腳步聲一停。
男子抬頭,有些詫異地看向左側方的灌木叢。
那里,有兩只突兀地斜出來。
男子站在原地,躊躇片刻,警惕地走了過去。
他在鐮刀柄上一按,鐮刀柄瞬間變長。
男子用刀面把灌木叢里趴著的人翻了個面,目瞬間一凜。
這人,已經死了!
-
簡歡在藥婆婆那用了七日藥,上的傷便好得差不多了。
藥婆婆確實不貴,七日藥,最終只付了六百八靈石。
臨走前,簡歡不顧藥婆婆的抗拒,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婆婆,下回我還來找您!”
藥婆婆啐了一口:“別,你們兩個還是長命百歲罷,別再來折騰我這個老太婆了。”
可惜,藥婆婆那只有療傷治病的藥,沒有用來協助升階泡澡的靈藥。
簡歡也知道在九州大陸,實力是道理,當日拿了賞金,就應該買些靈藥泡澡,努力升階的。
但是罷,沒舍得,一直拖著。
直到這次見了棺材掉了淚,簡歡不敢再拖,當天從藥婆婆那回到玉清派后,便立馬去藥王峰的丹寶閣買了幾包藥泡澡。
藥這種東西,還不好找臨仙城那些來源不正規的店面,萬一泡出問題了呢?只能回玉清買,丹寶閣的靈藥,除了貴,沒病。
筑基期的泡澡靈藥,一副五百靈石,且只能泡一回,簡歡到現在還覺得疼。
所以哪怕桶里的水已經清澈見底,簡歡還是泡在里邊不出來。
雙手搭在木桶的邊緣,拿著符書在看。
已近正午,從開著的木窗照進來,落在認真的眉眼上。
最近給一年生教符箓的長老換了一個,羽青長老在研究照魔鏡沒有時間。
長老課上說的容,簡歡都會了,索就沒去。便留在家里一邊泡澡,一邊自學后頭的容。
玉清派一向包容,弟子不去聽課的話,和同窗提一句,到時和上課的長老說一聲就行。
反正一年后門考核沒過,這些弟子要麼自己離開玉清,要麼再一年束脩費重學。
沈寂之借著午膳時分,從煉堂里回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他緩緩劍而來,路過一品靈樹,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輕輕頷首,再進了門,朝簡歡的浴桶看了眼。
今日穿了件新子,鵝黃的布料,浸在清水里,得像小鴨子被弄的羽。
沈寂之收回視線,回在角落的竹筐里翻了把鋤頭出來,隨口問:“你還泡?”
水已經清得不能再清了。
簡歡翻開一頁書,神思都在容上面,沒太注意沈寂之說什麼,敷衍地嗯了一聲。
沈寂之也不多說,拿了鋤頭就往外走去,來到地果樹的西側,開始翻土。
簡歡這才回神,好奇地從浴桶中站起來,探著頭往窗外看。
只見他翻完土,從懷里出一包種子,然后一粒粒種了下去。
簡歡眉眼一跳,二話不說從浴桶里飛了出來。
上靈力一轉,就干了。
用芥子囊收了泡得干干凈凈的水,小跑出去:“你這是在做什麼?”
沈寂之頭也不抬地吐出兩個字:“種地。”
“……”難道不知道他在種地嗎?長著眼睛呢。
簡歡無言片刻,問得了些:“你這些是什麼種子?”
沈寂之:“七品紫玉草。”
簡歡眼睛微微一亮。
的知識范圍是符箓相關,草藥不太懂。
不過這個紫玉草,還真知道,是先前藥婆婆給用來治刀傷的。
藥婆婆的那些藥,基本上都是凡間草藥,只用了紫玉草這一味靈草,所以才會這麼便宜。
簡歡提提子,蹲在他旁邊,看著他仔細把土蓋回去:“你買了多錢?”
“十個靈石一百粒。”
種子不是所有都能長出來的,反而能長出來的不多,他買的是次種。
靈草種植沒那麼簡單,沈寂之也不會。不過,這不是一品靈樹在旁邊嗎?一品靈樹都能起死回生重新長出芽,紫玉草種在旁邊,應該也能慢慢長出來吧。
簡歡一聽就知道商機來了,立馬從芥子囊里掏出五個靈石:“一半一半,你給我這邊也下五十粒唄。”
若這五十粒長得好,就再多買點種下。
“好。”沈寂之沒拒絕,收了五個靈石。
簡歡就看著他種,等他種完,把洗澡水給它們澆上了。
剛澆好沒多久,姜棉氣吁吁地跑來,停在坡口:“簡歡!你怎麼不看玄天鏡!”
簡歡起,詫異地問:“怎麼了?”剛剛在看書呢,玄天鏡放芥子囊里。
姜棉大氣:“羽青長老,讓你們快點去、去去山門外的林子里,說是那個什麼胡志找到了?”
……
一向安靜的林中,著十幾個人。
簡歡和沈寂之落地,走了過去。
羽青長老站在前頭,聽到靜看了兩人一眼,嘆了口氣:“人死了。”
簡歡抿了抿,視線落在胡志的尸上。
人大概死了沒多久,尸還未出現尸臭,五也還算清晰。
兩人來得晚,羽青長老揮手示意他們靠近,把事大概說了下:“我們檢查過胡志的尸,他不是魔。”
簡歡沒說話。
在之前的猜測中,他們都以為胡志應該了魔,才能驅使魔心蟲占據的傀儡人。
修仙界有的是法子銷毀尸。
但背后之人完全沒有,大大方方把尸擺在這里,是挑釁的意思?
可是,是誰呢?
簡歡想了想,也沒能想出有誰。
原主的世很簡單,樂善好施的爺爺,囂張跋扈的原主。但念在爺爺的好上,大多人也不和原主計較。
原主在爺爺死后,敗家產,甚至還有些人出援手,給一點吃的。
簡歡就是靠著那點吃的,一路風餐宿來到臨仙城,找上沈寂之的。
再說,那些人都是普通人,不可能做到這種事。
而穿書過來后,得罪的只有胡志、無影手、魔族,前兩個都死了,最后一個目前被各大門派圍剿,四躲避,自顧不暇,怕是顧不上這個小蝦米。
男主景赤和江巧巧?但他們兩個目前在某個境里,和其他門派的未來之星們打個天昏地暗來著,昨晚刷玄天鏡看到的,也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或者,是那個打暈和沈寂之,拿走地果樹的人?對方發現樹不對,找上門來了?
還好,地果靈天生就有藏匿的天賦,躲在土里沒有任何氣息,真有事也能鉆地底下遁走,變一只平平無奇的綠蟲子。
總之,簡歡想破頭,也難以想通。
后來就不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多想無益,還是過好當下的生活吧。
比如,賺錢。
是一個很喜歡賺錢,也很喜歡攢錢,以及最喜歡買地買房的人。
現下,簡歡上的靈石差不多五萬出頭,蓋個正屋沒問題,但蓋完就一分不剩。
但也惜命,最終還是決定,把蓋正屋先放在一邊,忍痛拿了四千靈石,通過沈寂之在煉廠里的關系,買到了一件價值一萬的防,穿著。
另外,還有其他法靈丹妙藥也買了一些,隨時備著,以防不時之需。
這五花八門的,總計花去一萬靈石。
這導致簡歡接下來幾日,一有空不再畫的山間大別墅平面圖,而是刷起了玄天鏡,看看有什麼比較適合的小境之類的。
想住屬于自己的大別墅,不想再別人的小破屋了。
要在最短的時間,賺到蓋房子的錢!
皇天不負有心人,某日午膳時,一手筷一手刷玄天鏡的簡歡忽而眼睛一亮。
[九州消息最靈通的人:各位道友們!據可靠消息,蓮方鎮小境十日后就要開了!煉氣期筑基期道友都可以去試試!]
[有境就有我:什麼什麼,蓮方鎮小境?沒聽過,怎麼樣,里頭寶多嗎?多我考慮考慮,就算了。]
[九州消息最靈通的人:算是小境里寶多的!妖靈草都有,運氣好說不定也能得到幾件好的靈,不過跟那種傳承境肯定是不能比的!而且只適合筑基期及以下,金丹期可以去更好的境,沒必要在小境耗。]
[沒門派的散修像堆沙:這個適合我,謝了,兄弟!]
[不喜歡人多:也適合我,謝了。剛好九州大會就要開始了,好多人去看熱鬧,境里人,正好一去!]
[九州大會白迎必勝:哈哈哈,我就不去了,我要去九州大會看白迎神,等九州大會結束再闖境,愿去的道友都能得償所愿。]
啪嗒一聲,簡歡手里的筷子掉了一。
宮飛鴻和姜棉抬眼看去,姜棉手在簡歡眼前晃了晃:“阿歡,你咋啦?”
簡歡回過神,眼帶笑意地把蓮方鎮小境的事大概說了下:“棉花,宮,你們要不要一起?”
姜棉立刻搖頭,舉起手:“我這輩子,只會待在兩個地方,要麼玉清派要麼臨仙城。”
出去歷練?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就要安安靜靜宅在門派里畫符。
這就是為什麼,當初毫不猶豫選了符修,娘可一直想學劍呢。
但劍修定然要出門歷練,不妥不妥。
宮飛鴻也搖頭:“我拿到了九州大會的隨行名額,我要跟著師兄師姐長老們一起去九州大會。”
“好罷。”簡歡忽而看向宮飛鴻,湊過去,“你怎麼拿到的隨行名額?”
掌門當初,可是把這個名額當作獎勵給了和沈寂之,不過他們最后換了地。
畢竟和沈寂之都不想參加,這玩意也不能轉讓名額,否則賣掉也是不錯的,不過門派也不傻,在源頭上予以止了。
宮飛鴻:“我爹和掌門下了盤棋,然后我爹輸了,就拿到了。”
簡歡微瞇雙眼:“你爹輸了多?”
“不知道,我沒問。”宮飛鴻搖搖頭,也不太在乎,“我爹有錢,管他呢。”
簡歡:“……”
宮飛鴻想了想,問道:“你是想找人組隊一起去境嗎?”
簡歡頷首:“是。”
人多力量大嘛,同一個門派的弟子,也放心些。
“那你可以和尹師兄溫師姐他們一起。”宮飛鴻開始牽線搭橋,“他們前幾日也說過,想要去境歷練,這不正好嗎?”
-
三樓,是煉堂的堂所在地。
升上筑基期的沈寂之從漁江城回來后沒幾日,便順利進了堂。
之前他在外堂搬重時,一個月的月俸不過八百。但在堂,給的月俸不是固定的,據煉數量和質量來算。
一般而言,手藝厲害的煉師,一個月能拿好幾萬幾十萬不等,像沈寂之這種剛進堂的,還不練,但一月三四千靈石也是有的。
而沈寂之是要錢不要命的,每日第一個到,最后一個回。所以這個月還沒過去,他自己算了算,大概已經有六千了,整個月估計能拿九千多。
下月破萬不是問題。
不過再往上,就不能單純靠量拿錢了。而是要升金丹升元嬰,靠質量,這才是王道。
“咚、咚、咚。”背后忽而傳來窗戶被敲的聲音。
沈寂之回頭,看見窗外朦朦朧朧有個影。
簡歡踩在竹條上,喚道:“沈寂之?”
沈寂之起過去,給開窗。
坐在窗前的師兄上午嫌太刺眼,所以把窗給關了。
筑基期的修士,視能力絕佳,大家對這個也無所謂。
午膳時分,其他人都走了,臨走前也沒人記得打開。
房一直昏暗。
窗開的剎那,正午的秋瞬間傾瀉而,驅趕一室郁。
煉堂拐角的香樟樹開得正好,葉子依舊深綠,仿佛一切都和先前沒有變化。
但,又有什麼變了,悄無聲息的。
簡歡從窗外遞進來一個食盒。
沈寂之接過,瞬間就知道今日午膳是和宮飛鴻一起用的。
簡歡朝窗里爬,不小心手一,子晃了晃,差點就要從三樓掉落。
沈寂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的手臂,用了點力將拖進來,有些無奈:“你每回非得從窗過嗎?”
簡歡落地,拍拍雙手:“不是很想爬樓梯。”
“……”沈寂之微微搖頭,著那個食盒,問,“六個靈石?”
簡歡搖搖頭,比了個三:“今日午膳給你算點。”
“說吧,找我什麼事。”沈寂之聞弦歌而知雅意雅,不會無端給人算些。
簡歡在他的位置上坐下,仰著頭笑得像只腥的貓兒:“沈寂之,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干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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