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停了車,找過來一看,夏桐並沒有在原地,他找了一圈,也沒看到人,又返回到天橋那邊,也找了一圈,仍是沒有看到人,心裡氣得牙牙。
「好你個夏桐,本來我還想放過你一馬,這回,可是你先招惹我的。」中校黑著臉,把車開到了公車站臺旁。
夏桐把傳單發完了,想著來北京還沒逛過北京呢,第一站自然是要去看看爺爺曾經學習生活過的地方,便買了一份地圖,晃晃悠悠坐車到了北大。
夏桐是從北大的偏門進去的,毫沒發現自己的後又跟了一個人。進去沒多久,便看到了傳說中的博雅塔,塔下有二個照相留影的人,夏桐站在底下看了一會,塔門閉,塔斑駁,像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靜靜地矗立在未名湖畔,送走了一代又一代的北大學子。
夏桐信步往前走,不遠,便是傳說中的未名湖,夏桐曾經嚮往多年的地方,可惜,終是沒能如願。
夏桐在湖邊的樹林里踱步,看到未名湖的石舫,走到舫頭,把背包放下了,自己一屁坐了下來。這個時間,正午的太仍舊有些曬,未名湖邊的人並不多。夏桐坐了一會,看著湖塔影,想象著自己的爺爺大概也曾經這樣坐在這裡,手不釋卷的,或者穿梭在湖邊的樹林里和同學們談笑風生,那樣風華正茂的年華,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絕到拋妻棄子撒手人寰呢?
夏桐正抱膝沉思,眼睛里不知什麼時候有了眼淚,正低頭從背包里找手帕時,有人坐在了邊。
夏桐抬頭一看,居然是中校,頓頭皮一陣發涼,忙站起來說:「教好,上午發傳單,追著行人追著追著就走遠了,忘了您要找我?您有什麼事?」
「坐下,別張口閉口教好,我不是你教,你也不是我的兵,我黃伯雋,雋永的雋,伯仲叔季的伯,記住了嗎?」
「記住了,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當然,後面的那句話,夏桐是在心裡說的。
「現在是沒關係,以後就有關係了。」黃伯雋像是讀懂了夏桐的心語。
夏桐突然想起那晚他也是讀懂了夏桐心思,害自己失了口的,便打起十二分的神來應對。
「教,哦,不對,黃伯雋先生,請問你找我什麼事?」
「呵呵,沒想到你還是一個急子,倒是也對我的胃口,我也沒這些時間陪你耗去,是這樣的,我對你有些興趣,想讓你留在我邊一段時間,你覺得怎麼樣?」
夏桐聽了這話,有些不大明白,直接問了出來,「什麼我留在你邊一段時間?」
「呵呵,就是通俗的說,做我一段時間的朋友。」黃伯雋本來想說包養的,可是一看夏桐還有些紅腫的眼睛,心下有些不忍了,便突然改了口。
「教,請問你多大了?」
「三十。」
「可是我才十六。」
「十六?你不是大一的新生嗎?才十六?等等,你什麼意思,你不願意?」
「你憑什麼認定我就該願意?我才十六,現在還早,結婚更是太遙遠了,我就不耽誤你娶妻生子了。」夏桐拍拍手,站起來想走。
「你該不是認為我要娶你吧?我的意思,我們們做一段時間的朋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這下夏桐總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中校,問了一句:「教,你是軍人嗎?」
「這跟軍人有什麼關係?」
「軍人的素質多高呀,小的時候,老師總教我們們,解放軍是最神聖最榮的職業,解放軍叔叔是世界上最值得尊敬和崇拜的人,您頭上頂著的環可是軍人賦予你的呀?」
夏桐的話有些稚,也有些文縐縐的,讓黃伯雋聽了哈哈大笑。
「丫頭,你真有些意思,我沒看錯你。行不行吧?跟了我,你肯定沒壞,也不用天天看別人臉去發什麼鬼傳單,有我罩著你,吃穿不愁。將來,畢業了,你的工作我也一道替你安排了。」黃伯雋又拋出了一個餌,他知道夏桐的家境不好。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願意。」
「不願意?為什麼?我不夠好?」黃伯雋沉下臉。
「教,你好不好跟我有關係嗎?這世上優秀的人多了,我難道都想著要嫁?難道我的臉上刻了字?」夏桐一時沒忍住,也拉下來臉,畢竟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就算三世為人,也都沒超過十六歲,能有多人生閱歷?
「刻字?什麼字?」夏桐的話把黃伯雋繞糊塗了。
「人盡可夫。不然,教為什麼會想著我遇到一個優秀的男人就該認可他就該同意出賣自己?」夏桐仰起小臉質問。
「閉,胡扯什麼?我現在跟你說的是我和你的事,扯別人幹啥?我罵你了,我糟蹋你了?你這樣自輕自賤的,是看不起你自己還是看不起我?還是你嫌棄我了?」中校也拉著臉發脾氣了。
中校一發脾氣,夏桐倒警醒了,忙換了一種語氣說:「對不起,我絕對不是嫌棄你的意思。我才十六歲,雖然我是從農村出來的,家境很不好,可我只想腳踏實地地做我這個年齡段該做的事,別人的優秀是別人的事。請你看在你的軍人份上,放我一馬,小子激不盡了。」夏桐不自覺地鄭重對黃伯雋行了個禮。忽然想起來,這樣的人,得罪不起。
黃伯雋一時也有些猶疑了,第一,他沒想到夏桐才十六歲,第二,他沒想到夏桐拒絕得如此乾脆,一點餘地也沒有,第三,他沒想到夏桐拒絕他時,會給他行古禮,神是泫然泣,他突然想到了他之前看到夏桐好像坐在石舫上正哭泣,這孩子的眼睛里寫滿了憂傷,想必也遭遇過一些特別的事。這樣的孩子,他一時還真下不去手。
他猶疑之時,夏桐又對他鞠了一躬,「對不起,我趕時間。雖然我現在有些辛苦有些累,可是,我很快樂,這樣簡單的生活對我來說,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請你高抬貴手,放小子一條生路。」
夏桐說完,看了一眼沉思的中校,便跑出了燕園,直到坐上了公共汽車,夏桐的心,還沒緩過來。思前想後的,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怎麼招惹了一個這號人?比夏桐長得漂亮,氣質出的孩子多的是,唐闐可是在他邊轉了兩周,連一個電話都沒要來。
太可怕了,夏桐越想越害怕,這兩人連面都沒見過兩次,話也沒說上幾句,居然一開口,就要夏桐留在他邊,說白了,不就是想包養夏桐一段時間,今天的經歷,真的有些嚇住了夏桐,這京城的水,只能比縣城的更深更黑,一個不小心,把自己搭進去了,這一家子都得完了。
這一下午,夏桐發著傳單都是戰戰兢兢的,自己連中飯都沒吃也忘了,直到回到了宿舍,自己的肚子咕咕了,這才想起來,自己已是飢腸轆轆的。
不說夏桐,這一下午,這黃伯雋心裡也是堵得慌,他看得出來,夏桐不是擒故縱,是真的不願意,而且,的年齡,也確實有些偏小,畢竟,他自認為自己還算一個有點良知的人,他自然不肯用強了。
晚上,他找了慕和程毓兩人喝酒,程毓見他一臉的鬱悶和糾結,自然不肯放棄這八卦的好機會。
「怎麼了,放假去找那個鄉下丫頭了?那天晚上好容易到了門口,偏偏沒進去,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好像沒搞定?」
黃伯雋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說:「沒搞定,才十六歲,一開始以為我要娶,說不敢耽誤我娶妻生子,後來知道我要包養,臉便變了,問著我究竟是不是軍人?再後來,見我發脾氣了,又了下來,說只想踏踏實實地做這個年齡段該做的事,求我放過一馬,給了我頂高帽子,還給我行了一個古禮,你們說,我該怎麼辦?我看著的眼淚居然該死的心了。」
「古禮?靠,這年頭會行古禮的子還真多,還都是村姑,難不也是從井岡山下來的?」程毓又想起了夏桐,可惜,他還不知夏桐的名字,當然,打死他也想不到是同一個人,他一直以為夏桐就是一個純正的村姑。
慕也想起夏桐來,這個話不多但格倔強的子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夏桐瘦弱的肩膀一擔又一擔地挑水澆地,臉上一點怨尤之都沒有。
大概是夏桐的境況讓慕的心也忽地了一下,便說:「這樣的子,你還是放過吧,這種事,還是你我願的比較好。」
「倒是真敢想,不耽誤你娶妻生子了,哈哈,這丫頭絕對沒見過世面,所以才敢這麼說。還是年輕好,年輕就是一張白紙,我們們邊的這些玩伴,哪個不比條件好?誰敢說這話?」程毓說完也喝乾了自己杯子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