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靜靜別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睡得毫無姿態的楚蔚,終究還是沒法繼續心無芥地同楚蔚躺在一張榻上。
思索片刻,澹臺無離起披了,便悄然離開了東偏殿。
殿外月昏黃,氣深沉,微風拂過,攜裹著一清寒之氣,吹得人渾發冷,立刻便清醒了過來。
澹臺無離離開東偏殿之後,並沒有去找裴斂,而是去找了百裡風簷。
百裡風簷正在太極殿值夜,見到澹臺無離出現,他微微一怔,立刻起迎上來。
澹臺無離也沒有客套,徑直便道:“去間,我有話對你說。”
百裡風簷目一,立刻屏退左右,將澹臺無離引了進去。
等四周無人,澹臺無離第一句話便是:“風簷你幫我查一件事。”
百裡風簷有些疑:“何事?”
澹臺無離神略顯清冷地道:“查查七月十七日那天,有多修士去了長生峰,尤其是夜間。”
本來澹臺無離都快忘了這件事,可方才那個夢,一瞬間又讓他想起楚蔚被人暗算後,兩人在昆侖山巔艱難度過的那幾日。
連楚蔚都敢的修士,背後必定自有一勢力,不查便是永久的患。
百裡風簷聽了澹臺無離的話,立刻便記起這日子正是澹臺無離離京那日,當下也猜到幾分。
可澹臺無離不說,他也沒細問,隻點了點頭:“好,既然師尊讓我查,我一定盡力去查。”
澹臺無離聽到百裡風簷這話,心頭略略安定了幾分:“辛苦了。”
百裡風簷默默笑了笑:“不辛苦。”
澹臺無離不由得抬頭看了百裡風簷一眼,端詳片刻,他忽然低聲問:“前幾日給你的靈草,服用了麼?”
百裡風簷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頭:“還沒有。”
“盡早服了吧,靈草時日久了,效力便會打折。”
“好。”
澹臺無離點了點頭,轉要離開,可他走出兩步,卻又頓了頓,方才回頭低聲道:“這些年來,師尊照顧蔚兒比照顧你多得多,希你不要怪師尊偏心。”
百裡風簷心頭一。
頓了頓,澹臺無離又道:“我府邸中室存了不劍籍和一些靈靈石,室機關你都知道,等我飛升之後,你便都拿去吧。”
聽到這,百裡風簷瞳孔收了一瞬,眼眶忽然了一下。
但澹臺無離說完這句話,也沒有等百裡風簷做出什麼反應,便再無停留,靜靜走了出去。
百裡風簷有幾次忍不住想要住澹臺無離,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他其實想說,師尊已經很好了,他跟楚蔚本就份雲泥之別,他也從未肖想過太多。
他只希,師尊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到了飛升之前還這麼照顧他們這些徒弟。
可兩人此刻都沒注意到,一襲白衫正靜靜立在那回廊底下的影,行跡鬼魅,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在澹臺無離離開之後,他也慢慢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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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半月已過,楚帝駕崩也一月有余,終於,在一個天高氣爽的初晨,楚蔚正式登基了。
這時的楚蔚雖然在私下仍是有些孩子的傻氣,可一穿那帝王禮服,便瞬間變了一個人。
玄織錦的繡金蟠龍紋樣的長袍穿在他上,鑲金玉帶扣在修長拔的腰間,愈發勾勒出筆形。
墜著白玉珠的紫金冕旒擋住他半邊俊的面容,只出那廓分明的如玉下頜,一雙烏沉瞳眸有如寒星一般,在晃的玉珠之後灼灼生。
只是往那漢白玉長階上一站,長風掠過,白雲浩浩,日自上而下,灑在那修長利落的一襲玄龍袍上,自然而然便映出一番恢弘威勢。
大臣們先前還不信楚蔚真的變聰明了,但今日一見楚蔚,怔愣之後,不由得便心悅誠服。
接著,著同樣玄國師禮服,著裝華貴的澹臺無離緩步從一旁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