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宜貞正在胭脂鋪里, 旁邊站的是裴寶彤，店鋪里來來往往人，或是卸貨, 或是往柜面上擺放各式的脂。

　十二幅人圖胭脂，繁花似錦十三花令腮紅，四季圖的螺子黛、河山圖系列的口脂……

　喬宜貞沒想到小小的胭脂竟是還分了不同的系列, 若是不缺錢的貴，聽著人介紹不同的好，只怕會一口氣都買全。

　喬宜貞自詡理智，看著窗明幾凈的胭脂鋪, 含笑介紹的侍, 都有一種沖把所有的脂都買一套。

　“夫人可真會做生意，難怪能夠經營出那麼大的產業。”

　這一間小小的脂鋪位置是簡素挑選的, 里面的裝潢也是簡素定下的。

　在宮中覺得無趣, 現在沒個正式的份，雙也行不便, 就干脆提前兌現諾言，讓兒在外跑，選好了胭脂鋪, 親自設計下店鋪的裝潢。

　裴寶彤是個閑不住的子，剛開始面對陌生的裴胤也不好說自己想待在宮外，現在娘親進宮，覺有了依靠，底氣十足，就提議替娘親跑, 好把胭脂鋪給做起來。

　裴寶彤心里頭還藏了一個心思, 倘若是多和喬宜貞接, 那溫澤宴是喬宜貞的表哥，是不是也常常可以見到？

　裴寶彤想到了溫澤宴，耳有些發紅，對著喬宜貞說道，“看看這個。”

　“我剛剛就想問是什麼？”

　裴寶彤擰開了剔的水晶瓶，晃了晃細小的金箔散開，用了一點香料淋在手腕上。

　用手扇了扇，裊裊香氣散開，比調出來的香氣多一分潤，香氣更為甜膩一些。

　或許是因為害，裴寶彤的心跳驟急，讓那香氣也越發猛烈。

　“可好聞？”

　裴寶彤等到了喬宜貞的點頭，眼睛亮晶晶，把手中的瓶子給了喬宜貞。

　“這是我折騰出來的，娘還說過想要在琮州賣，最終還沒來得及，在這里賣是最合適了。味道可能比不過你調得香，有些太單調了，不過也有好，勝在持久方便。”

　喬宜貞在窗邊抬起手，看著水晶瓶里細小的金箔旋轉，“還很好看。”

　很快的注意力就被轉移，因為過金箔間隙，喬宜貞看到了外面聚攏了不人。

　放下了瓶子，喬宜貞對著飛云詢問，“是什麼狀況？”

　飛云很快就打聽出來消息，京都衙門聯合西城兵馬指揮司公辦，把京都里名聲頗盛的如月庵給圍住了，現在百姓們正在議論發生了什麼事。

　“這如月庵里都是尼姑，能犯什麼事？”

　“是不是有逃犯窩藏了進去，所以圍得團團的。”

　“上次聽說圍的是福云寺，這一次是如月庵，難道這如月庵也有個公主不？”

　無論是喬宜貞還是裴寶彤都知道，不可能再出來一個公主。

　不過兩人也有些好奇，為什麼圍簇如月庵。

　挑選的這家胭脂鋪距離如月庵不過是三條街的距離，喬宜貞、裴寶彤放下了胭脂鋪的事，去了如月庵。

　如月庵外正好一位婆子在央求守門衙役。

　“我家兒媳婦也在里面，能不能告訴我里面是個什麼狀況，再怎麼樣也與我家兒媳婦無關，能不能放了人？不過是個弱子，能與大案有什麼糾葛？先把人放出來吧。”

　守門的衙役厲聲呵斥：“衙門辦案，豈容你在這里放肆？若是你兒媳婦無事，大人們自會將放出。”

　“這……”

　“這位婆婆，府辦案，還是在外等著消息，若是您兒媳婦不犯案，肯定就會被放出來。”

　那婆子回到了人群里，一個男人和說了什麼，那婆子點了點頭，很快又跑到了門口，直接抱住了守門衙役的，哀嚎了出來。

　“里頭都是男人，我家兒媳婦又不是犯人，憑什麼被關在里面，萬一被占了便宜怎麼辦？得把人放出來啊。”

　“我家兒媳婦清清白白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被這麼多男人圍著算什麼事。”

　這婆子年齡大了，又是人，守門衙役不敢去踢人，也掙不了，出了一汗，大皺眉頭喊道：“放手！放手啊！”

　人群里有，喬宜貞注意到和婆子說話的那人像是一尾靈巧的游魚，在人群里停留、鉆。

　隨著那個人東游西走，很快就有人替婆子說話，“我認識這家的兒媳婦，確實漂亮，這婆婆擔心也是人之常，而且就算是衙門斷案，也沒有把無辜的人給一并關著不讓出來的。”

　“是啊是啊，哪兒有牽扯無辜的道理，若是在里面被傷了怎麼辦？還是個眷呢，快放出來吧，還有里面的尼姑，也都是好尼姑。”

　“這可是佛門凈地，哪兒有擾了里面的神佛，真是作孽啊，兩個最大的老爺看著都是臉，生瓜蛋子一點經驗都沒有，還是敲開門，讓他們去衙門審案，也好斷個清白。”

　喬宜貞在第一個人說話的時候，已經吩咐飛云去抓人，等到開始議論起來的時候，飛云已經到了那個矮小男人的后側，那個人剛想要躲開，飛云往他彎一踢，男人一個踉蹌就從人群里滾了出來。

　這樣的作，阻止了旁人的議論，目都集中在婆子還有滾到中央的男人上。

　原本抱著衙役不放松的婆子立即松開了衙役的手，“松兒，你怎麼樣？”

　婆子看著兒子捂著膝蓋齜牙咧的，四張，語氣恨不得撕了踢兒子的人：“是誰！是誰踢了我兒子。”

　喬宜貞沒等到讓人指飛云，自己先站了出來，“是我讓人踢你兒子的，怎麼了，想讓自己的媳婦快些從如月庵里出來，怎麼不自己發聲，躲在老娘后，還在人群里穿梭鬧事。”

　秋日漸涼，喬宜貞上披了白狐的裘，是這裘就知道價格不菲，是個貴人，眾人看著這位貴人這般行事，有人小聲議論了起來，不再提讓府的人出來這件事。

　喬宜貞這些天在京都里也算是過臉，很快就有人認出了是長青侯夫人，加上邊有丫鬟侍衛護著，百姓們小聲議論著，沒人上前。

　“我站不站出來，關你什麼事？”躺在地方的王松說道，“爺，我要告，讓人一踹，傷了我的，我的都斷了！”

　婆子也撲在兒子上，“大人替我兒子做主啊。”

　“我這里多的是銀子。”裴寶彤拿出了一枚小金豬，上下拋說道，“不是可以給你醫傷，還可以讓你風大葬，你要不要？”

　婆子和王松兩人看著小金豬，眼睛都直了，本來下意識地點頭，等到聽到旁人的笑聲，在回想裴寶彤的話，才意識到是讓人死。

　“我跟你拼了。”

　婆子還沒有沖過來，就被飛云用一柄如劍削了繡鞋的尖角。

　婆子發出了一聲驚呼，嚇得癱坐在地上，“殺、殺人了。沒人管管嗎？”

　“再鬼哭狼嚎就真的殺了你，反正我出得起棺材錢。”裴寶彤在琮州的時候，見多了這種喜歡占人便宜的老太太，倘若是對們和聲細語，們就會蹬鼻子上臉，不說把人訛得傾家產，也得大大出。

　裴寶彤手里拋著小金豬，眼神睥睨著人，看著傲氣十足，旁邊那位年長一些婦人（喬宜貞），手中拿著一柄玉骨扇，剛開始的時候扇骨輕敲手心，這會兒折扇打開，只出一雙眼，婆子覺得此人眼里也是寒四溢。

　這大庭廣眾，還有衙門的人，這兩人應該不會殺人，但是想到了“慫不倒”的作風，婆子和王松當真不敢哀嚎，尤其是婆子見著寒凜凜的劍，嚇得雙，要知道這一劍差一丁點就削到了的腳指頭，現在腳趾一，就可以到涼颼颼的風。

　正在此時，吱呀一聲，如月庵的門從往外開了。

　走出來的是周虎，他讓人往外往外抬一尸。

　眾人當即議論起來：

　“這如月庵有死人？”

　“說不定是傷者，不一定是死人了。”

　“要是傷了的話，哪兒用這樣蒙著，肯定是死人！”

　抬到了王松旁邊放下，周虎揭開了白布一角，出了黑漆漆的頭發，還有一丁點白骨。

　做王松的男人嚇得連忙往旁邊一滾，“死人啊！”

　裴寶彤也嚇了一跳，飛云往前一步，擋住了九驪公主的視線。

　周虎把白布蓋了回去，示意讓后的人抬回去，此時把大門打開，讓人可以看到地上足足擺放了四尸，都是用白布裹著。

　等到把尸骨抬了回去，匯了五尸，周虎合攏了院門。

　周虎朗聲說道：“如月庵里挖出了死人，據目前的審問狀況來看，里面還不止一樁命案，此案重大，大人令我去大理寺，請大理寺的員過來一同審案。清者自清，若是沒有犯案，也不必擔心我等會有唐突，暫住在其中的婦人晚些時候自會送回各家。”

　周虎說了之后，就匆匆騎馬離開。

　百姓們親眼看到了尸，也不鬧著讓人把尼姑放出來了，這尼姑簡直就是殺人犯，哪兒能隨便放出來？

　不過在庵堂里殺人，這事實在太驚悚了，眾人沒散去，議論起來死的是誰，難道是上香的香客？

　“我尸是從外送進去的，聽說里面的齋菜特別好吃，是不是用的人？所以格外香甜。”

　“沒錯，我看書中記載，荒戰的況下，是有食人的習俗，還把人稱稱呼為兩腳羊。”

　“我想起來一個人，蘇家娘子當時是不是求子，后來聽說是死了，如月庵給了一大筆銀子，后來聽說靠著這筆銀子，又再娶了一個媳婦，只可惜遠不如蘇娘子漂亮。難怪如月庵給那麼多銀子，蘇娘子是不是就是他們殺得！”

　“找你這樣說，夫家豈不是知道，還是拿下了這筆銀子，當真是可憐啊。”

　“蘇娘子的尸骨好歹是下葬了，我還是好奇剛剛被吃掉的尸是誰。”

　越到后面，眾人似乎肯定如月庵的齋菜實際上用的是人。

　不吃過齋菜的臉發白，此時匆匆離開，還有好事者信誓旦旦說剛剛的人既然都白了骨頭，肯定是皮都被人剝下了。

　九驪公主小臉煞白，作嘔了兩聲，當時除了福云寺，接著適合的就是如月庵，還險些住在這里了。

　“別擔心。”喬宜貞拉出了九驪公主的手，在手心寫下幾個字，“尸骨不是人骨。”

　如果是尸骨這麼近的距離肯定可以聞到尸臭味，而剛剛周虎的作知識讓人見到了白顱骨的一角，那顱骨不一定是人的顱骨。

　裴寶彤一愣，“真的嗎？”

　喬宜貞點點頭，“這里人多，我們先去個茶樓坐下。”

　裴寶彤點點頭，是相信喬宜貞的，既然不是尸骨頓時心里就舒服了許多，看著大門，想要從閉的院門里窺見是什麼形。

　*

　如月庵里地上的四尸骨確實不是什麼尸骨，而是衙役，等到院門關好之后，就揭開了白布站起來。

　至于說讓周虎抬出去的尸骨，則是從一間廂房里找到的牛骨，加上在剃度室里找到的頭發，偽裝做人骨，給外面的人看的。

　如月庵里目前確實是大案，這里修筑得有道，是通到隔壁的院落里，好讓外人可以通過道進庵堂里的不同廂房。

　審問之后，池蘊之與溫澤宴心中沉重，這如月庵竟是玉蓉院的分院。

　就算是玩人，總有些人想要玩出花樣來，玉蓉院就有一項高額的定制服務，可以讓人來嫖尼姑，所以這里的尼姑姿態窈窕，容驚人。

　秀秀確實是因為生得好，被映月師太用度化的名義要過來的，給了秀秀家里五十兩銀子作為斬斷塵緣的銀子，讓秀秀留在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