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好像聽懂了兩個人類在嘲笑自己蠢,用力昂了昂頭,可惜耳朵不是靠昂頭立起來的,它作太大,一隻耳朵“啪”一聲拍到了眼睛上,模樣看上去更可笑了。
花崇捧腹,甩著繩子說:“別給我丟人現眼了。”
走至市場門口,橫七豎八堆著的木料已經被拉走一半。很快,何逸桃在這裏存在過的痕跡就會被徹底清除掉。花崇掃了一眼,眼尾幅度極小地往下一垂。
柳至秦問:“現在回去嗎?”
“不回去還能去哪?”花崇扯了扯繩子,“這裏還有個拖油瓶呢。”
“我的意思是,先回去安頓二娃,還是先去買菜。馬上中午了,你不是說想吃豬蹄嗎?”
“差點忘了。”花崇拉開後座車門,將二娃攆進去,坐在駕駛座上,“這樣吧,你把二娃牽回去,我去菜市場買豬蹄。”
柳至秦扣好安全帶,側過臉,“我牽二娃回去?”
花崇一拋鑰匙,“反正都在我家吃飯。你幫我看著它,別讓它啃我的花就行。”
柳至秦拿著鑰匙,“還是我去買豬蹄吧。”
“我去。”花崇堅持道:“你負責做,我負責買。”
柳至秦看向前方,沒再堅持,“行。”
畫景社區附近就有個菜市場,花崇下車,柳至秦換到駕駛座上,看著花崇消失在擁的人群裏,直到被後面的車按喇叭催促,才想起這裏不是停車的地方。
兜裏放著花崇家的鑰匙,開著的是花崇的車,後面還有花崇的狗……
柳至秦想,花崇的全部家當都在他這兒了。
可是自己還在懷疑花崇。
一邊懷疑,一邊深陷。
一邊是無法放下的恨,一邊是無法控制的。
當年的驚鴻一瞥讓他惦記至今,但再驚豔的相逢,也敵不過朝朝暮暮的相。
20歲的他為花崇著迷,花崇了他視野裏的一道。但過去的歲月裏,這道與他始終隔著一扇明的玻璃,他無法。
窗外再溫暖,他的周遭也是冷的。
而現在,融進了他人生的每一角落。
真實的花崇,遠比他記憶裏的人。他能夠清晰察覺到,與花崇相的每一天,自己都在淪陷。
這種淪陷,甚至是不可逆的。
可他心的人,卻可能與兄長的死有關。
心臟像突然被抓,他眼神漸寒,片刻後,沉沉地歎了口氣。
“嗷!”二娃趴在椅背上,沖著他的耳朵喚。
他回過神,笑容重新出現在角,“到家了。”
前段時間忙案子忙得昏天暗地,已經有一陣子沒來花崇家。柳至秦牽著二娃,打開門,站在門口躊躇了幾秒。
二娃毫不認生地往屋裏鑽,將他也扯了進去。他想起花崇的囑咐,連忙換上鞋,趕在二娃之前,拉上臺與客廳之間的玻璃門。
“嗷?”二娃的鼻子撞在玻璃門上,不甘心地抬起頭,彷彿在質問他為什麼要關門。
“你爸爸怕你吃了他的花。”柳至秦解開二娃的牽引繩,對狗彈琴,“不準啃傢俱,知道嗎?”
二娃似懂非懂,歪了歪腦袋。
柳至秦去廚房看了看,冰箱除了幾個蛋,就沒有別的食材了,提前做準備的計畫泡湯,他轉看見二娃正探頭探腦地張,索把買回來的寵用品全拿了出來。
棉窩擺在沙發邊,狗糧碗和水碗放在牆邊。
狗糧打開倒出一些,用夾子封好放在架子上。
二娃“嘎嘣嘎嘣”地吃豆子,尾搖得那一個圓。
柳至秦靠在桌邊想了幾秒,又把牽引繩、口水兜、狗巾等小一併收在架子上。
理順之後,敲門聲傳來。
花崇回來了。
二娃拋下狗糧,跑去門邊搖尾。花崇兩手不得空,拖鞋還是柳至秦幫拿的。
“它有沒有搞破壞?”花崇提著口袋去廚房,瞥見棉窩什麼的都擺好了,樂道:“喲,都幫我收拾好了?”
“反正沒事。”柳至秦將豬蹄從口袋裏拿出來,又把其他菜挨個碼好,“玻璃門我關上了,要不要打開你看著辦。”
“辛苦辛苦!”花崇挽袖子洗手,“那你先忙著,我去澆澆花。”
柳至秦抖開一條圍系在腰上,“行。”
“走了二娃。”花崇朝守在廚房門邊的德牧招手,“帶你看看新家。”
腳步聲漸遠,柳至秦回頭看了一眼,忽然有種微妙的覺。
“新家”兩個字,讓他心頭一悸。
二娃過傷害,比普通德牧膽小,別說啃花啃傢俱,就是臥室和書房,沒有經過允許,它也不敢進去。
花崇站在書房裏沖它招手,它站在門口急切地跺腳,遲疑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你也太慫了。”花崇著它的耳朵,輕聲說:“既然養了你,我就會好好對你,膽子給我大起來。”
二娃蹭了蹭,“嗷!”
“但不準啃花。”
“嗷!”
“乖。”花崇滿意地握了握它的爪子,帶著它滿屋子溜達。
柳至秦閑下來走去臺一看,正見花崇用晾夾夾著二娃的兩隻耳朵。
“嗚嗚!”二娃似乎很難,又不敢反抗。
“立耳不是這種立法。”柳至秦趕將晾夾取下來,“你看,你都把它弄痛了。”
“不這麼立怎麼立?”花崇說:“我在西北那會兒,就見邊防部隊這麼給軍犬夾過。”
“那肯定不是這種夾子。德牧立耳有專門的工,空了我上網找一找,你別拿晾夾折磨它了。”
花崇笑:“你這麼疼它,乾脆帶回家養去。”
“我那屋是租的,不方便養寵。”
“我開玩笑,你還當真了。”
二娃看著兩人你來我往,似乎在討論自己,於是興起來,腦袋左搖右晃,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我聞到香味了。”花崇斜著子往廚房的方向看,“比對面巷子裏的蹄花湯都香。”
“是嗎?”柳至秦拍了拍圍,“那你多吃些。”
花崇已經適應了柳至秦的手藝,一嘗就讚不絕口。
“花隊。”柳至秦語氣有些無奈,“你再這樣我要飄了。”
“你上次還說你比我重,飄不起來。”
“還記得啊?”
花崇指了指自己太,“沒辦法,腦子太好使了。”
洗碗的時候,不知誰的手機響了。
“不是吧?”花崇一驚,“上次洗碗時老陳打電話來說有案子,現在又來?我才休息半天啊!”
“不是老陳。”柳至秦看著來電顯示,“徐戡打來的。”
“那你幫我接。”花崇兩手都是水,聳了聳肩,示意自己不方便。
柳至秦略有猶豫,還是接了起來。
“花隊!”
“我是柳至秦。”
“啊?”
柳至秦只得解釋:“花隊在洗碗,讓我幫忙接一下。找他有什麼事嗎?”
徐戡愣了半天,語氣都變了,“你們……小柳哥,你們……”
柳至秦不明所以,“嗯?”
徐戡大聲道:“你們同居了?”
就在這一句從聽筒裏沖出來之前,柳至秦為了讓花崇聽到對話容,剛按了免提。
“嘭”一聲響,花崇手裏的碗到水池裏,差點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