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志遠從屋里出來,聽見田雅蘭的話,頓時不干了:“好啊,原來有這樣的事,你敢瞞著我?憑什麼你去?從大到小,該是我先才對!”
田雅蘭:“你想都別想!”
“你個賠錢貨,將來也是要嫁出去的,也是外姓人,你敢跟我爭?”
“你才賠錢貨!別忘了家里剛替你給了杜家三百塊彩禮錢,把我們家底都掏空了,你還不得趕把那個姓杜的娶回來,家里需要人干活!我都沒花家里一分錢,所以媽才答應讓我先去工作,這是對我的補償!”
田志遠哼聲:“補你個頭!我是田家兒郎,花家里的錢娶媳婦天經地義,倒是你,已經是石大頭的人,該石大頭拿彩禮錢來,你趕地跟他回山里過日子去,在這里礙眼!”
田雅蘭被到痛,哇地大哭出聲:“媽!媽啊!”
王水從廚房出來,舉著鍋鏟追打田志遠:“我你胡說八道!兔崽子,我打死你!”
田志遠邊躲著:“媽,我說的都是實話,雅蘭都跟石大頭那啥了,幾條村的人都知道,還能嫁誰?沒人要了!”
田雅蘭聽了,哭得更大聲,王水氣得頭冒煙:“那是你妹子!所以我才讓你妹先去糖廠,那邊沒人知道!”
“不行!糖廠必須我去!我也不想在這村里呆了,媽,等我掙了工資,給你寄回來!”
“你還是趕結婚,家里現在這樣,缺人手。”
“結婚肯定結,我知道家里沒錢了,我們家這樣,就算擺喜酒怕也沒人來吃,所以我也不用你花錢擺酒席,只要和杜秋扯個證就算了,秋也同意,說,會跟媽要回些嫁妝錢,等三哥給我安排了工作,必須帶一起走,不在這村里丟人現眼!”
王水:“……”
差點沒給氣暈,這什麼兒媳婦?還沒過門呢,就這麼好的算計!
田雅蘭尖聲:“工作是我的!我就是死也不會給你們!”
田志遠:“那你就快去死,還省糧食了!”
田雅蘭更大聲嚎哭,突然“哐當”聲響,田保山踹開房門走了出來,吼道:“吵吵什麼?不知道你大嫂病著?珍珍和珠珠剛睡午覺,吵醒了你們哄嗎?糖廠那個工作,要論從大到小,該我去!我進廠上班,你們兩個都在家呆著!”
田志遠說道:“大哥,你就別開玩笑了,你舍得下大嫂和兩個侄?”
“你能帶杜秋,我就不能帶你大嫂和兩個侄?你大嫂挨了這次,太弱,干不了重活,還是跟著我去當家屬吧。”
田雅蘭驚呆,田志遠不知所措,大哥也要搶工作的話,那還真沒他們什麼事了。
停了停,田雅蘭想到一個理由:“桃花走了,家里活兒沒人干,大嫂要幫媽干活的!”
田保山鼓眼瞪:“那你干啥?白養你這麼大?我娶媳婦回家不是為了干活的,生的娃兒是我們田家寶貝孫,都給我敬著你大嫂點!敢把當桃花使喚,不論你是誰,我敲斷你的!”
王水兩眼定定地瞪著大兒子,忽然咕咚一聲倒在地上,這次是真被氣暈了。
一直旁觀無言的田志高長嘆口氣,走過去推開撲倒在王水上大哭的田雅蘭,田志遠過來一起攙扶起王水,安置到竹椅上去躺靠著,心涼嗖嗖,腦海里卻不停晃著孟桃花的臉,那一雙清澈純凈的眸子,什麼時候變得靈狡黠起來的?
他記得告訴過桃花,他不能安排志遠和雅蘭的工作了,沒想到,桃花一回來就用梁鐵柱糖廠那份工作,故意導田雅蘭,挑撥他家里矛盾,引發兄弟姐妹爭斗,這還是他大姐田香蘭不在場的況下,如果田香蘭也加進來,依照那個脾氣,場面只會更,怕是要真打起來的。
孟桃花,再不是當年溫善純良的小灰兔子,長大了,變得狠又惡毒!
本來這次回來,他想著跟桃花好好談談的,修復修復關系,不做夫妻可以做兄妹,以后有能力他還是愿意幫襯的,現在,面對那樣充滿惡意的桃花,還是算了吧。
田志高只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離開臨水村。
他本來也只請得幾天假,趕著回來看一看他爸什麼況,冼芳芳懷孕需要照顧,他也要努力工作,好好表現,不能耽擱太久,給王水留下二十塊錢,就走了。
臨走告訴田保山、田志遠和田雅蘭,糖廠那份工作是梁鐵柱的,誰都別惦記,沒用的,改變不了了。
田志高這樣說,也是為了防止他們再為這個打起來,讓外人看著笑話,一個工作而已,犯得著兄弟姐妹反目仇?
袁副廠長給過保證,他也有信心,翻之日不會太遠,等到那時,想要什麼工作都可以!
田志高的保證卻安不了他的兄弟和妹妹,田保山、田志遠沉著臉,連送他出門的興致都沒有了,田雅蘭更是當場崩潰,號啕痛哭——如今在村里已是度日如年,再等一年兩年?怎麼活啊?
王水只能流眼淚,毫無辦法。
田志高離開,孟桃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院里的知青們消息靈通著呢。
一個瘟神,走了好,清靜。
晚上去掃盲班,周翠玲卻轉告幾句話,是張國慶給周翠玲打電話,然后孟哲翰讓他捎帶的,干哥哥怪罪了:說桃花一回去如石沉大海,明明給留了電話號碼和地址,怎麼不打個電話報平安?拍個電報也行啊,忘記哥哥了嗎?
孟桃無語,打電話、拍電報不要錢啊?而且當農民要天天下地干活的,忙得很,沒得閑空。
倒是寄過一封信,可能還沒到達省城吧,果然這年代,車馬慢慢信也慢啊。
周翠玲又說,張國慶問過田志高回村都干了什麼,有沒有為難桃花?想必省城那邊知道田志高回鄉了,怕他要搞什麼鬼,擔心桃花呢。
孟桃也激,確實是有心了,那也不能太淡漠,得把答應好的土特產、橘子準備起來,好寄過去。
周翠玲家兩棵橘子樹,還要留一樹到過年,就不好去摘了,村里還有誰家種了橘子也不知道,哪天個空,去周翠玲曾提起過的那個果園去瞧一瞧。
星期天,仍然急著上工掙工分的是老農民,知青們通常都會休息一天半天,孟桃也跟著休息,八個知青要去前村參加知青聯誼,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孟桃正好趁這個機會,上山挑柴火。
知青們晚上回來沒注意到,第二天他們才發現,不止廚房那個墻角邊碼起一個大大柴垛,正屋后頭也出現了一個柴垛,大家十分驚訝,對能干的桃花佩服得五投地。
孟桃謙虛說:這沒什麼的,前幾天在山上砍好的,我今天只需要多走路,挑回來就行了。
空間里的柴堆消了一大半,其余的再慢慢放出來。
石里長出的各種瓜秧開始爬上四方形棚架了,黃花朵朵,有的已經掛果,番茄辣椒也都結出小小的果實,照這個速度,很快就能摘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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