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棠深吸了數口氣, 才從夜燭這番話帶來的沖擊中緩過神來。

　男人的喁喁私縈繞不散，他邊嚼著淺淺的笑，角翹出好看的弧度, 眼眸里星閃爍, 充滿期待地看著，對比他一千多歲的壽元，他這時表現得卻像個涉世未深的年。

　“南棠尊上……”見沒說話, 他又輕輕喚, 尾音故意拖得很長, 像極了許多年前他附過的那只小虎，又兇又。

　想, 這世上有人能拒絕他嗎？反正是不能——長得也就罷了，偏偏還死死拿住的喜好。

　明明在外頭也是疾言厲讓人大氣不敢多的強修，誰能想到私底下竟是這般面目，撒也信手拈來, 而南棠對此毫無抵抗力。

　勉強保持住理智, 出十手指頭, 一通掐計算天數，數了三遍仍沒算清楚兩人在星羅界到底度過了幾天。

　“我們總共才見了幾天, 你就要結修？”把十手指頭攤到他面前，“手指頭都數不滿！”

　纏在腰間的天祿尾甩了甩, 夜燭按下的手，笑道：“你這麼說，我會難過的。我們朝夕相了已有三十多年，而且明明是你……是你先招惹我的。嗯？在神識虛空里, 你先出的手, 屢次三番不知饜足。”

　南棠聽他提起這事, 臉已漸燙。神識虛空里的那點事，要怪就怪貪歡好奇。

　“你我愿的事，哪分先后？”甩開他的手，霍地起，“不和你扯了，我要去找我師父。”

　夜燭任起，低沉的笑聲從后面傳來。

　他還沒見過落荒而逃的模樣，回想每次在神識虛空，總用魂神融勾得他失去理智，偶爾，也要讓他占一回上風才。

　南棠從他那笑聲里聽出些計得逞的意味，又倏地轉，定定看了依舊倚在天祿上的男人兩眼，忽然快步掠到他前，半跪在地，傾探手撐在夜燭頸側，另一手輕他的下頜，一語不發咬上他的。

　夜燭神明顯一滯，目中飛快閃過幾分迷離，落在側的手微微攥起。貝齒輕磨，他瓣上浮起一細微疼意，整個人仿佛被勾魂懾魄般一不，任為所為，由著那縷刺疼化作線，鉆臟腑游走百骸。

　南棠嘗夠他的，稍離，鼻尖輕輕蹭過他的鼻尖，氣息微，聲音同樣低沉，有些報復的意味道：“讓你笑！”

　就算不在神識虛空，也一樣是主，如何？！

　魂神融已經試過了，可纏綿，卻從未經歷過。相親，想來別有滋味。

　夜燭眸中已是水瀲滟，雙頰暈紅，他本就生得極俊，這番磋磨后，竟現出從未有過的魅來，比之半魂混沌之時，可可見，更人沉溺其中。

　南棠本只想小小報復一下，卻不想竟把自己折了進去，一時之間盯著他的容挪不開眸，心泛起掙扎——是要在這里遵從本能呢，還是理智點推開他？畢竟地點和勢都不太對。

　真是男誤人！

　夜燭看穿的掙扎，卻整整襟，一臉正派地開口：“不去找你師父了？”

　師父和男人……看起來是男人占了上風。

　南棠有些惱意，他卻忽然直起，飛快在耳垂輕輕一咬，呢喃道：“可惜，你師父找來了。”

　一怔，下意識轉頭，捂著紅的耳朵站起來，看著門口，夜燭亦隨之起，揮袖而過，門口小小的制被解除，葉司韶的果然出現在門口。

　“葉仙友。”夜燭泰然自若地迎上前去，先前那副水瀲滟的模樣已盡收斂，正派得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將上修的氣勢風范拿得死死。

　“南棠如何了？”葉司韶回過一禮，踱屋中，溫和問道。

　仙友？

　南棠卻注意到兩人間的稱呼——夜燭的境界應該比葉司韶還要高一重，但他與葉司韶之間只以平輩論，甚至面對葉司韶時，夜燭收起對著外人的倨傲，客氣有禮，以晚輩自居，這完全是給面子，但即便算如此……單憑這一個稱呼，就和他拉開了輩份。

　“剛醒，我替檢查過了，已經無礙。”夜燭淡道。

　“那就好。”葉司韶頜首，若有所思的目掃過南棠。

　南棠被他一看，仿佛回到那些年在重虛宮搗蛋犯錯被捉個正著時的日子，不由自主將頭一低，用力耳朵，道：“師父。”

　“你真是膽大包天，那樣的況也敢進無量界？若是稍有差池，你這條小命就該代在那里。這麼多年過去，這脾一點沒改。”葉司韶沉訓道，看著南棠垂頭拿余瞥夜燭的模樣，忽然又笑了，“不過……為師喜歡，行了，別裝乖巧了。”

　南棠這才抬起頭笑開：“師父，現在外面的況到底如何？真的沒有其它辦法能克制黑魘？”

　“我正為此事而來，想請夜燭仙友共同商議。”葉司韶道。

　“師父，你直接他‘夜燭’吧。”南棠道。一口一個仙友，這輩份不起。

　夜燭失笑：“你是的恩師，喚我名字即可。”

　葉司韶微微挑眉，而后了然點頭：“也罷，夜燭。”

　南棠總算舒坦，夜燭才又問道：“離星羅界關閉，還有幾天時間？”

　“只剩不到十日。”葉司韶道，“我已與眾修商量過，打算在無量天外修設十三重陣，以阻止黑魘侵，你覺得此法可行？”

　“治標不治本而已，但如果沒有更好的辦法，也只能如此，只是十三重陣布置起來，恐怕需要耗費大量人力力，十天時間來得及？”夜燭忖道。

　“我已讓顧衡調撥人手，并請玉昆其余五宗協助，如今五宗宗主已齊聚悲雪寂生峰，想來沒什麼問題，只是陣的布設點還需斟酌，想聽聽你的意見。”葉司韶一邊說著，一邊請夜燭前往眾修聚集的飛霄宮共同商議。

　南棠心頭微震——玉昆修仙界一共就六宗三海，如今這六宗都在悲雪聚齊了？

　————

　抱著這個念頭，南棠隨著葉司韶與夜燭二人掠至飛霄宮。

　飛霄宮頗大，宮門前有九層引階，階上零零散散站著不修士，看到三人前來，紛紛抱拳，朝三人恭敬行禮，只卻喊出兩人名諱：“葉仙尊，虞仙友。”

　夜燭的來歷，仍未道明，外人依舊不知他的名諱，只能以目行禮。

　南棠一路被人注目行禮，直到步飛霄宮中，偌大宮殿之上，站著的都是各山各脈的上修，有南棠認識的，也有南棠不認識的，卻在同一時間齊聲行禮：“葉仙尊，虞仙友。”

　“你出名了。”夜燭的聲音適時響在南棠耳畔。

　經過小幽都與無量天之役，救眾修于水火，聲名地位大漲。在場眾多修士皆念于危急時刻所施援手，同時也敬服于的實力，自然對禮遇有加，再不以低修待之，。

　當然在這些恭敬激的修士之中，也不乏來自相之人的招呼。

　“南棠小友。”月梟笑道。

　“師妹。”江止亦點點頭。

　“虞道友！”林清沅揮著手。

　就連隋流，也朝抱拳拱手，目激。

　南棠就在這種種或悉或陌生的目中，進了大殿，客氣地與眾修回過禮，站到葉司韶邊，聽他們商量對付黑魘之事。

　大殿正中浮著巨大的虛像，一眼去便知，乃是小的星羅界。

　整個星羅界形似飛梭，兩頭尖而中間大，悲雪峰到星羅界的口，位于西側尖位上，往東則是大凈土，過了大凈土便是小幽都，最西邊則是無量界。

　但從現在這幅虛像可以看出，西邊一角已經全部被黑魘侵蝕，整只黑魘包覆在星羅界西邊，與星羅界融為一。

　“我們挑選了幾個布陣點，你看看。”葉司韶一揮袖。

　星羅界的虛像上亮起幾個紅點，從無量天之前一直延申到大凈土，幾乎覆蓋了星羅界剩下的所有位置。

　夜燭繞著虛像走了一圈，沉道：“十三個陣……雖然可以將黑魘，但陣運轉需要耗費大量靈石，總有耗竭的一天……”他說著說著，忽然停在某個位置，定定看了兩眼，轉頭向葉司韶，又道，“也不是不行，星羅界每隔三百年一開，只要每隔三百年往陣補充充足的靈石，保證法陣的運轉，應該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阻止黑魘。”

　語罷，他揮出一束紫，從他所站立的位置直通無量天。

　“在這個位置建個法陣，將此陣與十三陣陣眼相連，輸送靈石，保證陣不會耗竭，應該可行。”他一邊說，一邊揮出更多道紫，轉眼之間就將所有陣連接。

　四周修士看得一陣佩服，葉司韶亦隨之點頭，而后向邊之人吩咐道：“小九，此計可行，通傳下去，便按此……”

　他一句話未說完，早已默默走到無量天的南棠忽然開口。

　“何必費這些功夫，依我之見，快刀斬麻最好。”

　眾人聞聲去，只見高舉右手，以掌為刀，朝著虛像劈落，仿若要將整個星羅界劈開，眾修不解其意，紛紛目疑，只有夜燭，他腦中雷電般閃過一念，竟明白了此舉之意。

　“你的意思是……”

　“沒錯！”

　南棠抬頭，與夜燭對。

　“把無量天從星羅界劈開，推星宙！”

　所有人都是一愣，反應過來之時，一陣嘩然。

　從虛像來看，星羅界好像不大，但實際上這星羅界卻足的兩個悲雪宗之廣，雖然是個漂浮星域的碎片，卻大小也算個星辰，這一劈，看著倒簡單，實際做起來，卻不啻于要毀掉一顆星辰。

　這辦法簡單暴，卻也匪夷所思。

　“虞道友，你此法未免有些異想天開。”呂正率先開口質疑，“劈星滅魘，如何為之？”

　“是啊，小友，你的辦法雖然好，可很難實現。”這一次，就連月梟也無法贊同。

　“還是商量商量如何布陣吧。”萬筠索將的提議視作戲言。

　葉司韶目落于虛像之上，聞言正要開口，卻聽夜燭與南棠異口同聲。

　“有辦法！”

　“我有辦法！”

　在這座地宮之中，藏著一個十方古陣，那便南棠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