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卸完貨的兩人終於回到了船上。兩人都累的不行,上的汗水都把裳給沁了。
玉竹忙拿著船上的扇子過去給二姐扇風。
「二哥,要不要喝點水?」
玉玲笑著搖了搖頭,自己拿過扇子扇起來。
「二哥沒事,歇一小會兒就好了。」
玉竹瞧著二姐神還好,心下放鬆了不。只是一瞧見遠那片捲雲,心裡又慌的很。轉頭去扯了扯陶木的袖,指著那片捲雲問道:「陶木哥哥,那片雲是不是很像鳥兒的羽?」
陶木抬頭瞥了下,很是敷衍的說了個像。
他並不知道這片雲彩代表的是什麼。這樣看來,上村的那些老漁民也應當是不知道的。因為他們如果知道的話,這樣重要的知識是不可能不教給後輩的。
玉竹咬著,心如麻。
天空高出現這樣的雲彩,很大概率是颱風要來了,但也有幾率不是。自己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甚至還會把自己當怪吧。
「陶木哥哥,我聽二們說,咱們這兒有時候會刮很大的風對嗎?」
「是的,很大的颱風。刮颱風的時候,可不能出門,玉竹你這麼小,會被吹上天的。」
陶木說完,彷彿是想到了小人兒被吹上天轉的場景,自己竟笑了起來。玉玲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將妹妹拉了回來。
「別聽他胡說。小妹你了沒?」
玉竹搖搖頭又湊到了陶木邊問他。
「那颱風來之前,會有什麼預兆嗎?」
說到這個,陶木倒是正經起來。自打玉林上船以來,船老大和自己好像都沒和他講過颱風的事兒。這會兒左右沒事,跟這兄妹兩講講正好。
「颱風啊,咱們這兒一年總是會刮個三四次,今年已經來過兩次了,你們那屋子的房頂便是被上一次颱風刮壞后重新修繕的。我爺我爹他們都是老漁民,他們說的,若是海里無風有浪,驟雨驟停又落,魚兒跳,那便是颱風來臨的徵兆了。」
玉竹暗暗點頭,老前輩們觀察的很仔細了,這些也確實是颱風來臨前的徵兆。只是總結的還不夠完整,很多也是後人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
自己生於現代,所知道的那些,也不過是了前人栽樹的果罷了。
陶木又講了些颱風來時的注意事項,講完了,也歇息好了。兩人便把拔錨搖槳啟程回去了。
沒了沉重的貨,回程兩人要輕鬆的多。來時搖漿半個時辰便要換次人,回去時陶木搖了一個時辰都還沒喊累。
玉玲閑著也是閑著,便把船上的一個小漁網拿了出來,拉著小妹理順了,直接拋進了海里。
不確定能不能網到魚,反正沒事做便來練練撒漁網的技巧。每次撒出漁網就能瞧見小妹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就是網不上來魚,也高興!
就在撒出第九回網沒過多久,玉玲明顯覺到手裡的網比先前空網時重了不。
有貨!
「小妹!這網應該有魚哦~」
玉竹立刻很給面子的將二姐誇了一頓,然後眼的趴在船舷上,想瞧瞧二姐到底網了什麼魚上來。
因為這只是個小漁網,玉玲一個人拉個幾十回合便將漁網收了回來。隨著漁網一點點拉回來,網子里的魚也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
一眼就能看見的紅,還有幾道淺黃攪和在一起。
「陶木你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麼魚啊?」
玉玲一把將網提出水面扔到了船板上。
一條足有玉竹手臂長的紅魚正在漁網裡不甘心的掙扎著。那條火紅的魚上遍布著藍的小星星,玉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深海才有的東星斑!
這東西在現代可貴的很。
相比起來,旁邊那幾條掌大的黃鯽魚便不怎麼起眼了。
「這……這……這是紅星魚!」
陶木顯然很是激,想手去又怕弄傷了魚。反應過來趕去拿了船上掛的木桶在海里打了水,將魚放到了水裡養著。
「玉林,你可真是厲害!」
玉玲傻愣愣的看著木桶里那陌生的魚,不明白自己怎麼厲害了。這魚也就是比普通魚漂亮些吧,看不出有什麼奇特的啊。
「這魚很值錢嗎?」
陶木羨慕的看著桶里的魚,使勁點了點頭。
「可不是一般值錢呢,就連船老大都得獎勵你錢。這種紅星魚很是難得,幾年也不見得能撈到一條。有時候颱風過後倒是能撿到,就是死的也很好賣。紅代表吉祥幸運喜慶,咱們海上吃飯的人就信這個。」
聽他這麼一說,玉竹有些明白了。
現代東星斑貴,是因它保護很是難得,而這裡,它的值錢在於它所包含的寓意。
這樣濃烈的紅在淺海魚中確實見,它上還帶著那麼藍小星星,和星辰搭上了邊,可不就值錢了。這條船出了這樣一條好貨,船老大自然會高興。
二姐運氣真好!
玉玲聽的一愣一愣的,別的不想知道,就想知道能賣多錢。
「這東西,能賣多?」
陶木豎起一手指頭。
「一個銀貝?」
「不,是一百個銀貝。五年前下村的一個漁民就是網到了這個,賣出一百銀貝的高價從而搬進了城裡,生活無憂了。」
玉玲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百銀貝!那麼多!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
「能賣一百銀貝,那也是船老大的。」
三人都清醒了過來。
是的,這船,是船老大的,漁網也是船老大的。所以即便是玉玲撒的網,這魚也是船主人而不是的。
玉玲很是可惜了一會兒,但心態好,很快便調整了過來。
「能撈著這東西也是我的運氣,更何況肯定還有船老大的獎勵,這趟出來不虧了。」
玉竹對二姐能有這樣的想法,很是自豪。二姐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心遼闊,從不斤斤計較。
三個人蹲在桶邊又看了會兒魚才換了玉玲去搖漿開。只是才行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船便開始搖晃起來。
明明海上都沒有什麼風,海浪越一層層的朝他們沖了過來。起初只是輕微搖晃,漸漸的便搖晃的愈發厲害。玉玲生怕小妹一個不穩被晃進了海里,直接讓陶木拿了繩子將小妹栓在了船上。這會兒倒是有些後悔沒有聽長姐的話了。
萬一今天真出了什麼事兒帶累了小妹,那真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木頭,你過來,咱們兩一起把船先穩住。」
陶木明白事的嚴重,不敢耽擱忙過去上手幫忙。玉竹就跟那綁了安全帶在坐過山車似的,一會兒高高揚起,一會兒又重重落下,屁都快木了。臉上還時不時的有大朵浪花過來親。
等海浪漸漸小了,漁船漸漸穩定下來時,船上三人的裳已經全都了。屋偏逢連夜雨,還沒等他們口氣,天上又突然下起了雨。
雖然這雨很快就停了,但陶木和玉玲的臉都不太好。這一連串的事都在告訴他們,颱風快來了。
兩個人劃槳的作明顯更快了些,也沒有心再談天說地,甚至還把玉竹給忘了。
要不是玉竹開口二哥,玉玲都忘了自家小妹還被捆在船上。這會又風平浪靜了,解開繩子也無妨。玉竹終於擺了繩子站了起來。
眼神兒好,一眼就瞧見海面上正漂浮著個什麼東西,看著像是木板。
「長姐,你看那兒,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玉玲順著妹妹的手瞧過去,心頓時提了起來。
「木頭,那邊,劃過去看看。我瞧著像是翻了船。」
這海上吶,一旦翻了船,那真是兇多吉。先不說你的力夠不夠游到岸邊,就算你的力能夠游到岸邊,可只要一遇上鯊魚,那就是必死無疑。
淺海的鯊魚不算多,也不算。平時漁船出來捕魚,總是能見到的。所以玉玲才那般懸心。
陶木很快將船劃了過去。
玉竹方才瞧見的那東西,的確是艘漁船。只是他們四下瞧了,並沒有在這附近看到落水的漁民。
陶木和玉玲商量了下,決定耽擱一刻鐘的時間,劃船去稍微遠些的地方找找。人命關天,興許他們還能救到人。
兩個大人決定的事兒自然沒有玉竹的份兒,玉竹便做個乖寶寶,老老實實趴在船舷上看著海面,幫著一起找人。
陶木還一邊劃一邊扯著嗓子問有沒有人,實在盡心。
漁船在往東劃了一陣兒后,玉竹耳朵一,聽到了海螺號的聲音。轉頭去瞧二姐,發現也聽見了。
辨別了下方向後,漁船立刻掉了個頭,朝著海螺號傳來的地方劃去。有了方向,找起人來就方便很多。
陶木沒劃多久,就看到海上正浮沉著兩顆黑黑的腦袋。
「喂!快往這邊游!」
他一邊喊著,一邊加快手上的作,將船劃過去。玉玲則是乾淨清理了船板上的魚,再幫忙拉人。
先拉上來的是個小小年,他的口掛著一個很漂亮的海螺。看著臉很是不好,拉上來便癱在船板上直氣。後頭拉上來的是個中年男人,瞧著更不好,臉都已經青白了,也沒什麼反應。
玉玲試探著手去探了下鼻息,很是微弱,但沒死。
「陶木,這怎麼辦?」
遇上這樣的事兒,是一點兒經驗都沒有。
陶木二話不說將那男人翻了個,讓他趴在自己膝上,再使勁拍他的後背。
玉竹:「……」
想來這便是漁民中流傳的溺水急救方法了。
別說,這法子還真有用。陶木一連拍了好多下,那男人便開始吐水。不吐水,就連他的隔夜飯都吐了出來。整個船上頓時瀰漫著一陣酸臭的味道。
玉竹不嫌棄這人的行為,畢竟他也不是故意的。但實在聞不慣這個味道,趕的拿袖子捂住了鼻子。
此時地上躺著的年終於緩過了氣兒,一回過神便立刻撲到男人上哭著喊爹。
這還是對父子。
陶木等男人吐完了,才把他放到船板上。
「你爹現在瞧著是沒什麼事兒了,但還是得回去找郎中瞧瞧。小仔,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小年紅著眼突然就砰砰砰的給玉玲和陶木磕了幾個頭,實誠的頭都磕破了。
「多謝二位恩公救了我和我爹。不知兩位恩公能否告知姓名?」
「你別這樣,咱們都是漁民,都吃著海里的飯。遇上這事兒是個人都會救的。」
陶木將那年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贊道:「真是個聰明的小子,知道吹螺求救。方才我瞧著你爹都暈過去了,還是你在帶著他游,有有義,不錯。我們是上村的,你們是哪兒的?」
「我們是古和村的,我古圖,我爹古羅。今日本來沒有打算出來捕魚的,都是我那姑母,非要吃新鮮的魚蝦,催著我爹出來。船上原本還有個做工的放了假,所以只有我跟著爹出來。結果剛出來沒一會兒就遇上了大浪,我沒站穩就掉進了海里。我爹為了救我被翻過去的漁船砸了下,一直都是昏沉沉的。」
無人能懂這小小年在這短短的一刻鐘里經歷了什麼。
玉竹總覺得這小男生的眼神不太像個未娃娃該有的。不過一個人經歷了生死絕,心境總是會有些改變的。
玉玲跟著陶木安了古圖幾句便去劃著船往回走,路過那條翻過來的漁船時,他兩還順手拿繩子將那船給拴住,一起往回拉。
這樣一條船,也是要十幾二十個銀貝才能買到的,扔在這裡實在很是可惜。
之後的一路上倒是沒再出什麼意外,但這又是風浪又是救人,還要拉船,一路上著實是耽擱了不的時間,和他預期要到達上村的時間差的太多。等船回到上村的時候,船老大都要急瘋了,正在召集著人準備出海去尋。
「陶木!你怎麼回事兒?!送個貨送這麼久,我還以為你讓鯊魚給吃了呢!」
船老大爬上船就去揪陶木的耳朵,剛準備再繼續教訓幾句,眼角餘卻瞥到了木桶里的一抹紅,頓時瞪大了眼。
「娘誒……這,這是紅星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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