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質子歸還,還貴國信守承諾,退兵安西。”
孟副帥將高從頭到腳檢查一遍,確定他上無傷,才親自上前攙扶,誰知高防備心重,本不讓他踫,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他環顧一圈,終于在眾多陌生的臉孔中看到了幾張略微有些悉的臉,那幾個在北遼大殿中慷慨激昂的禮朝使臣也在其列,還有那些在斗場中浴拼殺的使團護衛隊的護衛們。
看見他們,又看見陳兵在那邊水岸的兵士,高終于有點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這是被放回禮朝了?
北遼放過他了。
禮朝的人……來接他了?
“六殿下放心,待我們平安返營之後,即刻撤離。”孟副帥保證道。
拓跋延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爽快。
真的只是為了迎回高嗎?
肯定還有別的什麼原因。
只不過,拓跋延還沒想到因為什麼,他也不想費腦子去猜,因為沒有意義,他不是好戰之人,若非到極,他一律主張不想與禮朝開戰。
如今禮朝的軍隊包圍安西部落,開出條件是質子和使團,如果這就是他們的最終目的,那拓跋延願意把人送回,尤其是質子高。
這孩子不該留在北遼,他應該回到故土,應該開始他的新生活。
拓跋延點了點頭︰“好,如此本王便告辭了。”
轉之前,拓跋延再度往謝的方向看去,只是這一回他的視線卻被一個頎長影給擋住,那人擋在謝面前,一副保護者的姿態,拒絕讓謝再跟拓跋延有任何流的樣子。
這人便是在斗場中跟謝配合無間的那個護衛,看來他對謝有點意思,是他們為同一陣營這一點拓跋延就比不上了,自嘲一笑,不再猶豫,果斷轉往他的馬車走去。
而禮朝這邊接應到了質子和使團的人,也轉往水畔停泊的船只去。
忽然,拓跋延停下腳步,猛然回,目灼灼的盯著走在謝旁那個男人的背影。
那背影,拓跋延肯定在什麼地方見過!
驀地,拓跋延雙目睜,他想到在什麼地方看見過那人的影了。
朗聲高喊︰
“皇帝陛下,拓跋延在此恭送。”
拓跋延認出他了!
那個在斗場中跟謝兩人配合的護衛不是別人,就是高!
怪不得武威軍會派十萬兵陳列安西,如果只是因為一個質子的話,未免太興師眾,但若是來迎回他們的皇帝陛下,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正在上船的高聞言回頭看了拓跋延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舉起一只手沖著拓跋延的方向揮了揮算作回應。
真的是他!
拓跋延連追十幾步才停下,目眥裂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高被簇擁著上船。
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
拓跋延氣得直跺腳,腸子都悔青了。
如果他能早點認出高的份,別說禮朝陳兵安西了,就是陳兵大定府,拓跋延也是絕對不會放虎歸山的!
可他哪里想到,堂堂禮朝皇帝,為了個質子竟然以犯險到這種地步,他在大定府的這段時間,每時每刻,拓跋延都有機會除掉這個北遼最大的對手!
可是他錯過了!
錯過了便錯過了,老天爺偏偏又讓他在最後一刻認出來了,這不是存心要他懊悔終生嗎?
第 131 章
接質子與使臣們回去的船只需行駛小半日, 高被迎船艙,孟副帥親自給他奉上一杯熱茶,高飲下一口問︰
“斥候營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高和謝他們那日跟隋、汪兩位大人去了使臣驛館後, 就沒再與天福茶行那邊聯系, 畢竟驛館周圍全是眼線,如果被人發現茶行的人與驛館使臣團有關聯, 會讓斥候營這些年布下的暗樁被端掉不說,還會牽連眾多暗樁里的人。
所以老張他們必須從原路回來, 隊伍中還要找人穿上高、謝他們的裳, 扮做他們的樣子, 人數一個不能的離開。
高他們從宮里歷險歸來後就派人給老張傳了話, 讓他們立刻收拾行裝回來,老張他們不走遇水河線, 行程方面要比高他們快一些。
“回陛下,昨日斥候營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已經境, 再有個幾日就能抵達邊關營地。”孟副帥回。
知道老張他們順利返回,高總算放心, 環顧一圈問︰
“謝呢?”
孟副帥說︰“剛看見去甲板了。”
“甲板上風大, 讓進來。”高吩咐。
孟副帥察覺到高與謝的關系似乎有點不一般, 心中納悶的很, 這陛下前兩年娶了謝家二小姐謝苒為貴妃, 如今二小姐香消玉殞, 陛下跟謝……
高察覺到孟副帥的疑目, 解釋道︰
“肋骨剛接上,上到是傷,容易風寒。”
孟副帥︰……
您這解釋了怎麼好像更曖昧了。
高無奈, 又說︰
“還有,讓高也過來一趟,朕有話與他說。”
“是。”孟副帥領命出去尋人。
**
謝覺得船艙里的暖爐燒得太熱,想出來氣,剛到甲板上就看見高從西艙出來。
高跟從東艙出來的謝打了個照面,在他洗干淨後的俊秀臉龐上看了看,認出他是斗場里殺人很厲害的那個男人。
不自覺的避開目,高埋頭繞到旁邊去。
謝見他手里拿著藥碗,料想是去廚艙,便跟了上去。在廚艙里隨手拿了一洗過的水蘿卜啃,在艙門口等高從廚房出來時攔住他。
高往這人看去一眼,問︰
“閣下有事?”
他不知道這個臉上有傷也掩蓋不住俊秀的男人是什麼份,只知道他和那個疑似禮朝皇帝看起來稔。
雖然高十分懷疑,但他听到拓跋延最後的喊的那句話確實就是——皇帝陛下。
能夠讓拓跋延喊出皇帝陛下的人,能夠讓十萬武威軍陳兵安西的人,除了禮朝的皇帝,高的叔叔高之外,再無旁人。
謝問他︰“你那兩個近侍怎麼樣?”
高訝然看著謝,下意識口問︰“你是的?”
這是高第一次听謝用聲說話,在這之前雖然覺得這人男生相很俊秀,但一口以假真的男聲和的厲害手,怎麼都不會把往扮男裝那上面去想。
謝挑眉反問︰“瞧不起的?”
高坦率直言︰“沒有,你比大多數男的都厲害。”
謝拍了下他的肩︰“厲害就厲害,分什麼男啊。你還沒說你那兩個近侍況如何?”
高微微一嘆︰“死不了吧,得有的靜養呢。”
使臣團離開北遼的時候,高特地讓隋大人向北遼提出,要五年多前,隨質子一同北遼的兩個近侍一同送回禮朝,北遼夾著怨氣,送回來的是兩個出氣多過吸氣的近侍。
所幸孟副帥事先預備了醫湛的大夫和齊備了各種藥材,在大夫們的搶救之下,兩個近侍的命總算保住,今後靜養幾年,也能恢復七八。
高得知兩個近侍也被救回,上船後便第一時間去看他們,親自給他們喂了藥,主僕三人抱在一哭了一場後,高出艙讓他們好生休息。
“不管怎麼樣,總算能回去了,回去之後有你照應著,他們日子總會好的。”謝安道。
高自嘲一笑︰
“我連自己都照應不好,怎麼照應他們。”
謝見他泄氣,說道︰“你可別這麼謙虛,你是我見過的腦瓜最好用的小孩兒。”
高不解謝為何對他有此評價,謝把他們如何到舞居找他,又把焉離姑娘按照高指導做的那些事說了一遍。
“你這一石三鳥的計劃太絕了。”
謝打從心眼兒里覺得這孩子聰明,且不容易。
京城里像他這麼大的世家子弟,哪個不還在爹娘的羽翼之下金尊玉貴的保護著,誰經歷過絕境?誰日日夜夜活在恐懼里?誰不得不為了自己和邊的人努力求生?
就高所遭遇的事和的環境,但凡換了第二個人,都不可能做得比他好。
最難得的是,這孩子在經歷過自絕境之後,居然沒有黑化,沒有報復這個世界的不公,仍然心存善念,知恩圖報,他骨子里的俠氣始終沒有被生活的惡意侵蝕,他自始至終都還是他自己。
“什麼絕不絕的,活命而已。”高冷冷說完,便從謝旁走過。
謝咬著蘿卜跟隨︰“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聰明。可我想不通的是,你這麼聰明,干嘛要用賠命的方式給拓跋延洗白?”
高不理謝往甲板上爬,謝隨其後繼續跟他說話。
“你要真想幫他,留在他邊給他出謀劃策不是更好。反正拓跋延自己也是個人,你不幫他洗白,他自己也能給自己洗干淨,你這犧牲委實有點不值得。”
大概是覺得謝實在太煩了,高爬樓梯爬了一般忽然停下,轉過去,居高臨下看著矮他幾步台階的謝,居然頗有氣勢,只听他說︰
“我不是北遼的人,沒義務幫他。你自說自話胡揣測,我在北遼五年,從未說過一句禮朝的壞話,也從未幫北遼的人做過任何對不起禮朝的事。之所以做那些,不過是謝他從前救過我,我做完就沒想活。”
高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解釋這麼多,自己也懊惱不已,他干嘛要跟這個人解釋。
忽然有點尷尬,高冷酷轉。
謝嚼著蘿卜,越發覺得這小孩對胃口,繼續追上去,邊追邊聒噪︰
“我不是懷疑你在北遼怎麼著了,也不是說你跟拓跋延有什麼,就是隨口問問嘛,怎麼還生氣了你說。”
高恍若未聞埋頭前行,謝窮追不舍,兩人到了甲板上正好遇見出來尋他們的孟副帥。
“哎,謝。正找你呢!”孟副帥喊道。
謝止步看他問︰“找我作甚?”
高見被攔住,謝天謝地要跑,卻听孟副帥也住了他︰“殿下慢行,陛下傳二位艙說話。”
高下意識往謝看去,只見謝二話不說,笑著過來搭他肩膀。
謝在子中算是高挑,高今年十五,容貌方面高家人都沒得說,看高和高這叔佷倆就知道,只是高的個頭不高,許是長的時候營養虧得太多,模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比謝矮大半個頭。
“走走走,咱呢。”
謝攬著高就往船艙里去,沒用什麼力氣,可高就是掙不開,剛不是高的風格,掙不開干脆就不掙了,雙手抱,用冷漠的表來表達不滿。
高所在的東艙外有宮人守著,一般覲見皇帝肯定是要經過通傳,但謝直接掀簾子進艙,那自然而然的架勢就跟進自家後花園似的。
見如此,高就很疑和皇帝叔叔的關系。
高在北遼的時候听說叔叔娶了禮朝一品鎮國將軍謝遠臣的嫡為貴妃,那嫡原本與高父親,先太子高茗有婚約,便是因為這紙婚約,高的母親才被高茗哄騙做了妾室。
他母親不顧外祖反對執意給高茗做妾,母親自糊涂是一條,知道高茗定下婚約的正妻是鎮國將軍府的嫡也是一條,畢竟高的外祖從軍,與謝遠臣曾一同在武定侯麾下為將,兩人有些誼,只不過外祖在戰場了傷以後就一蹶不振,也沒有謝遠臣的本事,憑赫赫軍功力朝中軍候。
如若高茗定下婚約的人是別人,外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母親,但是未來太子妃是謝遠臣的嫡,外祖只能忍下。
可誰知天意弄人,高茗沒等到比他小一的妻長大,就被高奪了帝位,自己沒保住命不說,連沒等到的小妻都了高的人。
進了艙以後,謝就放開了高,迎面而來的暖意讓不抖了抖子。
高好整以暇看著,問︰
“你謝?”
謝點頭︰“認識一下,我謝。”
說完,謝把蘿卜換到左手,右手對高出,像是要跟他握一握,高掃了一眼,完全不打算手。
謝訕訕收回自己右手,咬了一口蘿卜化解尷尬。
“你姓謝,還能在武威軍中來去,謝遠臣是你什麼人?”高問。
謝沒打算瞞,直言說︰“我爹啊。”
高愣了愣,疑問︰“那你是……貴妃娘娘?”
高奪走了皇位,順便奪走了先太子的婚約,只是諷刺的是,先太子為了迎娶謝家嫡做正妻,等了那麼多年,可高奪走他婚約里的人,只是給了一個貴妃的位份。
謝挑眉笑言︰“你這消息靈通啊。隔著那麼遠,你居然都知道高娶了誰,呃,我是說……陛下。”
高不理的調侃,追問︰“你真是貴妃娘娘?”
謝深吸一口氣,沒法把和高之間七八糟的事簡幾句話說完,干脆不說了,回道︰
“我不是貴妃,我謝,貴妃謝苒,是我嫡母生的妹妹。”
高反應了一會兒便明白,謝不是貴妃,但是謝遠臣的兒,喚將軍夫人為嫡母,可見的生母不是嫡夫人,那麼和貴妃謝苒就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兩人一邊小聲說著話一邊往里艙走,高從里面迎出來,高趕忙停下行禮,全僵,不敢抬頭。
高來到兩人面前,對高說了聲︰
“起來。”
高應聲,就見高走向謝,不由分說將謝手里正在啃的水蘿卜給奪走了,旁若無人的訓斥道︰
“什麼天兒你也敢啃這個?是得快死了還是淡?吃多了脹氣,你肋骨不想好了是嗎?”
謝被當面吼了,覺得很沒有面子,見高正打量他倆,謝只得再心里回擊︰
【我就吃個蘿卜你至于嗎?】
【這里里外外都認識我,你對我客氣點兒!】
【我不要面子的嗎?】
【蘿卜還我。】
高听著謝心里的牢,見不僅不知道反省,還試圖繼續犯錯,一把將搶蘿卜的手給拍開,再附贈一個白眼。
謝︰……
搶完謝的蘿卜,高這才有空過來跟高說話,可高一直低著頭,高只能說︰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高听話把頭微微抬起,高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後,問道︰
“還記得朕嗎?”
高目上移,匆匆看了一眼高,小心翼翼的點頭,低聲回了聲︰“記得。”
高知道這孩子心思細膩,緒不外,使得旁人很難從他的神判斷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朕……該早點把你接回來的,這些年你苦了。”高有點拿不準該怎麼跟這孩子解釋,怕他敏誤會。
高一副寵若驚的樣子︰“陛下別這麼說,我,我不苦。”
懂事的說辭讓高越發心疼,長嘆一聲︰
“好在如今回來了,前塵往事就當做了一場夢,男兒大丈夫便是經些苦難也沒什麼,全當磨礪。”
高恭謹應聲︰“是,陛下。”
高又說︰“不必喚陛下,喚叔叔也可。”
高誠惶誠恐,高見他頗為張不自在,想著反正已經回來,今後有的是機會讓他卸下心防,便不再多言,讓他先回去休息,一切等回京之後再說。
高領命離開,謝看著那年離去的背影,幽幽一聲長嘆︰
“這孩子真是個苦命的。”
被親爹賣到了敵國,夾中艱難求生,如今雖然功被接回來了,但要他立刻適應和接納新的人和事也不太容易,畢竟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最容易想多。
高自己不難想到自己回京以後的境,他的父親是先太子,還沒登基,他叔叔就把他爺爺的皇位給搶了,並且外界還有這個叔叔弒父殺兄才登上皇位的說法。
倒是不擔心高為高茗報仇,畢竟這個世上要說誰最恨高茗,只怕非高莫屬,可怎麼安置他也是一道大難題。
“苦是苦了點,但他心堅毅,應該不會鑽牛角尖。”高說道。
“嗯,牛角尖可能不會鑽,但這種喜歡胡思想的子特別容易抑郁。”謝慨。
高說︰“慢慢來吧。人心都是長的,朕如何待他,他會知道。”
說完這個,高握住謝的手,眉頭蹙起︰
“怎的這般涼,你在外頭吹了多久的風?還有點分寸沒有?”
抱怨完,高便想將謝擁懷給焐焐,卻被謝魚一般溜了,溜到離高至四五步以外的安全距離,謝才說︰
“男授不親,陛下自重。”
高冷哼︰“男授不親?你上哪個地方跟我不親?”
突然被車 轆碾一臉的謝簡直想沖上去捂住高口沒遮攔的。
“小點聲。我現在是謝,沒人知道我和你那點破事兒。”謝邊說還邊向外觀,像是怕人听了去似的。
高見如此避嫌,頓時心里不爽,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撈,被謝閃避到一旁,誰知因為作太快而牽肋骨上的傷,謝捂著傷僵在原地。
“是不是扭著了?快過來讓我看看。”
高說完便要去扯謝的袋,被謝一爪子拍開,低聲音斥道︰“干什麼!嘖。”
高不屈不撓︰“你干什麼?我看一下有沒有錯位。”
“沒有沒有,你別扯。”謝另一只手趕捂了帶,竭力自保。
高掰了會兒的手,沒敢用力,想著若是肋骨錯位了,可沒這麼神,現在還有力氣跟他掰扯,應該沒事,這才停止拉扯謝的作。
謝暗自松了口氣,低頭去整理被拉扯松了的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什麼人嘛。】
【搞得像街上調戲良家婦似的。】
【混蛋!】
【無賴!】
高哼了哼︰“當我聾的听不見嗎?”
謝沒好氣的裝傻︰“陛下說什麼?听不見什麼呀?沒人說話啊。”
【就罵你了怎麼樣?】
【氣死你個王八蛋!】
高淡定自若站在原地任由謝‘罵’,等罵痛快了,高才手把人撈到了懷里。
謝沒想到自己都這樣了,他還能抱的下手,又是一通掙扎,高警告︰
“再我可要扯服檢查了。”
謝被威脅到了,因為覺得對于扯服這件事,高絕對不會開玩笑,指定能干得出來,為了避免刺激他做出過激的事,謝決定識時務者為俊杰,忍一時風平浪靜。
“如今你總願隨我回京了吧?”高在耳邊輕問。
謝無奈天,態度依舊堅決︰“不去。”
以為高會再纏那麼幾句,謝都想好要怎麼花式拒絕了,誰知高不提了。
兩人就那麼抱著,船艙里很安靜,很溫暖,謝由著他將自己抱在懷里,由著他的手攬著自己後背,由著他溫熱的咬上的耳朵……
,這可不能由著了!
謝猛然一驚,將腦袋偏到一旁,輕聲叱道︰
“別得寸進尺行不行。抱夠了沒有,松手!”
高將雙臂箍了些,耍起了無賴︰“沒夠。”
“再不松手我喊人了。”謝威脅。
沒辦法,好手好腳都不是高的對手,更別說有傷在。
高卻忽然輕笑起來︰
“你啊。我不得你把所有人都來。”
謝︰……
第 132 章
謝從來沒想過, 自己有一天會用裝弱來躲避一個男人的非禮。
利用高的良知和愧疚,功從他手里,兔子一般跑出了船艙, 再沒敢進去。
所幸只有小半天的水程, 當天下午就渡過河畔,回到十萬武威軍扎營的地方。
營地里的士兵只知道孟副帥親自去接質子和使臣團, 並不知道皇帝陛下也在其列,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議論, 高孟副帥繼續瞞這個消息, 仍舊稱呼他為‘高校尉’, 在營中也不必對他特別照料。
到軍營之後, 孟副帥早就給他們安排了車馬,讓他們提前回邊關, 只是使團中有幾個年輕人傷得過重,還有高的兩個侍從,這樣的傷勢, 實在不適宜倉促趕路。
正好高也想讓謝多休息幾日,雖說馬車是特制加了厚絨的墊子, 但行走間難免顛簸, 謝又是個對自己並不惜的人, 高怕為了趕路, 就算難也不吱聲, 將來落下什麼難以治的病。
于是高決定與大部隊一起, 等傷員的傷都稍微養好一些。
謝建議高和那些可以趕路的人先走, 留下跟大部隊一起回邊關,順便照顧傷重的人。
然而這個建議剛說出口就被高給否決掉。
謝的如意算盤落空,只能把高拉到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警告。
天地肅殺, 暴雪呼嘯。
偏僻的營帳後面,謝對高嚴重警告︰
“這里是軍營,你別跟我走太近。”
“別老是盯著我。”
“晚上睡覺也各睡各的。”
“尤其是別隨隨便便對我手腳……”
謝接連說了好幾個要求,高雙手抱,好整以暇看著,就是不應一聲,謝忍不住四張一圈,把飄在臉上化了的雪水拭了一把,催促問︰
“听見沒有?”
高依舊沉默,手替把頭上的大片雪花拂掉,謝扣住他手腕,沒好氣道︰
“嘖,你到底听見沒有?軍營人多雜,都知道我是誰,若跟你傳出點什麼,我以後怎麼做人?”
盡管高心里一點都不在乎被人怎麼傳他們,甚至不得所有人都看出他和謝有關系,知道的人越多,謝就越是越不能逃避。
可他終究不願別人背後談論謝不好,勉為其難的應聲︰
“听到了。你� 巒昝揮校墾┬餉創螅 葉陳穡俊br />
謝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霧氣,將發涼的手了,高將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又是哈氣又是的,還時不時的踫到謝手上,謝心里忍不住嘀咕︰
【這貨真把我的話听進去了嗎?】
【不行,我得再說道說道。】
“我不是跟你開……唔。”
謝話說一半,被人直接拉懷里親了親,某人用實際行來回答謝的問題,謝怒火中燒,正要把他推開的時候,他又爽爽快快的放了手,這一親一放的速度,讓謝想打他都來不及抓現行。
高意猶未盡般叭了叭,得意洋洋的從謝面前人模狗樣的走開了。
弄得謝只能忍下這口氣,拿手背了算是最後的倔強。
謝著,一路心里罵罵咧咧的往自己的營帳走去,想到回自己營帳還得經過隔壁高的營帳,謝心就不爽。
經過伙頭營的時候,謝听見一陣嘈雜罵聲,軍營里都是氣方剛的男人,是不了的,沒什麼稀奇,謝沒想去管,直到听見一道悉的聲音,才循聲過去。
高到廚房來打了一桶熱水,準備回營帳去,沒想到風雪太大,他被雪迷了眼楮,腳下走路沒看被一塊小突石給絆倒了,熱水潑了一地,正好潑在伙頭營前剛洗好的蘿卜塊上,把蘿卜塊沖了一地都是。
“抱歉抱歉,我幫你們撿起來。”高為自己的笨手笨腳懊悔不已。
蹲在地上撿了一會兒,伙夫長出來看見了,氣得把高剛剛撿起來的蘿卜塊又給拍到了地上。
“你怎麼回事?走路不長眼楮啊?這些都是中午要下鍋煮的菜,給你全弄地上了,還怎麼煮,怎麼吃?”
伙夫長是個膀大腰圓的魯莽漢子,看起來有兩個高那麼大,高知道自己有錯在先,只能低頭道歉︰
“我,我撿起來,去重新洗一遍。抱歉了。”
伙夫長不依不饒︰“說抱歉有什麼用!我看你就是討打!”
旁邊有人小聲告訴伙夫長高的份,誰料不听還好,一听那伙夫長就更生氣了︰
“你娘的!原來咱們千里開拔,苦哈哈的跑到這風雪連天、鳥不拉屎的狗屁地方,就是為了你這麼個玩意兒!哎喲,真他娘的晦氣!你那死鬼爹早給咱陛下干掉了,還小殿下……呸,丫的屁都不是!你……哎呀!誰打我!”
伙夫長腦袋被一顆飛來的石子砸中了腮幫子,石子力道重,頓時把他腮幫子上拉出一道口,伙夫長捂著口怒然轉,就看到謝手里顛著幾顆石子把玩。
見到謝,伙夫長趕忙收起戾氣,往後退了兩步,不僅不敢發火,還得上趕著跟謝打招呼︰
“我,我道是誰,是哥兒啊。”
謝自小在武威軍營長大,雖然大家都知道是孩子,卻習慣把當男孩子稱呼,一來方便,二來惹不起。
惹不起謝,不是因為是將軍的兒,事實上,將軍日理萬機,能管到他兒的機會不多,謝在軍營里的諢事兒全都是自己一拳一腳揍回來的。
可以說武威軍中,跟差不多年紀的基本上都被揍過。而這小丫頭膽子也大,就沒誰是不敢手的,小時候跟那狼崽子似的,咬到就不撒口,非把人咬一口下來才算。
所以軍里人都怕,不願招惹這活祖宗。
“老鱉,你這十年如一日欺負人的本事也不見長,罵來罵去就那麼多詞兒,能不能換點新鮮的?”
謝顛著小石子過來,夾槍帶棒的說話,伙夫長也不敢跟板,還得捂著臉賠笑。
謝看了一眼地上的蘿卜,說︰
“中午你想用這破玩意兒打發我?蘿卜吃多了放屁,我不吃!我要吃!”
伙夫長不敢不從︰“好好好,吃吃,回頭我單給你做就是了。”
“什麼單給我做?”謝眼梢一吊,惡眉惡眼︰“那什麼了?我要弟兄們跟我一起吃!”
伙夫長震驚︰
“哥兒,這可使不得。十萬弟兄呢,哪有那麼多……這這,這這,這不是為難我嘛。”
謝卻蠻不講理道︰
“我管你哪里去弄!反正我中午要請弟兄們一起吃,若中午的飯菜我瞧不見,你就等著吧,等著我把你的片鍋里去煮!”
說完這些,謝白了伙夫長一眼,拉起始終低頭不語的高要走,走了兩步回頭吩咐伙房的兩個欺負人的小兵︰
“燒兩桶熱水送到小殿下帳子里去!敢耽擱,明兒也讓你們上桌溜溜!”
兩個伙房小兵見伙夫長都被訓得像孫子,哪里敢違逆,你催我趕著上前燒水去了。
謝把高領回營帳,高對謝道謝︰
“多謝。”
謝擺擺手,往住在他帳子里的兩名躺著的近侍看了看,然後就坐下了,高見不走,也不好趕,帳子里的水也喝完了,沒的招待謝,只能另找話題和謝說話。
“他們,怎麼那麼怕你?”高說。
謝點頭︰“嗯,被我打怕了。”
高回想在斗場中殺人的場景,訕訕心道︰倒也是。
“可你中午說要他做食,這麼人都吃,他到哪里去弄,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高問謝。
雖然謝是為他解圍,但若是存心為難找茬兒的話,似乎也不太好。
謝說︰“他是伙夫長,將士開拔,糧草魚都是備了足份的,他要是連一頓都做不出來,早給人掀灶台了。”
“哦哦。”高沒在軍中待過,這些都不是很懂。
謝見他這般,不嘆息,問道︰
“高,你姓什麼?”
高︰……
“愣著干嘛?我問你,你姓什麼?”謝再問。
高不明所以,愣愣的回道︰“我,我姓高啊。”
謝點頭,又問︰
“那你知道這些武威軍是誰家的兵嗎?”
高猶豫片刻,回道︰“謝,謝家的?”
“你想讓我謝家造反不?”謝‘嘖’了一聲︰“武威軍,是你高家的兵。”
“謝家就是高家的護院頭子,你明白嗎?”
高看著謝,不太明白想說什麼,謝起來到高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你在自己家的軍營里,殺了他們都沒人敢讓你填命,你還給他們撿蘿卜?”
高被謝說得慚愧低下了頭,猶豫過後,解釋說︰
“我份尷尬,他們說得也沒錯,我爹確實死了。”
“你爹死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在北遼那麼險惡的環境都沒人能欺負到你,怎麼回來反倒畏手畏腳了?你在北遼那子狠勁兒呢?”
謝很欣賞聰明得發狠的高,不想讓歷劫歸來的他,反而在自己家里這種委屈。
“世界是有區分的,但所謂區分不是北遼和禮朝這種地域區分,而是好人和壞人的區分。無論什麼地方,都有幫助人的好人和欺負人的壞人,你只是換了個地方,又不是從壞人陣營換到了好人陣營。”
“在北遼連那些皇室的人都欺負不了你,沒理由你回了禮朝,連那種阿貓阿狗都能欺負到你吧。”
“不用給他們留面子,不用給高留面子,你的份只要你不覺得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你盡管惹事兒,就你這先太子孤的份,但凡高還想要青史名,他就不敢殺你。”
高認真听謝說話,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有道理,也能到謝想鼓勵他的意思,可後來……越听就越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正整理思緒,高就看見一人走他剛進來時沒拉下的簾門,只見他瞳孔放大,剛要出聲,就見那人對高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皇帝都不敢殺你,小伙子,你顧忌什麼?燥起來啊!”
“你放心好了,高這個人悶的很,表面上看起來……不苟言笑,實際上非常重,他就像是民間話本里描繪出的那種完無缺的英雄人,真的,讓人一看就特別想要敬仰他,崇拜他,我們禮朝有他這樣的明君在,老百姓真是做夢也要笑醒的。”
“所以說啊,我們都要對陛下盡忠職守……哎?”
謝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適時轉,‘正巧’看見了站在後不遠的高。
“陛下什麼時候來的?我竟一點都沒發覺!”謝毫不心虛的說道。
【當我這麼多年功夫白學的嗎?】
【有人在我後面我會不知道?】
【天真!】
高在那張恬不知恥得還好看的臉上巡梭一圈後,冷冷一哼。
高目睹了一場盛大的變臉大戲,心里對謝這個人的認識似乎又深刻了一點。
她毒藥無雙,一朝穿越!坐擁煉丹神鼎,修煉逆天!誰還敢嘲笑她廢柴!想要謀奪家財?她就讓他家破人亡;你家爺爺是絕世高手?不好意思,他剛剛做了她的徒弟;你的靈寵舉世難見?不巧,她剛剛收了幾隻神獸;別人求之不得的丹藥,她一練就一大把!她風華絕代,輕狂傾天下,誰欺她辱她,必定十倍奉還!可就有一個腹黑邪魅、手段狠辣的男人跟她情有獨鍾,還問她什麼時候可以生個娃。她橫眉冷對:“滾!我們不熟!”
那年清明雨上,少女跌跌撞撞,闖進了江陳的眼簾,濕透的薄衫裹在身上,抬起濕漉漉的眼,懇請: “但願國公爺,能伸一把援手。” 江陳望著這熟悉的眉眼,輕笑:“自然可以,只需拿些東西來換。” 自此音音便成了他的外室。 起初他以為自己要的只是一晌貪歡,到後來卻越發撒不開手,選妻時便發了話:“我有外室柔弱無依,需得尋個能容人的。” 等賜婚的詔書一下,他以為音音多少會有些芥蒂,卻見她還是慣常溫和的笑,像一朵風中的菟絲花,柔弱易碎, 只能倚靠他而活,讓他徹底放了心。 直到那日,他撞見他那御賜的未婚妻將他的菟絲花逼上了江堤,音音縱身一躍,葬身江流,他才曉得,她亦是有錚錚傲骨。 ...... 後來他在江南再尋到那抹身影,眼尾便染了赤紅,不敢想她這朵溫室裡的菟絲花,沒了他如何顛簸流離的辛苦。 卻見那姑娘握著書卷,溫柔而堅韌的笑,正對身側的女童道: “身為女子,最要緊的是自立,有沒有男人不甚打緊,你看,我們同樣過的很好。” 江陳驟然抬眸,在她清凌凌的眉眼間,再未尋到那乖巧的依賴。
心機嫵媚貴妃X高冷禁慾將軍,女非男C,潔黨退散。 麗質穿成了亡國禍水。 十五歲及笄那年,睿王對她一見鍾情,於是哭著求著讓太后提親;十六歲成婚那日,當今皇帝對她一見鍾情,於是不擇手段強奪弟媳,金屋藏嬌;一朝得寵,她成了人人羨慕的貴妃。 只有她自己知道,三年後,皇帝與睿王將兄弟反目,昔日強盛的帝國將陷入戰火。 她這個貴妃則會成為人們口中造成這一切的亡國禍水,最後被坑殺在逃亡的路上。 為了逃離這一切,麗質將目光轉向了年輕的河東節度使裴濟。 ……起初,望著這個對他手指勾纏,輕拋媚眼的妖艷禍水,裴濟輕嗤一聲,冷眼旁觀,渾身上下都透著不屑。 後來,明知她不過是個惺惺作態,心機深沉的虛偽女子,他卻開始壓抑不住地心疼與嫉妒。 ……逃亡路上,十萬將士擋於陣前,跪請天子誅殺貴妃。 天子滿心不忍,卻仍是奉上三尺白綾:愛妃自行了斷吧。 麗質轉頭撲入裴濟懷中。 年輕的河東節度使望著哭得梨花帶雨的美人,一念成魔,領著叛軍一路攻入長安,親自抱著美人,捧上皇后寶座。 【排雷必讀,入坑慎重】1.女主非C,男主是C,潔黨退散。 2.cp是麗質X裴濟,也就是宮妃X臣子,雷者勿入。 3.女主內心冷漠,男主典型古代直男。 4.文風還是偏正劇,其他還沒想到,到時再補。 5.防盜比例80%,訂閱不足將在72小時之內無法閱讀。 預收《被皇叔強取豪奪以後》(暫時的文名)文案:先帝駕崩,新皇登基,是日天下臣民皆屈膝俯首,山呼萬歲。 可繼位的卻不是體弱多病的太子蕭高旻,而是太子六叔,秦王蕭恪之。 蕭恪之甫一登基,便對從前處處與他作對的太子一黨大肆清洗,其手段之雷霆,令人膽寒。 可偏偏對太子本人未傷分毫。 坊間流言紛紛,都摸不透新帝何意。 只有蕭恪之自己知道,他留下太子,不為別的,只為太子身邊那個纖弱貌美的太子妃。 ……夜深人靜,楚寧跪在地上,素衣散發,低眉垂首。 新帝手持御筆,抬起她下顎,目光幽深:「想好了,你拿什麼來救他?」 美人淚光盈盈,咬唇輕道:「拿我自己,夠嗎?」 1.古言非重生,女非C。 2.可能會改。 立意:每個人都有被愛的權利,即使身處逆境,也不要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