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九跳了出來,“師父,讓我跟他決一死戰。”
“不必,這是我們白家跟蕭玉龍的恩怨,與爾等無關。今天你們只管瞧好了,師父的本事能學多,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白逸云斥退丹九,讓人當場設壇,他自己也在服外面套上白云仙鶴八卦袍,把長發束在頭頂,戴上高冠。
白逸云的桌上供著的是左慈與沖應孚佑真君。這真君乃是葛玄,靈寶派的祖師爺。
由此可見,白逸云師承靈寶派,也算是道教煉丹正宗之一。
蕭玉龍傳自龍虎山,雖然是正一符篆派,但當年張天師創派時,也是因為煉丹。
丹龍虎現,因此才有了龍虎山這門。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等擺好壇后,白逸云開始做法。
一陣末彈藥投丹爐之后,他那里就騰起了濃濃仙氣。
隨機,白逸云手舞長劍,念念有詞。
“弟子白逸云上達祖師,今有龍虎山惡徒蕭玉龍為禍四方,殺人如麻,無惡不作,弟子擺攤設法,借祖師神力,只為鏟除道門孽障,替天行道……”
白逸云所得正義凜然。
蕭玉龍那邊聽得暴跳如雷,只因對方是上門挑戰,他不能提前出手,于是只好著怒火,隨時準備出手。
這邊白逸云一陣跟祖師爺打小報告之后,接著抓起一把蠟丸朝著地上一扔。
“六丁六甲,撒豆兵。”
一聲呼喊,蠟丸落地騰起一片煙霧,跟著一群穿紅明鎧的戰士憑空出現,還手持鋼刀直沖蕭玉龍而來。
這份本事可真不是蓋的,就蕭玉龍如今的段位,也很難施展出來。
但這并不代表蕭玉龍對付不了。
他從桌上抓起一把符紙,在鮫人油蠟燭上一點,接著口念法決,凌空一扔。
無數霹靂從天而降,這是群霹咒,雷法中的其中一個,蕭玉龍十分擅長。
只見霹靂之中,下方的戰士個個被炸裂開來,化作了一陣陣煙霧。
蕭玉龍又把旁邊著的五旗取來一面,正是東方青蓮寶旗。
大手一揮,旗幟展開,頓時狂風掀起。
狂風過后,面前的空地上已經干凈如初,明鎧戰士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丹九等弟子大為震驚,本以為師父出馬,滅掉蕭玉龍必然如春白雪,摧枯拉朽。
卻不想,蕭玉龍竟這麼能打。
白逸云也是微微蹙眉,面凝重,“看來你真是金真人的弟子,我也就不必自持份,對你有所留手了。”
“您就別端著了,來都來了,不施展點真本事給我瞧瞧,甭想走。”蕭玉龍早看出白逸云此人表面上仙風道骨,實際上心狹隘,毫無道心。
這種人空有本事,就算是服用一百年仙丹,也不可能羽化仙。
白逸云眼見撒豆兵對蕭玉龍無用,當下拔出寶劍,腳踩七星步,口念法決,重新施法。
走不多時,他忽然一張,從口中吐出一顆紅的丹藥,徑直飛了桌上的小巧鼎中。
此鼎青銅所造,造型獨特古樸,上面繪畫著各種符文。
蕭玉龍心中暗想,這恐怕就是秦五所說的九鼎,與那個比溫泉池還大的九鼎是一對。
正出神中,就見白逸云又是一張,吐出了一顆黃藥丸。
如此五次,五藥丸全部吐鼎中,那鼎也是不斷震,上面氤氳之氣滾。
不多時,一陣濃郁的黑煙冒出,滾之后,竟然形了人行。
“魑?!”
蕭玉龍被嚇了跳。
經常聽人說東南亞那邊的方士喜歡古曼,也就是養小鬼,那是另類的通靈,并沒有實際上的東西。
但眼前這家伙,竟然整了個正兒八經的邪怪出來。
我們講魑魅魍魎,總是比作是各種各樣的壞人。
但其實,魑魅魍魎就是字面意思。
魑就是山中的邪氣日久生,類似于毒瘴氣,也山魑,見于《左傳》。
魅在《辭海》中為無角龍,應該是某種亞龍,又有記載會幻化子而魅害人。
魍魎是水猴子,呃,其實是水怪,能夠興風作浪,也都見于許多雜記中。
此時從九鼎中爬出來的東西,蕭玉龍一眼就認出,正是魑。
這東西類似于一邪氣,但卻被白逸云馴化,并且用五行藥丸供養,以至于實力大增。
此時為了對付蕭玉龍,干脆使了出來。
蕭玉龍愕然過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逸云,枉你自稱正道,豢養這種邪魅之,還指你祖師爺助你一臂之力?”蕭玉龍笑罷,立刻甩出幾張符紙。
一陣霹靂過后,魑被炸得四分五裂,黑氣散開。
蕭玉龍正要收手,卻見白逸云往九鼎中撒一片末之后,隨著一陣念念有詞,那些黑氣迅速聚集。
頃刻之間,山魑重新凝聚出形,再度朝著蕭玉龍沖來。
雷法不管用?
蕭玉龍這次心中也有些慌了。
五雷陣法克制世間一切邪祟,這等山魑應該是見了就散的才對。
眼見就要撲到近前,蕭玉龍趕拔出青蓮寶旗,朝著那山魑用力一揮。
他本想驅散此,卻不料那山魑只是閃躲了下,跟著就張牙舞爪的撲上前來。
蕭玉龍閃躲開,法壇上的東西已經被吹倒一半,上面的水也撒了,燈也倒了。
眼看蕭玉龍吃了虧,陣的玄淼立刻一聲呼喊,張開甘碗,一洪水沖了上去。
不想那山魑不怕水,從水中瞬間穿過,直接撲在了玄淼上。
蕭玉龍驚了聲,抬手在灑落的朱砂上猛地一沾,接著抬掌拍向正牢牢錮玄淼的山魑。
那山魑就是一道氣,本不是實。
但朱砂也是克邪之,山魑發出一聲嘶喊,這才舍棄玄淼。
山魑離開之后,玄淼卻是雙目閉牙關咬,倒在地上一不。
蕭玉龍這邊的人紛紛驚呼,都要撲上前來。
蕭玉龍卻抬手制止了們,接著自己手扶起玄淼。
那邊的白逸云與弟子們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蕭玉龍,這可不是我要這個小輩的,是自己撲上來的。”白逸云趕撇關系。
倒不是他不愿意傷及無辜,而是其中有兩層原因。
第一層是承負!
殺蕭玉龍在他看來,是因果承負。你我白家,我你,這是報應。
而這小姑娘與我沒有承負,所以我不可能主殺。
第二層是因為玄淼的份。
玄淼是青銅真人的弟子,是龍虎山的親傳,真要是故意殺了玄淼,那龍虎山還不得找他報仇?
道門有道門的規矩,所以白逸云先把話說明白。
至于蕭玉龍這個金真人的弟子,他自然沒有心理負擔。
金真人早年間被龍虎山逐出山門,蕭玉龍又怎麼可能跟龍虎山有瓜葛?
大笑過后,白逸云又說道:“蕭玉龍,我知道你重重義。這樣,你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我便拿出解藥救這娃娃。”
他終究不想跟龍虎山有恩怨,想當下就把這份因果了結了。
“呸,你得起嗎?”蕭玉龍本不把白逸云放在眼中。
白逸云與弟子們大怒。
丹九喊道:“蕭玉龍,不要為了你的驕傲,斷送了玄淼的命。否則你今生欠的命債,來世還得還。”
玄淼曾放了丹九一馬,丹九也不想讓死。
白逸云則冷哼了聲,“既然不求我,你就看著這娃娃死吧。這山魑的毒瘴,沒有我的獨門解藥可是解不開的。”
丹九趕喊道:“你還愣著干什麼?趕跪下來磕頭啊。”
要換了他,他現在三十個響頭都磕過了。
“你們怕是忘了我的本職工作了吧?在我面前跟我說獨門解藥?真是可笑!”
蕭玉龍說著,從包中取出一顆藥丸,一半掰開涂在的額頭上,一半要喂吃下。
不想玄淼牙關咬不開口。
當下蕭玉龍也顧不得男有別,把藥丸放在口中,對,用舌頭撬開玄淼的牙冠送了進去。
見下不去,又喝了口水送下去。
這次不等抬頭,玄淼就已經幽幽醒來。
睜大的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完全忘記了掙扎。
蕭玉龍見耳鼻中鉆出幾道黑氣,眼神中則逐漸清明,知道徹底好了。
這才直起,沖目瞪口呆的白逸云等人說道:“我當時多厲害的毒藥啊,原來也不過如此。”
“姓蕭的,算你有點本事。可你能解得了山魑的毒,能破的了山魑嗎?”白逸云怒吼一聲,跟著催九鼎。
山魑咆哮,再度朝著蕭玉龍沖來。
蕭玉龍灑出一把朱砂,堪堪退山魑,但山魑對此并不是特別懼怕,很快就會再度撲來。
就在他冥思苦想對策的時候,玄淼忽然喊道:“用火!”
對啊,世間萬都不開五行相生相克。
這山魑是山林中的邪氣所化,或屬木或屬土。
而剛才它不懼雷電,極有可能是屬木的,而且是木。
蕭玉龍恍然大悟,當下拔出五旗中的離地焰旗,在倒地而不滅的鮫人燈上點燃,迎風招展。
轟然作響,一面巨大的正在燃燒的火旗出現,跟著一道火龍騰出。
山魑躲閃不及,迎面撞上火龍。
一陣刺耳的尖聲過后,山魑散去大半黑氣,轉快速的朝著九鼎中去。
蕭玉龍冷笑了聲,說道:“喜歡藏在鼎中?好啊,我給你添點亮。”
說話中,一塊鮫人油小蠟燭飛了出去。
這種小蠟燭做法時常用,兩指圈起那麼大小,里面薄薄一層蠟,還有一燈芯。
但蕭玉龍的這東西是用鮫人油做的,風吹不滅,雨淋不滅,如果有足夠多的油的話,甚至能燃燒上萬年。
傳說中的萬年燈,就是用這種油做出來的。
山魑是一團黑氣,正擋在白逸云面前,因此他什麼都看不見。
而等那山魑鉆九鼎時,鮫油蠟燭也同時送了進去。
等白逸云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
這邊蕭玉龍的離地焰旗猛然一展,口中念起法決,另一只手扶起桌上的火神牌位。
“火神借個火!”
一聲招呼,九鼎中驟然一聲炸響,接著整個鼎都燃起了火焰,甚至從鼎中沖出一道火柱。
剛首回九鼎的山魑,頓時被大火烘烤,立刻發出了讓人骨悚然的慘聲。
這真是翁中燒鱉,沒跑啊。
“不,這可是我花了五十年才馴化的……”白逸云瞠目裂,咆哮著趕去滅火。
丹九等人也驚呆了,這可是師父最喜歡的法寶啊。
回過神后,眾人趕去滅火。
可蕭玉龍這邊做法,那邊火勢奇大,本滅不了。
慘聲持續了五分鐘有余,才漸漸停歇。
火焰,也緩緩熄滅。
蕭玉龍這才放下離地焰火旗,對面無人的白逸云說道:“這山魑不是什麼好鳥,養久了噬主,我替你把它超度了,謝的話就不必說了。舉手之勞嘛。”
白逸云咬牙切齒過后,也忍不了這回合制斗法了,干脆手持長劍,跳將出來,直奔蕭玉龍而去。
“姓蕭的,今天我要將你挫骨揚灰!”一聲咆哮,白逸云一劍砍向法壇。
被他用道法加持過的長劍,竟釋放出一道巨大的劍氣,直接將蕭玉龍的法壇砍了個稀碎。
上面的張天師牌位與火神牌位也飛了出去。
“白逸云,你姥姥!”蕭玉龍徹底被激怒,雙手一抬,五旗同時飛出。
大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