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訓田香蘭：“倒是厲害，還又打又砸，那些人看見你，會讓你進屋？包順風就先人把你扔出來！再說上次咱家出的那事，全村人不待見田家，你就有那個臉鉆人群里？”

“我咋沒臉？我又沒吃那啥草，沒像你們似的來，丟人……”

田香蘭口而出，王水臉鐵青，猛抬手“啪”地甩了田香蘭一記耳。

田香蘭被打得懵了一下，忽然就跌坐到地上，大哭起來：“你打我！你憑啥打我？這一切還不都怪你？誰讓你不懂裝懂的，整天撿些草藥回家，收著那黏黏草，還教給桃花知道……這下好了，報應來了吧？全家都完蛋了！

最慘的是我啊，梁鐵柱說他以前從來沒嫌棄我不生兒子，可現如今我有個這樣的娘家，他沒臉見鄉親，沒法在這村里過活，他就跟那個賤人跑了，他不要我和孩子們了啊……嗚嗚嗚！你看看你干的啥破事，你害了我，害了我的娃，我們娘幾個還不如去死……”

王水臉變得煞白，抖著手指住田香蘭：“我害了你？我辛辛苦苦養大你們……你是我大閨，從小疼你縱容你，老了老了還要為你心，倒是害了你？好，好啊！你個白眼兒狼，你滾，滾回梁家去！以后沒地兒住也別回來，看誰還護著你們！”

說完轉就走，腳步踉蹌，田香蘭的幾個兒要跟著，王水撿起雪地上一枯枝，沒頭沒腦一頓，給打了回來。

田香蘭坐雪地上號啕，幾個孩子圍著一起哭，風大雪大，倒是凄慘得很。

而村里孟家院子，此時則是笑聲喧喧，暖意融融，吉普車繞了半個村子，沿那條較寬的泥路才到孟家，所以幾乎全村老老都知道孟家來客了，還是坐小汽車來的，于是都跑來看熱鬧。

屋里備了火盆，但人太多，不可能都進屋，孟桃就讓幾個小年輕在院墻邊用柴禾架起個大火堆，這樣老人小孩都能烤烤手，暖和暖和，反正雪下這麼大，而且孟家和附近幾戶都是瓦房，不怕火星子引起火災。

劉老爺子劉永勝是先到平江市，在大兒子家住了一晚，才過來興縣，吉普車直接從h省開過來的，是二兒子劉建業從單位借來，四個人坐剛合適，到平江市后，劉老爺子讓劉建新也一塊上車，就顯得了，好在劉老爺子久病瘦弱，占不了多地方，一路過來也還行。

孫紅帶著明明，來不了，又給多準備了一些東西讓劉建新帶來，其中有兩大袋的糖塊瓜子花生，正好拿出來分給鄉親們吃個熱鬧。

周世安給劉永勝引見，先和包大隊長、幾位大隊干部握手寒喧，親切問候，然后是村里有年紀的老人，特別是曾經和孟勝利關系好、常往來的老伙計們，那真是，握著手說起來沒完沒了，談論的自然都是孟勝利生前的事。

大人們這些純樸又熱的儀式，孟桃就看著，和周翠玲在旁邊沏些茶水，這個遞一碗，那個遞一碗，人多，也不講究什麼杯子盞子了，都用的瓷碗。

驅寒的姜糖水剛才客人進門喝過了，楊嬸和包大隊長媳婦于嬸早就熬煮好的，廚房里燉著，其它的飯菜也都準備好，放大蒸籠里蒸著，隨時可以開飯。

劉建新也在和大隊干部們談話，他搞林業的，農林一家，有話題，還聊得來。

村里小伙子幫著兩個年輕人從吉普車里搬東西，大包小包，帶的還真是不。

劉永勝剛才跟包大隊長介紹過，兩個年輕人一個是他二兒子劉建業，一個是徐振國的大兒子徐玉霖，徐振國也是孟勝利的好朋友好兄弟，已經去世了，生前非常惦記老友計，所以這次來，他兩個兒子都跟過來看看。

不同于劉建新的儒雅氣質，劉建業和徐玉霖上都有一英武銳氣，五周正朗，姿拔，走路帶風，大家都夸兩個小伙子好神。

剛才坐牛車上的那個年輕人，籠著兩手在院墻邊的火堆旁烤了一會火，和村里的小孩們閑聊，問清楚了哪一個是孟桃花，看看大家都在忙，他就自己蹭到桃花邊，笑著喊：

“孟桃花，小花花！是我啊，我來了，你不記得我了嗎？”

孟桃回頭看著在火堆邊站了半天，還能保持小臉白白凈凈，細皮像個姑娘似的小青年，心道你才是小花花，咱倆絕對不認識的，就是原來的孟桃花，恐怕大概也不會記得你是誰了。

“跟你開玩笑的，我徐玉霆，比你大六個月。”

徐玉霆笑著道：“你得我一聲哥哥，我媽說小時候，我的口糧分了一半給你吃。”

孟桃：“那你現在，是來跟我討要回去咯？”

既然開玩笑，也不是開不起，還能還得起，一大箱屯在那兒呢，要就給，保證把你個小白臉喝小油。

旁邊周翠玲噗嗤笑出聲。

孟桃和徐玉霆互相瞪眼比眼睛大。

“小花花！別聽這小子瞎說。”

徐玉霖和劉建業走了過來，這兩人約莫二十四五歲，孟桃很自覺地各喊一聲哥，徐玉霖答應了，劉建業卻說：“我剛才明明聽見你喊我大哥‘大叔’，那我應該是‘二叔’才對吧？”

徐玉霆一聽，大笑起來：“真的？那我也是叔！小花花，快快，聲叔來聽聽！”

孟桃：“……”

完了，又忘記輩份，還要這只大六個月的小白臉叔，簡直了！

徐玉霆樂不可支，等著有人喊叔，好在劉建新扶著劉永勝過來了。

“花花，小花花！過來讓劉爺爺看看！”

劉永勝喊著，孟桃心里一陣吐槽：桃花就夠可以了，再來個“花花”小名兒……這誰給起的？要跟他理論理論才行！

劉建新說道：“爸，桃花長大姑娘了，要大名，孟桃花。”

“哦，對。是我忘了，只記得當年你孟伯父剛把抱回來，就像只小貍貓，小小一團，你們幾個每天爭著搶著抱妹妹，差點沒把掉地上，被你媽拿著炕帚挨個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