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滄海桑田，阿淘和阿沉或許長大人，楊暄或許……也早已將忘了。

「那朕陪你一起進山。」楊暄笑了笑，又調侃道，「你不是……還缺一個爐鼎嗎？」

「皇上說笑了，」趙霜抬頭著他，又看向他後的湖山，「皇上還有大好的江山，若是進了這源清山的山門，再出來時，大平朝早已不在了，豈不可惜？」

當初陳揚的話又回在腦海里：「你可知道你的枕邊人他每天在做什麼？為了這天下，他做的會比我嗎？你問問他，他肯不肯為你放棄這座未央宮？」

「那有何可惜？」楊暄懷抱著阿沉走近了兩步，湊近了的耳朵低聲道，「若你執意要去，我便跟你一同前往。」

「好！父皇一起去！」阿淘拍手跳了起來，開心地四奔跑。

趙霜疑地抬頭看著那悉的男子，見他鬢邊不知何時多了幾白髮，忽覺心酸道，「你真舍了這天下與我去山上？」

楊暄的意思，是可以為放棄天下嗎？

「千真萬確。」男子臉上沒有毫不喜，春風和煦道，「若你不喜歡上京，我與阿淘阿沉便陪你住在山中。」

他不再自稱「朕」，彷彿又回到了當初。

「皇上……」趙霜忽然低頭，淚流滿面道，「我是不喜歡上京，我怕上京城的閑言閑語，也怕將來阿淘和阿沉也要在俗世中苦……」

阿沉似乎到緒波，也可憐兮兮地哭起來。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楊暄將阿沉近心口抱著，心中一頓懊悔，「這些日子只是一味地和你置氣，都是我不好。」

離開上京時，楊暄還覺得自己很有理，本來想讓跟自己認錯，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認錯的又是自己。

楊暄搖了搖頭，又恨自己沒有多一隻手，可以像從前一樣輕輕的長發。

「皇上昨夜不是和那個寶卿姑娘共度春宵了嗎？」趙霜抬起淚眼，調皮地眨了眨眼道，「怎麼還來找我？」

「憑風！」楊暄漲紅了臉，朝後大喝一句，「你快向皇後娘娘說說是怎麼回事！」

「是！回皇後娘娘！皇上連那個寶卿姑娘的手指頭都沒過，昨夜……喝了一夜的悶酒而已！」憑風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要自己給他當證人，「屬下以命擔保！」

其實趙霜早上在客船上瞥見他時就已經猜到了。

夜裏還有些忐忑，擔心楊暄一時賭氣管不住自己的子，可清晨看到他孤單落寞的神，就知道他哪兒是和人一夜春宵了？簡直就像是茄子被霜打了一樣焉焉的。

「霜兒，」七彩的山門中忽傳來一個聲音，接著走出一個鶴髮的老頭來，「你把鎖魂鈴還給為師，就回去吧。」

「師父！」趙霜剛一回頭，腰上系著的鎖魂鈴就飛到了乘靈手中，接著那老頭便轉走回了七彩山門，「師父你等等我！」

「霜兒，你天生是鎮國安邦的命格，當以天下為重。為師這源清山容不下你，你回俗世去吧。」老道走了山門，那七彩的口便越來越小，「將來若有因緣，咱們師徒自會再見。」

「師父！」趙霜追上前幾步，只看見最後一縷七彩線從山門照出來，接著便再也尋不到方才那口。

阿淘也追上前幾步，眼睜睜著那山門消失，頗有些失。

~~

十五年後。

春暖花開，日上三竿。

清寧宮中，趙霜和楊暄正坐在窗前的榻上對弈。

趙霜神輕鬆、遊刃有餘，楊暄卻是愁眉鎖。

「皇後娘娘！」一個小宮和一個花襖婆子開開心心地走了進來，「明家大小姐、家大小姐，還有滇西來的幾位姑娘都到了，在花園中等您呢。」

從前的王府如今變了皇家別院，用不著那麼多下人，再加上宮裏孩子多，常嬤嬤便也領著從前繁霜殿中的宮們進宮來伺候了。

「你快去吧，人家在等你呢。」楊暄聞言鬆了口氣，剛想手將棋盤打，就被趙霜制止了。

「皇上這局又輸了，你看看。」趙霜指了指棋盤，接著便站起，由香冬扶著坐到妝臺前上一支珍珠簪子。

大顆的海珍珠發出耀眼芒。常嬤嬤著鏡中的人，忽想起多年前的先皇後來，一時間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你我之間，談何輸贏？」楊暄狀似無意地打了棋盤，往棋盒子裏慢悠悠收著黑白棋子，「允兒和明家那個丫頭不是早就看對眼兒了嗎？你還選什麼選？」

「我看家那孩子也不錯，章詩兒說武功不錯，又會做針線。還有徐蓮玉也一直說，要將兒送給我做兒媳婦兒，就趁此機會一起看看，就算允兒不喜歡，將來也可以留給信兒。」趙霜對著鏡子理了一下頭髮，便回過問道，「皇上可要一塊兒去看看？」

「你們婦人間的事，朕就不去了，朕今日要帶阿洋去靜心湖上釣白魚。」楊暄說著又朝常嬤嬤問道，「公主起來了嗎？」

「回皇上，公主剛起，正由嬤嬤喂飯呢。」常嬤嬤指了指門外，笑道，「就坐在門口曬太。」

「幾歲了還要人喂飯？」楊暄收好了棋子，義正辭嚴道，「你告訴，再晚就不去釣魚了！」

阿洋是個起床困難戶加吃飯困難戶，趙霜和楊暄都拿沒有辦法。

「是。」常嬤嬤見皇上沉了臉，急忙應聲退了出去，催促公主吃飯去了。

門外傳來常嬤嬤恨鐵不鋼的訓斥聲：「公主再不吃飯，皇上就不帶你去釣魚了，哎呀我的小祖宗，快快吃……」

趙霜吩咐香冬帶上了給未來兒媳婦兒的賞賜，領著幾個宮，匆匆往花園而去。

「娘娘你看。」走在游廊上，香冬示意回頭看。

春明，四歲的阿洋正坐在小板凳上，背靠著一隻雪白長狗，兩手揪著狗。

楊暄正端著翠玉小碗，蹲在一旁親自給兒喂飯。

趙霜看見眼前的一幕，不勾起了角。

－－－－－－題外話－－－－－－

這本書寫到這裏就正式完結啦，六十多萬字，不敢說累，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

祝所有的小可和我編編萬事勝意、笑口常開。

江湖路遠，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