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孟桃出來,兩個姑娘站在院門口又說了一會話,周翠玲順兒告訴孟桃一件事:昨晚爸周世安回來,去找包順風,幫堂妹周翠蓮開了個證明。
“好些天沒見著周翠蓮了呢,去哪啦?”孟桃好奇問道。
周翠玲哼了一聲:“誰知道?前天突然跑去公社找我爸,說這些天住在城里一個遠房姨婆家,我爸都不知道有那麼一個遠房姨婆,可人家說得頭頭是道,還說那姨婆幫忙給找了個造紙廠的臨時工做,讓我爸趕回村來幫開個介紹信。
我爸覺得,周翠蓮進城當臨時工,又不要家出錢和糧,每月還能有十八塊錢工資,家本來就孩子多,日子困難,這也是個好事,我爸就幫了。在我看來卻是周翠蓮在逃避田香蘭,如果你說那天晚上也在田家,那麼田香蘭罵那些話,可能是真的。”
“倒是厲害,這麼快找到個臨時工做,還真躲出去了。”
“這樣也好,省得在村里鬧得沸沸揚揚,我們老周家現在可丟不起臉,我一個堂哥正在說親呢,還有人去了后頭堂伯家,聽我媽說過兩天男方會來跟翠梅堂姐相看,要是知道周翠蓮的事,會影響的。”
孟桃點頭,這事也就當八卦聽聽。
第二天清晨,孟桃坐馬車去公社,搭班車到縣城,趕上了最后一趟往地區蒙州的班車,這樣就不用在縣城住一晚了。
到達蒙州城里,已是傍晚六點多鐘,去旅社登記好住宿,依然要的單間,孟桃放好旅行袋,鎖門,上街找飯店吃飯,然后逛街。
其實也沒什麼逛頭,大晚上的,通街就一個百貨大樓和幾家門市部開門,這些都逛過幾次了,還要不辭勞累走一轉,孟桃不會說自己完全是為了那些明亮燈,在農村夜夜點煤油燈,昏昏暗暗的,真是憋屈死了。
還去黑市看了看,今晚沒多人,明擺著賣的兩攤是糧食和野味,兩袋玉米面很快賣完,一只野兔和幾只竹鼠被圍觀,人們在討價還價。
孟桃也沒做偽裝,只圍了條圍巾,就不湊熱鬧了,打個轉就離開。
的水果在這里賣不了錢,哪怕再好吃,人們都會說這只是本地產的,又不是什麼稀罕果子,能給把價格得很低很低。
擺攤子一斤兩斤地賣,討價還價,也耗不起,萬一遇上糾察隊,一個人應付不來,還是要找準大買主,快速傾銷,然后干凈利落走人。
所以要去大一點的城市。
D省,暫時不去平江市,那麼就是省城和另外兩座城市,孟桃考慮了一下省城,想到孟哲翰和沈譽兩人在那里呢,雖然遇見的概率不大,但萬一呢?問又來省城干什麼?還得找借口搪塞,傷腦筋。
最后,孟桃買了火車票,在平江市轉車,去往距離省城三百多里的宜城。
宜城在D省是第三大城市,后世還被評為最宜居明珠城市,也是旅游觀城市。
孟桃晚上七點多到達宜城,一下火車,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冷得直打哆嗦,這時才想起來宜城更往北些,比自己家鄉冷太多。
只穿了件呢子外套,里面一件舊,在火車廂里倒是暖,下車就不頂事了,得穿棉襖才行,家里買有棉花和線,可是還沒空做棉襖,也才剛起針準備要學著織,今年想穿自己織的新怕是難了。
看看候車室墻上的鐘表,將近八點鐘,孟桃決定先找飯店吃點熱食暖和暖和,再去百貨大樓買棉襖,然后找住的地方。
晚上十點半,孟桃才拎著大包小包住一家國營旅社,在街上走的時候,越發覺得寒冷骨,只怕要下雪,是怕冷的,因而一口氣買了兩棉襖棉、兩雙鞋、兩件。
虧得上次去平江市,孫紅塞給那麼多全國布票,不然人生地不的,有錢也買不到這麼多。
除此之外,還買了一件十分老氣的黑底碎花寬松罩,打算明天穿著出去活。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來洗漱完畢,孟桃穿上棉襖,套上那件黑底碎花罩,從空間取出前陣子沈譽寄的化妝盒,挑了兩三個胭脂往臉上涂涂抹抹,再用眉筆略微修改下眉型,然后把一土黃圍巾往腦袋上一罩,這回都不用蒙臉了,鏡子里那個面黑黃、眉黑、兩頰各一團暗紅的人,背著個灰布包,簡直土得掉渣,孟桃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走出旅社,在附近一家飯店吃了碗熱湯面,花掉二兩糧票加三錢,然后順著長街漫步,劉姥姥進大觀園般東瞧瞧西看看,開始尋找黑市。
宜城的黑市卻不像平江市那麼好找,直到下午四點多,孟桃才找到一個地方,還是走得累了,溜進街心小公園坐著休息,跟一位帶孫子的老太太閑聊,又送了兩個橘子,才從老太太里打聽得來,老太太曾去那里淘換過糧食。
這黑市在城南一個又長又曲折的巷子里,很多個通道,地形蔽又容易疏散,有不個攤子擺賣,細看那些攤子是可以移的,底下裝有小子,一推就走方便逃跑,這些攤主應該都是在巷子附近住著的。
也有直接在地上鋪張油紙或報紙,然后擺放著要出賣的東西,這是從遠的地方來的。
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正在買東西,混黑市的人都知道,這并不表示顧客,有需要才會來,得到了就盡快離開,這是規矩,黑市不合法,糾察隊隨時會過來,抓到了不是開玩笑的,誰樂意冒險?
孟桃有備而來,手上提的布袋鼓鼓囊囊,走路的時候里面塞的都是報紙團,進小巷時,才換了水果進去。
剛在一青磚圍墻邊停下腳步,就有個戴著瓜皮帽、留著小胡子的三十來歲男人走過來,兩只手在藍棉口袋里,瞇著眼睛上下打量孟桃,像是估不出的年齡,不知怎麼稱呼,好一會才問道:
“打哪來的?里面裝的啥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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