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想幫著兩位將章詩兒給打發了。」趙霜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這裏是兩千兩，不知夠不夠賠那章詩兒的嫁妝？」

多年前上京的價不貴，章詩兒的陪嫁雖多，加在一起也不過兩千兩銀子，若是程家賠一半，一千兩銀子也就夠了，這兩千兩還會有不剩的。

「夠！夠！」程鈺一看到銀票心花怒放，就要手去接。

「嘭！」只聽一聲金屬撞擊木板的悶響，一道青銅劍柄打在木桌上，按住那張銀票。

趙霜抬眼一看，見一個材英武的男子擋在程鈺跟前，手持一柄長劍。

「堂哥，這銀票不能拿。」男子頭戴盔甲遮去半張臉，出來的部分與程鈺長得有三五分相似，只是線條更加俊朗，明顯要年輕好幾歲。

他程鈺「堂哥」？難不就是那個衛尉卿程謙？

趙霜的手心裏出了一層冷汗。今天的卦象上明明算到他不會赴約，怎會突然出現？

難道自己的功力差到如此地步，卦又算不準了？

程謙穿著一襲白，大熱的天外面還穿著一薄盔甲，一看就是剛從軍營中來。

「堂弟？」程鈺見到程謙來了十分高興，又不明所以地問道，「為何不能拿？拿了這錢，我與那章詩兒的帳一筆勾銷，能和離不是皆大歡喜？」

「堂哥，你與堂嫂親多年，眼下不過因為一點小事爭吵，為何就要和離？」程謙看了一眼程鈺和那畏畏的子，「難道你真的糊塗到寵妾滅妻？」

他今日本不想來淌這潭渾水，可方才從軍營中出來，不知怎麼鬼使神差地就往留芳園來了。

「卿大人明鑒，」青竹怯怯地低頭，心有不甘地分辯道，「是夫人先手打了雲兒，妾如今又懷了孕，自然……是要為腹中的孩子打算……」

「是啊，堂弟，」程鈺連忙幫腔道，「章詩兒不僅打了雲兒，還慫恿家丁打了我，你看看，這臉上現在還紅著呢！反正我是不跟過了！」

「堂哥！那也不能和離，堂嫂有錯，你就休妻！眼下是咱們程家占理，你若收了這錢，與章家和離，那咱們程家不就了理虧的一方？」程謙收起劍，取下頭盔，又瞥了一眼旁邊那可疑的人，「錢財是小，名聲是大，你切勿人蠱。」

「這位想必就是程卿吧，大人所言差矣，小並未蠱令兄。此事本就是程家理虧，你堂哥與那章詩兒本來就應該和離。」趙霜一邊說，一邊好好端詳起他的臉。

男子不過二十齣頭，被太曬得略暗，劍眉鬢，臉上有幾道被頭盔出來的痕跡。

「這位姑娘，人家夫妻二人的事，你為何要橫一腳？」程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鼻子道，「本並無徇私，是幫理不幫親。此事我程家要麼算了，要麼休妻，沒有和離一說。」

這個衛尉卿年輕氣盛，不似程鈺那般好忽悠，似乎很難說。

趙霜見他橫加阻攔，面上也有了幾分不耐煩，指著青竹的肚子道，「你堂哥與人家孩子都有了，還說什麼沒有錯？還想休妻，簡直是欺人太甚！」

茶肆中生意正好，這句話提高了嗓門，立刻有不好事的客人豎起耳朵，關注起了這邊的靜。

程謙見事鬧大，劍眉一蹙，了手中劍鞘，立時殺氣騰騰，「本看你長得有幾分姿，怎麼像個長舌婦一般，離間人家夫妻二人？」

「說誰長舌婦？！」趙霜一下火氣就冒上來了，拔出袖中的桃木劍。

「汪汪汪！」茶肆外一隻雪白的長狗忽然衝進來，對著程謙齜牙咧。

若姬方才在外遊園，不明白茶肆中發生何事，一進來就看見主人用一柄細細的木劍對峙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那男人手裏還握著一柄實打實的青銅長劍，登時覺得是這男人要欺負主人。

「你不過聽了幾句傳言，就說是我堂哥理虧，還說不是長舌婦？」男子又瞥了一眼地上的長狗，「還敢帶著這長畜生來恐嚇我堂哥，小心它了本的盤中餐！」

程謙按住手中劍鞘，並未打算武，可那長劍未出鞘卻發出「嗡嗡」之聲，眾人都能覺到此人氣勢人。

「汪！」若姬了一聲，就嚇得趕躲到趙霜後。

它既不能示弱，又不敢惹怒了那人，畢竟他腰間的佩劍一看就是沾過的。

「你！」趙霜見他恐嚇若姬，心中幾個念頭閃過。

若是此時拿出王爺的令牌，自然可以嚇退此人，可人多眼雜，只怕會給王爺臉上抹黑。

遲疑地看了一眼若姬。養狗多日，用狗一時。

若姬正在拳掌，就見茶肆的老闆跑過來打圓場道，「兩位貴客，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看這大好的天氣和景，何必在小店怒呢？」

「堂堂衛尉卿，居然仗勢欺我一個弱子，」趙霜趁機拉著若姬轉，準備逃離現場，「還拿兵嚇唬我的狗，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今天要不是這個程謙橫一腳，這章詩兒和離的事兒早就定下了！

「本就仗勢欺人、嚇唬狗了，怎麼樣？」程謙見要走，又舉起手中的劍柄攔住去路。

「公子休要手！我家王……」香夏和向福連忙過來幫忙，剛要自報家門又被趙霜止住了。

「二位要打，也到外邊去打吧！本店是小本生意，若是打爛了這些桌椅，小的真是沒說理去！」那茶肆老闆見幾人劍拔弩張，趕攔在中間。

「君子口不手！各位做個見證，看看他們程家人有多野蠻！」趙霜朝著圍觀的人群喊了一聲，又揮舞手中的木劍，指著程家兄弟倆，「這個程鈺寵妾滅妻，手打了自己的夫人，還嚷著要休妻，有沒有這樣的道理？還有這個程謙，仗著自己在朝中當，欺負我一個弱子！」

茶肆中圍觀的多是些賞花賞累了的小，聽到這話都想起了城中最近流傳的程家家暴案，頓時八卦的目齊刷刷朝他們投過來。

「堂弟，今天的事……要不就算了。」程鈺臉皮薄，一見這場面，趕拉了一下程謙的袖，「要不就答應他們……和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