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知己(19)
網紅何逸桃與富商的不雅照以及慘死的腥照一時間給“城生活”引來大量流量,線民蜂擁而,伺服不堪重負,一度崩潰。
“城生活”是市宣控制的網,發佈在上面的所有容都經過層層審核,、暴力圖文一經發出就會被自遮罩,繼而清理,若非出事,絕不可能出現在首頁。而如今照片已經流出,即便網站在後臺迅速刪除,也一定有線民將它們保存下來。這部分拿到照片的線民會立即發佈到其他平臺——朋友圈、微信、視頻網站,用不了多久,越來越多的人將會看到這些絕不該公之於眾的照片。
花崇快步向陳爭的辦公室走去,推開門,正在打電話的陳爭沖他抬了抬手。
一分鐘後,陳爭放下電話,“是來跟我說‘城生活’首頁上那些照片的吧?”
“怎麼回事?網站被黑了?”
“嗯,有人剛才攻擊了他們的伺服,拿到許可權之後更改了首頁的容,現在網站已經關閉,正在急修復。”陳爭說:“照片流出的問題你不用心,給其他部門負責,會將影響減輕到最小。”
花崇問:“攻擊源找到了嗎?”
“來自印度。”陳爭起,“但是網站目前無法確定那是不是真正的攻擊源。”
“我讓柳至秦去查一查。”
“行。”陳爭點頭,“這條線索非常重要。發帖者不僅有何逸桃的不雅照,還有何逸桃死時的照片。‘他’必然與兇手有關,何逸桃被殺害時,‘他’要麼就在現場,要麼是通過某種我們尚不知曉的手段,從兇手拿到了現場照片。”
柳至秦坐在花崇的座位上,十指快速在鍵盤上敲擊,筆記本顯示幕上不停閃過字元,暗映在他眼底,令他的神一瞬間冷了許多。
花崇在他後踱步,看不懂那些字元代表著什麼,只知道他正在盡全力追蹤發帖者。
“發帖者其中一臺‘機’在印度,其餘遍佈世界各國。‘他’使用的‘跳板’全是大型企業的伺服,‘後門’非常蔽,一些被植了反追蹤病毒。我只能確定‘他’在西亞,暫時無法確定位。”柳至秦側過,眉間微蹙,“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不是殺害何逸桃的兇手。”
花崇不解,“為什麼?何逸桃遇害已有好幾天,兇手不是沒有可能潛逃到西亞——只是如果這樣,抓捕的難度就會陡增。”
“這是個頂尖駭客。”柳至秦搖頭,“雖然我沒有與‘他’正面鋒,但從‘他’選擇的‘機’、布下的‘罐’、病毒分析,就看得出這人不簡單。”
花崇還是不太明白,“頂尖駭客就不會作案?”
“不是這個意思。”柳至秦解釋道:“在資訊戰小組時,我與像‘他’這樣的駭客打過無數次道,‘他’的手法是頂級職業駭客慣用的手法,他們不會主作案,只會拿錢辦事。至於辦得怎麼樣,就看對方出了多錢。”
“你是說,發帖者只是被兇手雇傭?”
“是。現場照是兇手拍的,何逸桃的不雅照是兇手在筆記本上拷貝的。”柳至秦邊踱步邊說:“兇手將照片連同需要呈現在‘城生活’上的文字一併傳給發帖者,由對方侵‘城生活’,並修改首頁。”
花崇想了想,沒有否定柳至秦的判斷,反倒是順著往下理,“既然如此,我們有沒有辦法從這個發帖者手,查到兇手?”
“他們之間必然存在金錢易,查資金流向可以算一個突破口。”柳至秦說:“不過很麻煩的是這個發帖人極有反追蹤經驗,我不一定能在短時間鎖定他。”
“但我們需要儘快破案。”
“我明白。”柳至秦歎了口氣,“E之昊瑯我已經開始查了,鄭奇電腦裏的資料也在復原中。相比追蹤那個發帖者,這兩塊的進度可能會快一些。”
花崇這才意識到,自己丟給柳至秦的擔子太重了。
“抱歉。”他說。
柳至秦一愣,“為什麼這麼說?”
“我才是重案組的組長,卻把什麼都扔給你。”花崇在他肩上拍了拍,“忘了你沒有三頭六臂。”
“網路這一塊本就是應當由我負責的。”柳至秦眼尾微彎,淺笑道:“給你分憂也是我的職責。如果什麼都不做,那我待在重案組幹什麼?”
花崇一抿角,“有什麼困難隨時和我說。”
“嗯,我想想。”聞言,柳至秦支起下,“上次那家蹄花湯我們久沒去吃了。”
花崇沒想到他突然提起蹄花湯,“你想吃?”
“晚上一起去嗎?我打聽過了,他家通宵營業,我們就當去吃個宵夜,耽誤不了多時間。”
花崇笑:“都聽你的。”
就在何逸桃的照片開始在社網站上一邊瘋傳一邊被刪時,在頭髮裏發現的那髮被確定來自德牧犬。
“德牧?”花崇第一想到的就是前不久被出售的二娃。
德牧又“黑背”,是軍隊、警隊裏最常見的作戰犬,智力在犬類中出類拔萃,常與軍警一起執行排、緝毒、捕俘等重要任務。這種攻擊極強的犬雖然小時候看上去很萌,但畢竟屬於大型犬,且比金、阿拉斯加等型相似的犬兇猛,售價也較高,所以在城市裏很被養作寵。
就花崇所知,花鳥魚寵市場裏販賣德牧犬的就只有二娃那一家。當然放眼整個城,還有不販售德牧的小店,但既然案子發生在長陸區,何逸桃又直接死在市場裏,兇手避開了市場裏數個監控,說明對市場比較悉。各種條件綜合起來,從二娃所在店鋪的老闆口中,說不定會問出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十字路口的綠燈變紅燈,花崇停在斑馬線外,一邊等一邊整理思緒,不由自主地默念道:“良心被狗吃,良心被狗吃……”
這話是柳至秦之前說的,那個將死者心臟喂狗的推測雖然聽上去有些天馬行空,站不住腳,但其實不無道理。
綠燈又亮了,他開始隨著車流向前開。突然,一個想法從腦中閃過,他一驚,猛地踩向剎車。
所幸周圍的車都開得不快,沒引起事故,但被嚇了一跳的司機們紛紛沖他豎中指,“國罵”不絕於耳。
他充耳不聞,眼神陡然變深。
和柳至秦一同去萬喬那天,途徑花鳥魚寵市場,他心不大好,進去溜達了一圈。其間正好撞見一個男人抱著二娃從店裏出來,匆匆離去。老闆說,就是那個男人買走了二娃,二娃現在過得不錯,有吃還有臟吃,不過臟吃多了,不太消化……
二娃吃的臟會不會就是死者的心臟?
花崇提高車速,直奔市場而去。
當時並未察覺到那個男人奇怪,現下將已知的線索聯繫起來,才意識到那個男人個頭很高,壯實,符合鄭奇一案的犯罪側寫!
二娃放在店裏的時間已經不短,別的犬一批批被人接走,唯有它留了下來。
男人買下它,是為了讓它吃掉死者的心臟嗎?
兇殺案在市場引起軒然大波,人人都在討論“最老闆娘”的死因,有的幸災樂禍,有的一臉嘲諷。對看客來說,邊人的死亡或許和電視劇、小說沒有太多分別,都是無關痛的飯後談資而已。
生活總要過,不過是了一個競爭對手、一個“婊子”而已。
花崇直奔“佳佳萌寵”。老闆了案子的影響,見到他時不像以前那樣熱了,生怕他是來查案。
看客就是這樣,事不關己時誇誇其談,沒什麼不可說,一面對員警就好像自己被牽涉其中,一閉,什麼都不願意說了。
但不願意歸不願意,員警已經找上門來,老闆這個年紀的人深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花崇問什麼,他便老實答什麼。
“二娃的買主?上次你見過他啊,很高,有點黑,是個外地人。”老闆邊說邊翻顧客資料,“你等等啊,我查一查。”
花崇在店裏踱了兩步,再沒心思逗貓惹狗,“他後來還來過沒有?”
“沒了,就那一回。”老闆將資料往前一遞,“喏,就是這個人,姓王,這裏是他的住址和手機號碼。”
花崇接過一看,資料上清楚寫著:王先生,富康區允貴路天水巷商貿村,139XXXXX678。
“這個人有問題嗎?”老闆雙手在一起,忐忑地問:“他要是有問題,你們可別讓他知道是我給警方提供的資訊啊。我這兒有固定門面,他要找我尋仇太容易了。我做個小本生意,家有老小,可不敢和犯罪分子扯上關係。”
花崇安了他幾句,叮囑他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此事,便立即離開。
城西的富康區是城五區中發展最滯後的行政區,允貴路離道橋路不遠,住房幾乎都建於上個世紀,樓層不高,雖然破舊,卻也還能住人。
商貿村是一片樓高八層的居民樓,花崇在趕到之前已經將“王先生”的手機號碼發給袁昊,一查竟然是個空號。
花崇心裏沒底,花鳥魚寵市場不會強迫顧客登記,這個“王先生”極有可能只是隨手留了個號碼。
既然手機號碼是假,那麼住址也有可能是假。但關於“王先生”,目前沒有更多的線索,只能繼續查下去。
好在“佳佳萌寵”裏有監控,允貴路派出所的民警拿著監控截圖去商貿村走了一圈,就打聽到“王先生”確實住在這裏。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娘甚至說出了住址:“他啊,跟我一棟樓,就4單元啊,我住在6樓,他住在5樓左手邊第二戶,我有次下樓正好看到他出門遛狗。嘖嘖,他那個狗啊,特兇,像狼狗……”
花崇有些意外,與民警一道趕往4單元,敲門數次,沒有腳步聲,只約聽到虛弱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