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九霄看著戶籍和房契，眉頭皺得的。

　去桃花里的時候他特意帶上戶籍帖和房契，想給余枝，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張口，一直到離開也沒有拿出來。

　清風小心地瞥了一眼，沒敢吱聲。三爺明顯心不好，他還是小心點吧。

　若讓余枝知道聞九霄的想法，一定十分扼腕，不知道怎麼說？還需要說嗎？直接扔給，都能高興瘋。

　哪怕是扔地上，也能樂呵呵地撿起來。

　可惜余枝不知道，但一點都不影響的好心，因為隔壁趙家的小院要賣了。

　趙有志被打得半死，治傷需要很多銀子，他家有什麼？

　一個寡母，一個妹妹，供趙有志念書已經非常吃力了，實在湊不出治傷的銀子。

　李嬸人緣兒又不好，跟娘家兄弟借來的幾百文能頂什麼用？

　沒辦法了，只能賣宅子。

　這麼膈應人的惡鄰要搬走了，余枝能不高興嗎？

　一高興，大半夜的也不睡覺，搬了榻在院子里看星星。四周點了自制的蚊香，一個蚊子都沒有。

　夜空中群星閃爍，就像千千萬萬支極小的蠟燭在發。

　忽然，有黑影從頭上一掠而過。

　已經有些睡意的余枝頓時清醒了，都沒多想就追了上去。

　追了足有半個時辰，人沒追到，余枝站在空曠的街上，夜掩蓋了一切，也不知道這是哪里。

　有勁風從后襲來，余枝迅速側，手。后的人反倒收手了，“的？”甕聲甕氣，帶著疑。

　余枝也看清了來人，個頭很高，比高出一頭多。

　余枝這一米六剛出頭，不過年紀還小，應該還能再長點，余枝希自己最好能長到一米七。

　這人應該在一米八五左右，見過的人里也就聞九霄的高能與之匹敵。不僅高，還壯，看形，那腰能改兩個還有余。至于五，余枝看不清，但一雙眼睛很亮。

　“瞧不起人？切磋一下？”余枝飛快朝那人攻去。

　余枝從沒和此間的練家子過手，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怎會放過？

　那人見余枝是個人，本就沒放在心上。誰知這個人顛覆了他的認知，不僅出招快，招式還刁鉆，忒兇殘了，得他是手忙腳。

　反觀余枝，是越打越興。

　“不打了，不打了，都是同行，打什麼？怪累的。你是人，俺讓著你。”順地一滾，滾出老遠，不愿再接招了。

　余枝撇，“我用得著你讓嗎？你是打不過我吧！”

　那人被余枝揭了底，居然也不生氣，嘿嘿笑了兩聲，“俺是打不過你，你這小妹子，瞧著年紀不大，功夫可真俊！哪派的？干這行多久了？”

　“青云宗的，新手，今兒頭一回出來。”余枝理直氣壯地胡說八道，說得也不全是假話，本來就是青云宗的呀，只不過青云宗不在此方世界罷了。

　“青云宗？沒聽說過。”

　“天下之大，你不知道的門派多了去了。青云宗在山上，外人輕易找不到。”

　那人恍然大悟，“世外高人啊！難怪小妹子功夫這般好！俺張秀，小妹子你怎麼稱呼？”

　張秀？余枝忍不住側目。

　生得五大三，虎背熊腰，臉上還長著絡腮胡子，確定張秀而不是張熊？

　“人的名字能隨便打聽嗎？”真名肯定不能說的，有氣勢的假名一時沒想起來，余枝就隨便找了個借口。

　這個張秀居然脾氣好，“嘿，你們人就是事多，奇奇怪怪，這樣吧，俺比你年長，那俺就稱你一聲妹子吧。”人也著憨厚。

　為了打聽更多的消息，余枝忍了又忍，才沒把一句“你得稱我一聲祖宗”懟他臉上。

　張秀是真憨厚，對余枝是一點都不設防，很快被套出了份。

　他是一名賞金獵人，還以前輩的份給了余枝很多忠告。余枝這才知道，夜晚的京城還有另一番熱鬧。

　“看到那條街了嗎？白天人來人往，到了晚上，誰也不敢進去，連打更的都避開那里。”

　“那是鬼街？有鬼不？”

　“不知道，俺沒進去過，師傅不讓。”

　余枝撇，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看到那堵墻了嗎？瞧見亮著的那盞燈了嗎？點兩盞燈，就表示有新的懸賞令。若是任務，就在墻上敲三下，墻上會出現一扇窗，會有人出來查驗。”

　余枝默默地看著，“查驗的是什麼人？”

　“府的人，不過戴著面，誰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余枝詫異，“府的人？”

　“要不然呢？俺們賞金獵人都是幫著府做事的，可不做違法犯紀的事，京城是天子腳下，沒有府的允許，大晚上的誰敢出來？”

　懂了，有就有影。賞金獵人就是活躍在黑暗中的影子，幫助府捕捉難度大的逃犯和通緝犯，或是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信息。

　“有沒有那種------”余枝思索著該怎麼說，“私下里的易，例如懸賞殺人什麼的。”

　“有，有人為了錢財會接這樣的黑活，這樣的人一般心兇殘，是賞金獵人中的害群之馬，被所有人不恥，一旦被府那邊查到證據，會被關到大牢里。”

　“坐牢？這罰未免也太輕了吧？我還以為會被殺頭呢。”

　“妹子這你就不懂了，死有什麼好怕的？刀起頭落，碗口大的疤，遇到手藝好的儈子手，脖子一涼人就沒了，一點都不罪。蹲大牢就不一樣了，聽說老遭罪了，怎麼個遭罪法，都沒人敢往外說。”

　余枝不信這個邪，“你也說了那是手藝好的儈子手，要是遇上手藝不好的，干脆是新手的怎麼辦？一刀頭沒砍掉，再補第二刀，第三刀，你想想那個疼能得了嗎？”

　“就那麼一會，應該能扛過去吧？”張秀語氣里帶著遲疑和不確定。

　“我還聽說就算頭掉了，人也不會立刻就死，這個時候他疼不疼？是頭疼還是疼？若是這個時候來了一條狗，黑狗，把頭給叼走了，差一看，無頭鬼，不要，不要。無頭鬼不了地府，他是不是得日夜拽著人問：‘你見過我的頭嗎’？”

　余枝模仿著，還自帶聲效。

　張秀這個大塊頭被說的后脊背發涼，“妹子，別說了，怪瘆人的。”他左右瞅著，老覺得不定從哪就跳出個無頭鬼來，追著問他要頭。

　瘆人就對了，余枝準備撤了，可不想跟這個大塊頭蹲在這談論一晚上的如何砍頭。

　“妹子，別走啊，俺跟你投緣，再聊會。”張秀自來就罷了，還依依不舍，“------什麼時候再見？”

　余枝翻白眼，萍水相逢，他還指再見？

　好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