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夢魘記憶
再往前邁步,卻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氣。窒息的覺愈來愈強烈,就像是來到了那個雷聲轟轟的日子,像是下雨之前的沉悶和窒息,想要推開門,手卻抖得厲害,彷彿有無盡的腥味道迎面撲來,深呼吸了幾次,還是無法出手去。
***
飛機響過轟鳴,顧墨寒的眉習慣地擰了。想要出一支菸,但意識到這裡是機艙,不能用這樣的方法平靜。
說,知道了他的瞞,說,需要一段時間,獨自去尋回失去的記憶。
又是這樣走了?不過還好,這次,有隻言片語留下,否則,現在他怕是已經瘋了。
但是,那焦灼的覺並不會減輕幾分。什麼時候知道的?未曾在他面前表過什麼,只是,心底卻已經拿著審視的態度看他嗎?對而言,那是欺騙,徹頭徹尾的欺騙了吧?
又傷了嗎?那個敏弱有時又堅強得不想好好的子,這個時候,會是到哪裡尋回的記憶,安澤嗎?獨自去面對這樣的可怕,那該是多麼殘忍的事……可以嗎?如果又昏倒,怎麼辦?如果想哭,怎麼辦?如果……崩潰,怎麼辦?
他不知道去的方向對不對,可是,應該是安澤,幾次說過要去那裡,都被他遮擋過去了。那個殘忍的地方,是最可能激發起所有記憶的地方,沃克曾經告訴過他,的記憶一即發,安澤是絕對不可以讓去的。
現在的,到了哪裡呢?想到了什麼呢?如果……的記憶裡已經出現了那個腥的畫面,那麼,該如何去承?
生命的負荷如此之重,的子那樣弱,如何承擔?如果可以,他願意去給承擔所有的一切。一一,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要記住,你不會是一個人,你還有我……知道嗎?
***
蘇伊一頹然地靠在了旁邊的樹幹上。
臉上滿是冷汗,不知道努力了多次,依然無法邁過心頭的那道坎。那越來越強烈的暈眩讓幾乎支撐不住。閉著眼睛,讓自己的呼吸平順一些。
怎麼辦……心理的抗拒那樣強烈,可是怎麼行呢?要勇敢一些,要進去,要想起些什麼,甚至知道,只要可以走進去,推開那扇門,一定可以想起些什麼的。甚至都可以看到那扇窗子,夢裡的那扇窗子,可是,爲什麼這一步就是邁不開去呢?
“小姐,你怎麼了?”旁邊的聲音帶著關切,擡眼,是一個皮黝黑的中年人,“你看上去的神不太好,需要幫忙嗎?”
蘇伊一搖搖頭,笑道:“謝謝。”
人看了一眼:“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我一聲。我進去打掃一下房子,你喊一聲我就會聽到的。”
房子?蘇伊一的目順著手指的方向去,心一下子撲騰起來,一下子抓住人的手:“這房子……有人住著嗎?”
“沒有。”人笑了笑,“不過,我是定期要來打掃的。”
“爲什麼?”蘇伊一擰了眉,“這是誰的房子?”
“以前是安澤的第一富豪建的,不過這座房子很早便被人買下了。這麼多年,沒有人居住,奇怪的是,這房子沒有人住,卻要打掃。我就是領了工錢的,每天打掃是我的工作,我都已經掃了十幾年了。”
“一直沒有人居住嗎?”的心依然窒得難,“那個買下房子的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他的要求,每天打掃這房子。”人搖了搖頭,“真是奇怪,當初還以爲沒有人會買這房子的,雖然房子很漂亮,不過……”
低了聲音:“你不知道吧?這地方發生過兇殺案的,當初有兩個度假的人死於非命,就是在這座房子裡……沒想到還有有人高價買下,真想不明白……大概因爲這個原因,也不敢住吧……”
“小姐,你的臉很難看,要不要進來坐坐?”人笑了笑,“都那麼多年的事了,沒什麼的,別迷信這些,你看我天天打掃,不也沒什麼事?運氣還好著呢……”
“砰”,像是有槍聲,穿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攥了滿是溼汗的手,鼓足了所有的勇氣,邁步上前。
“媽媽,這個水晶燈好漂亮哦!還有沙發,我也喜歡!”
“這是什麼?這個桌子,是用貝殼做的嗎?太奇特了!”
“這個呢?這是海螺凳子,咯咯,真好看……”
“……”
鑰匙轉的聲音,門吱嘎一聲被推開,眸子倏然間睜大了,所有的擺設,所有的畫面,都是跟涌現出來的一模一樣。
一個不穩差點站立不住,扶著牆,目一遍一遍地遊移,漂亮的水晶燈,貝殼桌子,海螺凳子,甚至連擺設的方向都沒有改變過。
“這房子當初造起來可是我們安澤最好的房子,請了著名的設計師設計的……不過,誰會想到呢?聽說那住進來的夫婦都是有錢人,就是因爲太有錢了,纔會死於非命的……”
所有的畫面似乎了起來,像是回到了許久之前的時,房間還漾著暈,看到小小的自己,帶著笑容的父親和母親,如此清晰,近距離地在面前站著,說著,笑著。
目緩緩遊移,終是在白的房門前頓住,蘇伊一的手在抖,緩步走去。知道,就是這間房子,爸爸媽媽的臥室,心陡然提起,的手已經握住了門把,卻怎麼都無法去打開,額間又是的汗珠,心在煎熬,在爭鬥,有恐懼一一地滲了所有的孔,努力地說服自己,要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必須要邁開這一步,可是……
爲什麼那樣強大的恐慌已經讓無法呼吸?
汗水,開始滴落,的臉蒼白得可怕,腦袋開始一陣一陣的暈眩。怎麼辦?怎麼辦?竟然沒有辦法,毫沒有辦法,去開啓那一扇記憶的門。只因爲,沒有辦法讓自己推開那扇門。
腦子陷一片混之中,眼皮越來越沉的覺,有什麼一直下旋一直下旋,悉的腥味道撲面而來,無法再支撐什麼,直直地倒了下去。
“一一!”恍如在夢裡,聲音卻又如此清晰。是顧墨寒嗎?他竟然這麼快的速度,在這樣短的時間也趕到了安澤,是真的,還是幻覺?
***
無法相信,懷裡冷汗涔涔,臉蒼白得可怕的人會是這段日子以來紅潤微笑的蘇伊一。抱著的子,心一陣一陣,他沒有想錯,果然是到了安澤,尋回那個該死的記憶!
渾像是被水溼,裡面的服溼得可以擰出水來。那泛白的脣毫無,是想到了多可怕的東西?當初的驚恐和傷害該是有多大,纔會讓選擇封閉?纔會讓每次遇到都會想要暈?纔會讓總是噩夢連連?
找到了安澤最好的賓館,放好熱水,小心地把冷汗涔涔的子放到水裡。問過沃克,的暈倒不需要去請醫生,自然會醒來。只是……卻是無法確定暈倒的時間。若是沉浸在自己的記憶裡,或者,會是很長很長的時間。
不然,爲什麼他已經給換好了服,又足足看了四個小時,依然還是閉著眼睛?眉擰著,脣微微抖?握住了的手,卻是冰冷的,他想要用自己的溫熱傳遞一些溫度,可是,的手卻還是那樣冷。
“一一……”他把的手放到了脣邊,輕輕吻著,“如果難就不要去想,過去的就過去了……爲什麼非得要想起什麼?就這樣生活,不好嗎?我會對你好,把上蒼對你所有的不公平都還給你……”
“不要想,不要去回憶,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一一,睜開眼睛,不要沉浸在自己的夢裡,快醒來……”
溫的命令,這次,卻是不聽他的了。依然昏睡,一直到清晨,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世界的一切都籠上了暈。
在草地上玩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想要推開房門,門卻是地鎖著。想要敲門,又想起媽媽的話,要不要打擾,大人在談生意。
這該是很重要的事呢!爸爸媽媽只要談完了生意,就可以有無盡的時間陪玩了,所以,纔不去打擾他們!
“怎麼說這個制酒的方都不可以流傳到日本人手上,這是父親的願,小九,你忘了嗎?”
媽媽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擰了擰眉,很快,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爲什麼不行?三個億,三個億是什麼概念你知道嗎?別那麼死心眼了,日本侵華戰爭都過去多年了,你以爲還是抗日戰爭嗎?……我知道你們在國生意做得不錯,可是有什麼關係,這個毫不影響……”
“不行。這是父親的意思,不能違背。不管有什麼理由都不能立,有言也不會答應……小九,我們本就不需要這筆錢,爲什麼要違背父親的意思?而且,我自己也不喜歡跟日本人做生意,雖然戰爭是過去了,可是……我是被日本人打死的,怎麼說我都不會同意的。”
“那是師傅從前的想法,現在都已經是什麼年代了,師傅也想要自己的酒流傳世界,這樣,有什麼不好?”
“那怎麼一樣?爲什麼要把我們的方給賣了,那本就不是錢的問題!”是爸爸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怒意。
在吵架嗎?擰了擰眉,跑到窗前,踮起腳尖。窗簾並沒有拉好,看到了媽媽擰著的眉,爸爸帶著怒意的臉,還有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
他站著,背對的位置,卻奇異地有幾分悉。
“我有問你嗎?”男人的聲音也夾雜著火藥味,他轉過了臉,那是一張莫名悉的臉,額上,有一道疤痕,便多了幾分戾氣。
“林有言,現在是我跟小嘉在談,談的是我們白家的酒,跟你有什麼關係!……小嘉,這筆生意如果談了……”
“不用想,怎麼樣都不行,小嘉不會答應的。”是爸爸的聲音,他的手攬著媽媽的肩頭,脣抿。這個表,見過,爸爸每次生氣的時候,都是這樣。
“林有言,跟你說過多次了!這話似乎不到你來說。你做不了主,酒業是白家的,跟你林有言有什麼關係?如果我知道你來,我就不來談了,誰不知道你爲什麼接近小嘉……”
“小九!”媽媽急聲打斷他的話,又看了一眼林有言,“兩人都好好說,都是一家人……”
兩個男人劍拔弩張,一個人憂心忡忡,便是這個樣子了。擰了擰眉,覺得無趣,便又跑了出去。
畫面該是幾分悉了的,在夢裡,出現過多次。可是……那個男人的臉,爲什麼會這樣奇異得悉呢?一時之間,想不出來究竟是哪裡來的這種悉,畫面快速跳躍,很快,又到了那白的房子前。
需要想起的部分,是這裡,雖然知道自己是在夢裡,卻也是如此清醒得知道,需要努力想起曾經發生的可怕。
又是繞到屋後,那裡有一扇大窗戶,踮起腳尖,緩緩的……
窗簾已經拉起,的腳尖又往上踮起了一點,還沒有看到什麼,只聽到“砰”地一聲槍響,。
小小的子猛地一,睜大了眼睛,目的便是地上的一灘鮮,媽媽抱著爸爸悲痛絕地哭:“有言!……你瘋了,你竟然帶槍,竟然開槍!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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