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三兒雙手比量一下,夸張地說道:“從遠看,多能瞧出點兒人模樣,走近了看,嗯,跟個大水缸似的,腰有這麼,偏生個兒還矮,總之很不協調。”
齊睿突然就想起了張小白兌郎小黑說過的那句話:“有缸沒缸高,除了屁全是腰?”
悶三兒樂得前仰后合地,一挑大拇指,說:“這比喻,形象!”
齊睿從斗里走出來,一片,上了前座,說道:“走吧,提前去苗仙廠子里埋伏著,好戲即將上演。”
悶三兒詫異了一下,問道:“你開啊?能嗎?”
“看不起誰呢這是?趕上來。”齊睿一腳踹著了發機,見悶三兒嘿嘿笑著坐進斗里,一擰油門,三車呼嘯著就竄了出去。
“對了,你跟老葛媳婦提沒提苗仙啊?”齊睿慢悠悠地駕駛著,反正也不著急,邊開邊問道。
偏三斗前面有一面塑料圍擋,起到了很好的防風作用。
悶三兒笑瞇瞇瞅著齊睿,說道:“倒是沒跟說,但是我提前把苗仙的名字和工廠地址都寫信封背面了,要是不傻,應該能發現。”
齊睿樂了,“那就妥妥的了,沒看出來,你小子心思還細膩。”
悶三兒驕傲道:“那是。”
這個年代的京城,馬路寬闊的令人發指,路上本見不到幾輛車,偶爾發現兩輛,不是伏爾加就是拉達,都是來自于蘇聯制造,連212都很見。
如織的人流蹬著自行車,頂著秋日涼爽的風力騎行。
人們的穿著也大多樸素,男同志們以藍黑灰為主,同志們鮮亮一點,但也就是在藍黑灰的外面罩一件桃紅或大紅的外套,簡直辣眼睛。
后世中滿大街大白招搖過市的景象,在這個年代里別說見到,想都不敢想。
沒辦法,這就是時代特。
齊睿一路慨著,民族工業振興,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啊。
思維發散著,哥兒倆來到鵬飛板房廠大門口。
別說,板房廠選的地理位置還不錯,在后世的東三環邊上,廠子占地約有個三畝左右,一圈起來的大院子,干凈亮,一排排加工車間居然全是板房搭建起來的,著一子土豪氣息。
廠子外面綠樹蔭,道路也十分寬闊。
找了個樹木茂的岔道口,齊睿把偏三停好,打量一眼廠子,立刻就喜歡上了。
這特麼要是自己的,隨便干點啥不發財啊。
點了兩煙,齊睿和悶三兒坐車上著,剛扯了不到五分鐘閑篇兒,悶三兒就敏銳的發現了從不遠開過來一輛212吉普車。
“來了。”用胳膊肘子了齊睿一下,悶三兒壞笑著說道。
齊睿忙手搭涼棚了一眼,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確定那車上坐的是老葛的媳婦?”
悶三兒笑道:“我去送信的時候在市政見過那輛車,對那車牌記憶深刻。”
212行駛過來,齊睿打眼一看,也咧笑了,這車牌太個了:京01 38250。
從車座子上跳下來,齊睿說道:“走,瞧樂子去。”
悶三兒也從斗上邁步下來了,兩人著急忙慌往廠里跑去。
一路小跑剛進了廠里,遠遠的就看見從212上走下來一個一臉兇相、滿臉橫、噸位巨大的悍婦。
齊睿咂吧下,心里說三爺果然沒夸大其詞啊,這娘們無論平方面積還是立方積,足以碾大多數胖癥患者,在這個大家還在吃供應糧的年頭兒,能長這樣兒,也是夠不容易的。
這娘們兒一年得浪費多糧食啊?
難道是個貔貅?吃不拉?
這貨扭頭對悶三兒說道:“苗仙今天有的了。”
悶三兒把頭點小吃米狀,頗為贊同地說道:“也能把死了,這一屁坐下去,嘿嘿……”
他這麼一說,齊睿眼前都浮現出畫面來了。
兩人快步走到一間板房前面,就見悍婦猛地一腳把門踹開,氣勢洶洶闖了進去,頂多也就半分鐘,拽著苗仙的頭發就把人拖了出來。
悍婦一抬手,一個耳刮子就扇在苗仙臉上,接著罵道:“臭婊子,你特麼居然敢勾搭我男人,老娘今兒要弄死你!”
苗仙被扇地愣了一下,臉上火辣辣的疼,看清楚面前人的容貌后,更加詫異了,自己本就不認識,何來勾搭男人之說?
“大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苗仙話還沒說完,就被悍婦打斷了:“誤會?誤會你麻痹!”
掏出幾張照片,悍婦直接摔苗仙臉上了,“你個敢做不敢當的貨,還敢說這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照片過苗仙的臉龐,又輕飄飄落在地上,苗仙低頭一看,大驚失,哪個王八蛋拍的啊,太特麼寫實了,還細節,連自己的面部表都拍的辣麼清晰,這簡直連否認的機會都不給一點啊。
“大姐,你聽我解釋……”苗仙說著,俯去撿照片,心里說,完了完了,這個潑婦是葛興勇那王八蛋的老婆,自己今天小命休矣……
“解釋你麻痹!”潑婦果然潑,一開口就往外狂飆垃圾話,也本不給苗仙撿起照片銷毀證據的機會,抬起大腳丫子照著的膛就悶了一腳。
苗仙發出一聲慘,被踹倒在地上,嘰里咕嚕滾了兩圈,高馬尾也散開了,吹彈可破的俏臉也被玻璃碴子劃傷,鮮紅的大上也沾滿了灰塵,蓬頭垢面的,職場霸道總裁的范兒消失的無影無蹤。
齊睿和悶三兒都看傻了,這一腳下去,苗仙的膛不會炸吧?
幸虧是的,這要是氙氣大燈,怕是承不住這一腳的威力。
齊睿嘆了聲氣,輕聲說道:“準備的還是不充分啊,居然忘記把照相機帶過來了。”
悶三兒往里一套,揚了揚手,賊笑著說道:“睿哥,你看這是什麼。”
抬眼一瞧,齊睿愣了,這分明是悶三爺昨兒個剛買的海鷗照相機啊,不過,我就想問你,這麼大個頭兒的玩意兒,你是怎麼藏里的?不頂的難嗎?剛才跑起來不晃嗎?
“三爺,還是你牛掰啊。”齊睿心中慨萬千,徹底服了這家伙了。
“嘿嘿,我一直把它拴腰帶上呢,你不會以為……”悶三兒突然就意識到睿哥大概誤會了什麼,再向睿哥的目就帶著一驚懼了。
“別別別,你丫想什麼呢,我也以為你一直把它拴腰帶上呢好吧。得嘞,別慎著了,再不拍照,那倆人都打完了。”一看悶三爺震驚的也是你聲兒,齊睿就差不多能猜出來這貨在想什麼,哥是個直的好吧,你瞎聯想個驢糞蛋啊。
悶三爺嘿嘿一笑,打開蓋兒,端起相機就咔咔咔連續摁快門兒。
悍婦的戰斗力果然強悍的一匹,并沒有讓齊睿失,口煙的工夫已經順利騎在苗仙上了,掄開了掌左右開弓,正手扇了反手扇,把苗仙扇地嗷嗷喚,就是發出的聲音讓人聽了總覺得著一子詭異。
這一喊,驚了廠里的工人,從各間廠房里呼啦啦跑過來一群人,見老板被一潑婦騎在上這通打,三個棒小伙子立刻上前,生拉拽了好一會兒才把悍婦從苗仙上弄下來。
悍婦掙扎著,雙臂一展,猛地往后一劃拉,三個工人全部躺平。
又呼哧帶沖上去,跟個重型坦克似的,籃球般大笑的腦袋嘭地撞在苗仙口上。
嗖……
剛站起來還沒穩住的苗仙又飛了。
總歸是人多力量大,這次一下上去二十多號人,抱胳膊的,抱的,摟腰的,這才算勉強把悍婦給控制住了。
這時候,齊睿發現從人群里面走出來一個男人,大步流星向兩人走過來,目標相當明確,他就覺得不對,一拉悶三兒的袖子,說:“趕走。”
悶三兒也反應迅速,邊跑邊把照相機拴在了腰帶上。
果然不是個凡人啊。
兩人一口氣跑出廠子,跑到岔路口。
悶三兒踹著了偏三,上去踩下檔位后一擰油門,托車像了韁的野狗一般瘋狂地竄了出去。
斗里的齊睿哈哈大笑,居然產生了一種勝利大逃亡的奇妙覺。
經過悍婦這麼一鬧,苗仙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大街,接下來,還要看悍婦的威力能發揮到何種程度,還會不會去葛興勇的單位上大鬧一場。
齊睿琢磨著,這種可能不太大,只要不傻,就應該能想明白,這麼鬧下去,只會把葛興勇腦袋上的頂戴花翎鬧沒了,除此之外,與一點好都沒有。
葛興勇的兒一旦丟了,悍婦的結局可想而知,但愿還沒蠢到這種程度吧。
破偏三突突突行駛在馬路上。
扭頭向后看了一眼,發現212并沒有追上來,悶三兒就問道:“睿哥,咱現在去哪兒?”
是啊,去哪兒呢?
齊睿也撓頭。
按照之前的計劃,苗仙這邊戰事一起,小舅舅那邊立刻行,把賬本送到相關部門里去,兩邊一起發力,徹底搞死苗東風。
但是老苗很給力,反擊很迅速,這就讓齊睿覺得,不能這麼簡單就玩死他,那樣也太無趣了,必須給他留下個深刻的印象才行。
齊睿不僅要從上打垮他,更要從神上擊潰他,要對他展開全方位立式攻擊。
想到這里,他說道:“去廠里看看。”
“好,您坐穩了。”悶三兒一擰油門,托車再次提速,狂飆突進奔著福祥胡同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