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寧願跟焉離姑娘藏舞居那種下九流的地方,也未曾尋求過任何人的幫助。
可現在他怎麼會突然對拓跋釗示好,他是了什麼刺激,還是另有目的?
而拓跋釗之所以同意庇護他,絕不可能是單純的想保護他,定然是要他做點什麼的。
一個敵國質子的份,如果利用好了,是可以掀起巨浪的。
“我想見一見他,你們可有法子?”
高面凝重,沉思過後問道。
隋大人和汪大人對一眼,笑道︰
“陛下問得正及時,明日北遼皇宮設有宮宴,據說周邊依附北遼的小國皆有使臣出席,臣等作為禮朝使臣,自然也在邀之列。那樣的場合,拓跋釗定會將質子殿下帶在邊,說不定明日就是個機會。”
第 126 章
每年深秋冬前, 北遼會舉辦一場王庭盛宴,宴請眾附屬小國參宴,是一年中最後一次相聚, 因為過了這場宴會之後, 基本上北方就要迎來暴風大雪,風雪路難行, 意味著冬日難相聚,所以才有了每年冬前舉辦盛宴的習俗。
這是方的解釋, 其實這場盛宴還有另一個目的——北遼王庭借著舉辦宴會的名目, 給附屬小國們繳納歲貢的機會。
意思就是︰馬上冬了, 你們這些小弟們也該自覺點冬保護費給老大哥, 要不然明年老大哥可就不保護你們啦。
禮朝的使臣團們正趕上了這場盛宴。
當然了,禮朝不是北遼的屬國, 歲貢什麼的自然不必繳納,之所以請他們出席,一來彰顯北遼氣度, 二來也想在禮朝的使團面前展現一下北方老大哥的地位。
雖然在敵國,預料到這場北方的王庭盛宴不會對禮朝使臣團太過友好, 但即便如此, 禮朝的大國風度絕不能丟, 在沒見到皇帝陛下之前, 隋大人和汪大人就已經應承下這場邀約。
老張是斥候營的頭子, 不方便面, 留守茶行。
高帶著謝、甦臨期、甦別鶴和周放一同混在禮朝使團中, 穿上使團護衛隊的服飾,跟隨汪、隋兩位大人一同進北遼王宮赴宴。
禮朝使團宮之時,渾厚的號角聲遠揚天際, 鄭重相迎,給足了禮朝使團排場和面子。
一行人卸了兵,得以殿。
使臣團代表的是禮朝天威,縱然見了王座上的北遼汗王也不必下跪,以禮朝文人之禮,拱手作揖,表示敬意。
北遼汗王是個年近七十的老人,頭發胡須白了大半,看得出來年輕時孔武有力,只是如今年邁虛,姿不復健碩,面容倦怠,略有病態。
傳聞汗王已經纏綿病榻多年,這才使得幾位皇子明爭暗斗,各自招攬勢力。
老汗王自屬意六皇子拓跋延,但屬意歸屬意,他並沒有將手中權利真正的分到拓跋延手中,這使得拓跋延在北遼王庭中的地位很尷尬。
拓跋延的母妃是舞姬,本是沒有母族支持的,老汗王說屬意他卻不給他實權,這讓拓跋延那些各有勢力的哥哥們如何服氣。
不過,可能也正因為從小在逆境中長大,拓跋延的心機和手段可比他那些哥哥們厲害多了。
而這回,他在禮朝殺了拓跋闡的事被高瞞下來,對外只說拓跋闡是在禮朝突發瘧疾,暴斃而亡,絕口不提拓跋延殺人之事。
然後,高又以極其隆重的儀仗隊浩浩湯湯的送拓跋延回北遼。
拓跋闡死了,北遼這邊定會派人調查追究,高雖然表面上用方解釋說拓跋闡是突發瘧疾而亡,可背地里又留下蛛馬跡,將凶手指向拓跋延。
凶手的指向和極其隆重的禮儀相送,這兩件事加起來,就差把‘拓跋延是通敵賣國之人’寫在他的臉上。
謝隨使團大人們行禮後,坐到所有使團最前方的那片後,坐定之後,謝將大殿中人環顧一圈,在第二層的皇子方陣角落看到了一個人低頭喝悶酒的拓跋延。
比起坐在首位神采飛揚的拓跋釗,拓跋延就顯得有些孤寂失落了。
從他坐的位置和此時的狀態來看,高的離間計很功。
【你擺了拓跋延這麼一大道,他心里肯定記恨死你了。】
謝用心聲對坐在旁的高說。
只見高似有若無的冷哼一聲,不用說話謝也能到他無所謂的態度。
【也對,就算你不擺他的道,他也不會喜歡你。】
高不置可否,拿起面前酒杯放在鼻端輕嗅,卻是不喝。
謝的目又在拓跋家其他皇子上轉了兩圈,心中疑︰
【你看到高沒有?】
謝沒見過高,遂問高。
高早就觀察過幾圈,不聲搖了搖頭。
謝納悶︰
【難道拓跋釗沒把高帶過來?】
【他接高的投誠,難道不是想利用高的份做點什麼嗎?】
【要是想做點什麼,當著禮朝使臣團的面做豈非更打臉?】
在那喋喋不休的說,高在那心不在焉的听,目時不時在大殿中巡梭,希能夠看到曾經印象中的那個孩子的影。
宴會很快開始。
欣賞了一下北遼王庭那異域風的宮廷舞蹈過後,便是各國使臣進獻歲貢以及說一些祝願賀詞的環節。
遇到有北遼之人提到禮朝時,自有學富五車的隋大人和汪大人頂上,舌戰群雄也絕不使人侮辱禮朝半分面。
北遼宮宴的菜品不多,基本都是羊,謝倒是不排斥吃羊,可架不住每道菜都是羊,新鮮的瓜果蔬菜很很,總之,湊合吃還行,要想吃出花樣,吃出風采,有點難。
謝很快把自己桌上唯二的兩顆果子吃完,正要手,發現面前多了兩顆,高把他的那份給了謝。
【你不吃嗎?】
高搖頭。
【那我不客氣了。】
正吃著,忽然听見隋大人一聲高的拒絕傳來︰
“汗王若真這般為之,難道是要與我禮朝勢不兩立嗎?”
謝嚇了一跳,從宴會開始,北遼那邊就對禮朝使團夾槍帶棒的說話,隋大人和汪大人都能以禮待之,用不卑不的態度回應,一度讓謝慨外的艱辛。
先前只顧著吃,沒听見汗王說了什麼,居然讓溫文爾雅的隋大人說出這麼怒氣人的話。
謝扭頭去看高,問︰
【在說什麼呢?】
只見臉上抹得 黑,還粘了一圈胡子的高咬牙關,雙拳握,極其憤怒的樣子。
謝正要再問,就見北遼二皇子拓跋釗忽然當殿一擊掌,就見四個北遼侍衛推著一只鐵籠子進殿,鐵籠子里有一個長玉立的年,他被綁著雙手,垂頭喪氣的站在鐵籠子里。
看到那年的第一眼,謝就知道他是誰了。
高。
謝在他上看到了一些高家人的氣質,跟高生得不像,卻又好像哪里有點像。
他怎麼會被綁在籠子里?
拓跋釗從台階走下,來到禮朝的使團面前站定,對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隋大人得意洋洋的說︰
“你們禮朝就這點膽子?他可是正宗的禮朝皇室子弟,被你們的先太子送來我國為質子,與我國換利益,可你們禮朝滿口信諾,一朝江山易主,什麼狗屁承諾全都不認,將這麼個皇室子弟如乞丐一般丟在我北遼境。”
“虧得我家大王宅心仁厚,不忍殺之。可這回我大兄不明不白死于禮朝,你們皇帝隨口一句瘧疾暴斃,就想把我大兄之死掩蓋,真當我北遼雄獅是紙做的嗎?”
隋大人憤然起回擊︰
“若是北遼王庭對我禮朝所為有任何不滿之,大可以國之名義與我禮朝涉,豈容爾等卑鄙小人,拿這般孩兒做籌碼威脅折辱我等,這難道就是你北遼的待客之道嗎?”
拓跋釗毫不遮掩對隋大人嗤笑一聲︰
“讓你們用真本事把你們自己國家的質子贏回去,這算什麼威脅和折辱?今日眾國使臣皆在,本王倒要問問,究竟是誰有理,誰沒理?”
在本國的附屬小國面前問誰有理,這拓跋釗也是夠無恥的。
于是,不出意外的,所有使臣矛頭皆指向禮朝使團。
“夠了。”
高高在上的汗王忽然發聲。
七八舌的大殿中立刻停止指責,雀無聲,囂張的拓跋釗也老老實實退讓到一旁,靜待汗王開口。
“這無論是人斗還是斗,都是我北遼的風俗,禮朝使臣既來到我國,就應當鄉隨俗。”汗王說完這些,似乎有些發,旁的端麗子趕忙上前為他順氣。
汗王好些之後,繼續說︰“當然,若是禮朝不願參與人斗,贏回貴國質子,那便直接認輸,其余國家可當一搏,總之就是一句話,誰要是贏到最後,這禮朝的質子就送給誰!”
謝終于明白高為何生氣了。
也很生氣。
北遼是想用人斗的方式,讓在場所有國家都派出勇士來跟禮朝使團搶人,以高為籌碼,其名曰,誰贏了就能把高這個禮朝質子帶走,實際上,他們是想用這個方法,把禮朝使團全滅殺吧。
畢竟使團加上護衛隊才幾個人,而這些小國的勇士加上北遼自己的勇士,車戰也能把禮朝護衛隊這些人生生耗死。
今天這場合如果禮朝不應戰的話,那對禮朝標榜的國與尊嚴將是極大的侮辱。
“大王,禮朝皇帝本就不認這個質子,此子對我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若我們仍堅持用此子來威脅禮朝,只怕會貽笑大方,還請大王收回命。”
拓跋延從最後走出,站在大殿中央對王座之上的汗王如是說道。
他這番話不僅讓殿中各個小國的使臣們紛紛頭接耳,也讓高和謝刮目相看。
【拓跋延居然在幫高說話。】
【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嗎?】
拓跋延如今的境十分尷尬和微妙,因為他頭上正戴著一頂‘疑似通敵禮朝’的帽子,很顯然在這個時候,他站出來幫高說話,對他本人而言是相當不理智的。
這完全顛覆了謝對拓跋延的判斷和認識。
他那麼個唯利是圖,自私自利的人,不可能想不到這層意思,可他若是想到了,又怎會沖出來為高說話呢?
他就不怕徹底坐實他通敵的罪名嗎?
果然,拓跋延話音剛落,拓跋釗就迫不及待上前討伐︰
“六弟,你出使了一趟禮朝,是被他們喂了什麼迷藥?大兄慘死你視而不見,安格部落首領意外亡你也漠不關心,此時倒要站出來為了他們禮朝的質子求,你是瘋了不?”
拓跋延眉頭鎖,並不理會拓跋釗,而是無懼看向汗王︰
“大王,求大王三思。那質子已經是一步廢棋,可禮朝使團對禮朝而言不是廢棋,若他們全都死在北遼境,禮朝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屆時兩國戰,臣民遭殃,又有何意?”
拓跋延掀開袍腳跪地︰“大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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