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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 第89章

花崇轉過,逆而立,“除開一些刻意找茬的家長,絕大多數家長都是理智的。能讓他們出離憤怒的,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他們肯定,自己的小孩到了傷害,而這傷害,來自袁菲菲。”

柳至秦支著額角,幾秒後道:“但園方證實,袁菲菲並沒有罰小孩……”

“所以,是小孩在撒謊!”花崇雙手撐在桌沿,目如炬,“是被袁菲菲視作天使的小孩們,集向家長撒謊!”

這時,曲值發來了袁菲菲被誣陷一事的園方詳細說明。

去年,謝某、張某、屈某、單某四位家長向園方舉報草莓班(大班)的師袁菲菲罰小孩,稱自家孩子的背上、手臂、兩有不同程度的於痕。孩子們說,於痕是被袁菲菲掐出來的。

由於袁菲菲職以來,從未犯過罰小孩之類的錯誤,風評一直不錯。園方沒有立即聽信家長們的說法,馬上展開調查。調查期間,袁菲菲停職在家。

此後,有視頻證實,四名小孩上的於痕並非由袁菲菲造,而是他們互相掐出!

真相面前,家長仍是震驚、不信。

誰會想到,自家乖巧的小孩,小小年紀就會做出陷害他人的事?

園方提出請專家做傷痕鑒定,但最終,四名家長以保護小孩為由拒絕。

找到視頻耗時不長,但勸導小孩說出實卻是個漫長的過程。這段時間裏,袁菲菲並未複職。

最終,一名小孩道出緣由——袁菲菲長相可怕,大家希趕走,換一位漂亮可的老師。

看到這裏,花崇眼皮跳了起來。

柳至秦低喃:“長相可怕?是指袁菲菲完全卸妝之後?”

郵件的最後是一個視頻,稚園大班的孩子用天真無邪的聲音說:“我們不要當我們的老師!長得像醜陋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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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整封郵件,花崇已經徹底瞭解到誣告事件的始末。

去年11月,稚園組織了一次兩天一夜的親子野營活,袁菲菲是帶隊師之一。活一度進行得非常順利,直到第二天清晨,幾名小孩看到了沒有化妝的袁菲菲。

一個說法開始在草莓班流傳——袁菲菲沒有眉,像生了病的魔鬼。

草莓班是大班,裏面的孩子不久就將進小學,其中個別家庭影響,已經不像大眾認知中的那樣“天真無邪”。

一名小孩建議,設法讓袁菲菲滾蛋!

當時,數起稚園待孩事件被,園方和家長都戰戰兢兢,一方害怕自家的,一方害怕自己的孩子被

稚園的園長每週都在廣播中對孩子們說——如果有老師傷害你們,請立即告訴我,我是你們最堅強的後盾;各家父母也意識到稚園可能存在的安全問題,對孩子千叮萬囑——老師如果欺負你們,回家一定要說!

潛移默化間,一些孩子形了一種認知:只要我告訴爸媽和園長,“老師打我”,老師就一定會被開除!

用全部善意對待小孩的袁菲菲,只因卸妝後沒有眉的臉,就了這“天真之惡”的害者。

如果稚園的管理者沒有徹查到底的態度,如果園沒有安裝那麼多攝像頭,如果攝像頭沒有拍到小孩們互相掐的畫面,等待的結果就只有一個——因為“待兒”被開除。

因為和那麼小的孩子對比,“理所應當”是加害者。而若是家長不同意讓專家做鑒定,園方在、輿論的力下又要息事寧人,那麼此事只能在開除“師和協議賠償之後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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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至秦歎了口氣,“小孩子的惡,比年人的惡還讓人膽戰心驚。”

花崇打了一刻鐘的電話,放下手機後神凝重,“園方那邊說,澄清之後,袁菲菲還是到不小的影響。今年6月,沒評上‘優秀師’,一些家長要求給孩子換班,園方儘管解釋了,對方還是說,不想要‘有風險’的老師教自己的孩子。最關鍵的一點,稚園裏一些小孩還是私底下傳——袁菲菲是沒有眉的魔鬼。”

“無風不起浪——這是很多人固有的認知。”柳至秦說:“惡劣的影響一旦造,就不會徹底消失。很多不明真相的家長可能仍然認為,袁菲菲確實待小孩了,只是因為有‘背景’,或者園方有‘背景’,才使待事件被冷理。”

花崇半天沒說話,眼珠都沒一下,一直盯著空氣中的某一

柳至秦看了他一會兒,輕輕咳了一聲。

他回過神,吸了口氣,問:“小柳哥,如果你遇到這種事,你會怎麼辦?”

“我不是緒化的人,我也從來沒有把小孩當做天使。”柳至秦坦然道:“他們傷害不了我,遇到這種事,我大不了辭職不幹,另謀它路。”

“但袁菲菲不能辭職,喜歡師這份職業,喜歡小孩,也需要小孩的陪伴。”花崇走了幾步,轉,“而且,是個極易緒左右的人,走不出來。而長期走不出來,必然陷一個閉環。”

在一些特定況下會催發出恨,這一點在不擅控制緒的人上尤為明顯。得越深,被傷害之後就恨得越深。”柳至秦靠在椅背上,呈一個閒散的姿勢,神卻並未放鬆,“對袁菲菲來說,這四名誣陷的小孩,已經從天使墮落為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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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花崇輕聲重複著這兩個字,倏地聲線一變,“惡魔應當被燒死。”

柳至秦直起子。

花崇單手按住太,眉心深蹙,在警室裏來回轉了兩圈,“這就是我們之前一直找不到的聯繫!袁菲菲去年底被誣陷,今年初洗清罪名,但是從1月到3月,漸漸認識到兩個殘忍的事實。第一,被自己最喜歡、最信賴、傾注了最多心的小孩坑害了。第二,即便園方出面證明了的清白,也沒有辦法像以往一樣工作了。這件事對的打擊是致命的,不僅打的職業規劃,最關鍵的是,擊潰了心中堪稱‘信仰’的東西!”

柳至秦完全理解花崇的想法,“積蓄在心裏的恨意,讓極度報復。”

“十年前的案子並未做保理,袁菲菲知道不足為奇。錢江五人是死後被焚滅跡,但是社會上流傳的說法基本上是‘燒死’。”花崇眸,“男孩被‘燒死’,案子十年未破,兇手至今逍遙法外——對袁菲菲來說,發生在村小的一切非常值得效仿。”

柳至秦站了起來,“這樣就解釋得通那些古怪的行為了。三次住進村小害人的家中,正是想瞭解當年的案子。除開警方與兇手,害人家屬可能是最清楚案子的人。,在為將來燒死四名‘惡魔’做準備。”

分析至此,兩人的心跳都漸漸加快。

四個陷害師的孩,一個企圖燒死他們的師,無論是哪一方,都讓人骨悚然。

小孩本該是最天真的,但他們中的數,卻利用天真,做出了“誣陷”這種與他們年齡不符的事。

人之初,到底是本善,還是本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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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亦該是善良的化,如果師心不佳,當父母的誰敢將寶貝師手上?

但袁菲菲心中所想,也許是以最殘忍的手段殺死四個小孩。

兩件荒唐頂,又兇險頂的事,相互印證之後,以人心的暗為基石,在邏輯上竟然圓融通順。

花崇點起一煙,“但袁菲菲空有殺人的心,卻沒有殺人的勇氣。對村小的案子瞭解得越深,越不敢手。很害怕——既害怕殺人,也害怕殺人後必將面臨的懲罰。大概覺得,自己沒有能力模仿十年前的案子。”

“順著這個邏輯往下推。”柳至秦跟花崇借火,道:“有人利用了。”

花崇挑眉:“兇手?”

“兇手。”柳至秦抖掉一截煙灰,“袁菲菲三次到觀村,有心人一查就能發現發生在上的事。的全部弱點,都被那個人握在手中。”

“他們之間或許存在一個不平等的易。”花崇開始在本子上塗寫,“在虛鹿山這個案子裏,袁菲菲了引周良佳、范淼、盛飛翔的餌。策劃了這次集旅行,案發當晚,出現在虛鹿山、村小,可能也是兇手的意思。如同一個完的障眼法,只要存在,我們就會圍繞展開調查,然後查到盛飛翔、范淼初中時對的欺淩。”

“兇手膽子很大。”柳至秦眉間皺得更深,“他在賭袁菲菲不會說出‘他’。”

“‘他’作案的手法證明‘他’是個膽大的賭徒,否則‘他’不會選擇在篝火音樂會那種場合燒死範淼三人。這太冒險了,一旦失敗,‘他’就滿盤皆輸。”花崇說:“‘他’賭袁菲菲什麼都不會說,有一定的依據。第一,袁菲菲最大的心願是以焚燒的方式殺死那四名小孩,袁菲菲自己做不到,只能靠‘他’,如果‘他’出事,袁菲菲的心願就完不。第二,袁菲菲生懦弱,極易妥協,一旦‘他’向袁菲菲提要求,袁菲菲就不敢拒絕。另外,袁菲菲可能本不知道‘他’是誰。”

“沒錯,像‘他’這樣心思縝的人,肯定不會輕易暴自己。”柳至秦想了想,“花隊,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通知陳隊,讓他派人注意那四個被袁菲菲記恨的小孩?”

花崇立即給陳爭撥去電話,說明原因,掛斷後搖了搖頭,“小孩應當被保護,但是照我判斷,兇手不會在事之後,冒險幫袁菲菲完心願。‘他’只是在利用袁菲菲,而袁菲菲……”

說到這裏,花崇突然停下,短暫的斟酌後,還是選擇了那個充滿貶義的字眼,“太蠢了。弱又愚蠢。”

警室外的走廊,突然喧鬧起來,被留下的吳辰、廖遠航、李歡正在向民警討要說法。

柳至秦打開門,正好對上吳辰的怒目。

“我們到底有什麼問題?”吳辰喝道:“憑什麼別人可以回去,我們還要待在這個鬼地方?”

廖遠航和李歡也一同喊起來。

事實上,廖、李這兩人的嫌疑不算大,但一人在公安機關留有案底,一人行為稍有詭異之。讓他們暫時留下,是陳爭的意思。

花崇走到門邊,恰好看到鄒鳴跟在吳辰後,右手拿著手機,正在講電話。

他的聲音很小,走廊上又十分嘈雜,但花崇還是聽到他溫地說了個兩個字——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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