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迎接劉老爺子等人,孟桃把自己能做到的都準備停當,松了口氣,老天卻下起大雪來,不再是雨夾雪粒子,而是紛紛揚揚的鵝大雪,一片片一團團從天空飄落,不多會兒,屋頂、地面就積了一層白雪,小山村開始被銀裝素裹,煞是妙好看。
明天就是臘月二十,包大隊長比孟桃還要心,又跑過來看了看,見孟桃給鋪上的客房全是厚實新棉被新床單,也不說花錢了,畢竟下這麼大雪還刮北風,鄉下特別的冷,要是把客人凍壞了也不好。
包大隊長對孟桃說,下大雪了,拖拉機也不好坐,明天早上就讓老梁頭趕牛車去公社等著接人。
孟桃也覺得牛車好,穩妥,拖拉機蹦蹦跳跳的,雪天路,別一家伙下路坎去了,公社到臨水村也沒有特別危險的路段,除了公路就是泥土路,年輕人摔一下、打個筋斗倒沒事,最多一點皮傷,劉老爺子不好,可經不起。
就是不知劉老爺子和沈譽、孟哲翰兩批人,哪個先到?
省城,也是奇冷天氣,大雪早兩天就開始下了,街道兩邊厚厚的積雪,傍晚十分,張國慶開一輛軍綠吉普車,載著孟哲翰來到前進鋼廠。
到沈家門口下車,沈譽迎了出來,打量一下吉普車:“就這車,特別改裝過?”
孟哲翰:“保準比你的速度快,走荒郊野地沒問題!”
沈譽淡笑:“我的卡車是很一般,開車的人技可不一般。不過,要是你這個連卡車都比不過,那也該扔了。”
孟哲翰:“你可別整一卡車東西,我準備那些就夠了,省得村鄰議論,給桃花添麻煩。”
張國慶道:“臨水村外的小橋只能過拖拉機,小汽車。沈同志,你那卡車得停在公社。”
“卡車可以到村外,卸完東西他就回頭了,到時你的吉普車多跑兩趟搬運一下就行,我也沒帶很多,就幾個箱子一些用品,另外那只小狗狗。”
孟哲翰問:“小狗狗起名了嗎?”
沈譽:“名字得由它的主人來起。”
“對。”孟哲翰說道:“你那麼多事,能走得了嗎?不行的話,我們先帶上小狗狗,今晚就出發!”
沈譽斜他一眼:“我要是不等你,昨天就走了。”
孟哲翰笑著下手套,他是來吃飯的,不吵。
正要走進鐵門,聽到一把沙啞聲,嗲嗲喊:“沈譽哥哥!”
側轉頭,只見冼芳芳和田志高從隔壁家院里出來,冼芳芳眼睛鼻子發紅,眼角還有些,明顯哭過,但朝著沈譽奔來,臉上卻綻開甜笑容,神采煥發,活像懷春遇見了初人。
孟哲翰輕咳一聲,朝沈譽偏了偏頭:“這‘沈譽格格’是要到一百歲?難怪桃花妹妹說,你是冼芳芳的青梅竹馬。”
沈譽:“……”見鬼的青梅竹馬。
冼芳芳中跟皮鞋篤篤篤篤,很快小跑到沈譽面前,繼續甜膩膩著:“沈譽哥哥!”
后,田志高手里提著個袋子追過來,喊著:“芳芳!芳芳你慢點走。”
手想要攙扶,但被冼芳芳甩開,田志高也不覺尷尬,大概已經習慣,他朝著沈譽、孟哲翰點頭笑笑,打招呼:“沈同志、孟同志。”
看到張國慶,他神微頓,然后詫異道:“張國慶?是你吧?你怎麼……不回家過年嗎?”
他本來想問的是:你怎麼能到這里來,還認識沈廠長家?
張國慶答:“我明天就回去了。”
田志高目閃一下,轉頭看冼芳芳沒有留意他,便手拉著張國慶走開兩步,問道:“國慶,你是坐火車回去,還是班車?”
“怎麼了?”張國慶問。
“哦,是這樣,我今年不能回家過節了,你要是坐火車,方便的話幫我捎點東西回去可以吧?也不是很重,就一個袋子,廠里發的福利我人不喜歡吃,留著浪費。我記得,你未婚妻家就在臨水大隊,我家也是那個村的。”
張國慶:“……”
孟哲翰在旁邊話:“恐怕不行,我們開的小車子,要帶不行李,沒地兒幫你捎東西。”
田志高不解地看向孟哲翰:自己和張國慶是同鄉,才能托張國慶捎東西,孟同志家在哪兒?不同路的吧?
孟哲翰笑了笑,指指停在水泥路邊的車子:“張國慶同志邀請我們去他家玩,我們打算自己開車回去,沿途也看看各地風景。就那車,后廂已經塞滿了。”
田志高轉頭瞧看那架明顯不同的吉普車,臉上羨慕極了,心里很不服:這張國慶憨頭憨腦的,憑什麼他能有這樣的榮幸?結識到家世好有能耐的朋友,還愿意跟他回家,不就開個車回去,這可算是錦還鄉啊!
如果這事落到自己上,那該多好!
四年前自己進省城上班當工人,全村甚至全公社年輕人都用羨慕忌妒的眼朝自己注目,要是自己現在也能開個小車回去,哪怕只是像張國慶這樣,沾了朋友的,那也足夠引起轟,全村人會再次對自己、對田家頂禮拜!
強大的富貴華下,“黏黏草”事件的影響算得了什麼?就像水過鴨背,轉眼無痕!
這邊田志高胡思想著,那邊冼芳芳也滿心歡悅,語氣溫婉轉地和沈譽說著話。
“沈譽哥哥,原來你在家啊?我剛才來敲門了,打算喊你去那邊一起吃飯的,你可能聽不見,所以我以為你不在。”
沈譽:“我聽見了,覺得不必要,就沒出來。”
冼芳芳:“……”
想想沈譽本來就是這種清清冷冷的格,不了解他的人才會見怪,可不會,是最了解他的。
便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繼續道:“哦,那沒關系的。沈譽哥哥,你今年在這邊過春節是嗎?真是太好了!小時候我們一起放煙花多好玩啊,轉眼過了那麼多年,今年我們又一起放煙花好嗎?要買很多很多煙花,玩個痛快!”
沈譽:“冼芳芳同志,說瞎話的習慣要改,我從不在這邊過年。”
所以是什麼時候和你一起放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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