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簡單，但如龐二娘說的，解簽卻難。看一眼那堪比後世春運的解簽長龍，沈韶把那簽還給簽僧人。

“施主不去求解嗎？”

“左右都是定數，是早知道還是晚知道，倒也沒什麼。”沈韶笑道。

管簽的僧人雙掌合十，“善哉，施主所言甚合禪理。”

沈韶瞇眼一笑，也合十還禮，然後便帶著阿圓等走了。

出了寺，在外面一個攤子吃了餛飩，又在樂遊原上轉悠一圈，半下午便往回走。等回到崇賢坊，也到了敲暮鼓的時候了。

坊門前，車慢下來，林晏開車簾，便看見風塵仆仆的沈小娘子和的仆從婢子們。

沈韶抬眼，也看見了車裡的林晏。

兩人一個腰酸、脂半殘，一個勞整日、滿臉疲，在暮中的坊門前遇見，沈韶先笑了，許是著實累了，笑容中比往日了些明，林晏也彎起眼角，眉宇間比平時多了點暖。

作者有話要說： 唐代大年初一寺廟是什麼樣子純是虛構。

第46章 紅火又開業

初二，沈韶去明庵圓覺師太坐了半日。

圓覺師太的《餅經》已經初步寫，裡面有各式湯餅、烙餅、蒸餅、烤餅，有京裡貴族之家的牛心熊白餅，有江南小酒肆的桃花杏蕊餅，也有關旁虯髯漢子做的十來斤重的大芝麻胡餅。

老師太不只說各種餅食，也說人，說風，敘述的是回不去的流金歲月，沈韶讀來是滿眼的大唐盛世繁華。

沈韶這回連彩虹屁都不吹了，只是輕歎：“真好，真好……”

圓覺師太著，緩緩地笑了。

初三日的時候，沈韶不能免俗地去左鄰右舍轉一圈，說些拜年話，送點伴手禮，吃人家點糖果子。

豆腐坊裘家死活拉著沈韶要讓在其家吃年酒。裘家娘子用山蘑菇燉小母，沒放那麼多調料，也沒沈韶那麼些瞎講究，一小盆子豎尖冒流的，湯濃厚。又準備了些油煎豆腐、蒸羊之類。

裘家老媼一個勁兒地讓，“小娘子嘗嘗這個” “小娘子嘗嘗這個羊蒸得爛不爛？” “小娘子嘗嘗我們大娘煮的好菜團子”……

沈記是裘家豆腐坊的大客戶，沈韶又教他們如何調味兒，開發各種豆腐皮、豆腐乾子、豆油皮之類，裘家因此多賺不，這回是借著過年安心謝。

裘家娘子長得憨，卻巧：“阿家又說笑！我這個，在沈小娘子面前哪敢算‘好’？”又對沈韶道，“雖然糙，小娘子也別嫌棄，一定要吃飽。”

為了表示真心欣賞裘家娘子的手藝，沈韶著實吃了不，又盛讚一番，裘娘子笑得眼睛都瞇了。

中午一通胡吃海塞，晚上回去就隻喝了一碗小米粥，就著於三公主備的小鹹菜。

於三公主在做鹹菜方面，特別有貴族范兒。一小碟一小蝶，總有六七樣兒，有醃菘菜、醃蘿卜、醃黃瓜、醃紫薑，有兒有塊兒有末兒，有點香油的，又醋拌的，有加麻醬蒜泥的……①

沈韶每樣兒吃兩筷子，一碗粥也就喝進去了，胃也舒服了。

這樣又瞎混了幾日，隻把筋都玩懶了，終於到了初六重新開業的日子——本朝還沒有初五接財神的說法，店鋪大多過了初五才開張，甚至有不要等到過完上元節才開門的。

沈韶與阿圓、於三等把店裡店外打掃一遍，門口上燃了竹，小酒肆新的一年便開始了。

見沈記開了門，便有老食客過來。

沈韶再道了新年賀詞，食客們也回賀，又道，“這些日子委實是想念沈記的菜。昨日去吃年酒，席間竟然也有火鍋，只是比此間的差太遠。”

“這幾日啊，都是大魚大，裡就想於三郎的糖醋菘菜吃。”

甚至還有乾脆把原計劃在家裡請的年酒搬到這裡來的，的都是“瑪瑙”“獅子頭” “炸子”“芙蓉” “八寶豆腐”等經典當家菜，再加上一角子綠蟻新釀，末了還要上兩籠玉尖面，隻吃得賓主盡歡。

這頭一日開張就忙碌起來，要到晚上，沈韶才有空兒剪華勝。

初七的人日到了後代，逐漸式微，已經不是全國的節日了，這時候卻還很隆重。

所謂“人日”，據說源於媧造人的傳說。說媧娘娘初一日造了，初二造了狗，後面又相繼造了豬、羊、牛、馬等，第七天，終於積累了足夠富的經驗，造出了智慧的人類，所以初七這天便稱為“人日”。

人日的時候，最流行的風尚是用金箔、絹帛、彩紙等或剪、或折、或扎做彩勝，然後在屏風、窗戶等或戴在頭上。

宮裡對這種致漂亮顯手藝的東西最講究，宮們每年都想出好些新樣子來，一則顯手藝，博貴人一笑，一則也是打發工夫。

沈韶把技能點都點在了烹調上，也勻了一點給讀書筆墨，於此時子傳統的針黹刺繡不大在行，但剪紙卻很不錯，所以沈韶總堅定地認為自己有一雙巧手，針黹不好是因為沒空兒練習。

當時在宮裡時，沈韶剪的五谷登圖、佳果菜蔬圖是廷膳房的門面招牌，這日哪個去領膳的都要“嘖嘖”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