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士子連忙賠禮：“是某唐突了，並不知道這回事。”

柳連忙擺手。

士子們又笑問正式親的日子，得知定在今年秋天，幾人都憾地搖頭，恐怕沒法喝柳三郎的喜酒了。

酒菜陸陸續續上來，便有士子端起酒，提前賀柳新婚之喜。

端著醋魚出來的沈韶聽見了，有些驚訝，也連忙笑著道喜。

柳站起來叉手稱謝，許是喝了酒，臉有些微微的紅。

沈韶外面一派端莊，心裡卻在打趣，你結婚，謝我什麼？謝我不嫁之恩？這就……有點扎心了。

沈韶走回廚房，讓於三給加了兩樣菜，“富貴吉祥”“百年好合”，作為酒肆的贈品，賀喜柳婚事。

見兩人彬彬有禮，宛若君子國人，特別是這沈小娘子落落大方、一派風霽月，幾個士子倒沒了打趣看戲的心，又再次慨這沈小娘子不愧是名門之後。

酒肆裡人漸漸多起來，恰恰客流最高峰的時候，龐二娘帶著婢子走了進來。

沈韶一怔，連忙迎過來，“二娘來庵堂禮佛來了？”

龐二娘笑著點頭，又皺著眉看坐得滿滿當當的大堂，“還隻當你這裡能靜靜地坐下說會話，吃個飯呢。”

沈韶微笑，這個何不食糜的姑娘啊，我這要跟你說的似的，正午時分還靜悄悄，就合該吃煙喝風了。

“那算了，我改日再來看你，反正且要在庵裡住一陣子呢。”龐二娘不了店裡的喧鬧，轉離開。

沈韶站在門口細雨裡送。

“有個事問你，”龐二娘看看左右，輕聲道，“林尹可曾來你這酒肆吃過飯？”

這是要來“巧遇”？真是個有想法又有行力的小娘子。

“來過。”沈韶點頭。

龐二娘大喜，眉宇間的花鈿似都更鮮豔了，想了想，問沈韶，“他經常來嗎？他吃什麼？”

林尹吃什麼……沈韶有點為難了，這位好像對某道菜沒有執念，總起來說口味比較清淡。

龐二娘不等沈韶說什麼，已經做了決定，“圓覺師太常說小娘子的廚藝好，我從明日，不，今晚開始，便來嘗嘗貴店的好菜品果蔬。”

想起阿圓讓自己站在酒肆門口介紹菜品做法口味以拉客的說法，沈韶無辜一笑，這個食客真不是我拉進來的。

但，來都來了，一定要留住，沈韶笑道，“小娘子早些來，我給小娘子留最邊上清幽的位子。”

“好，沈小娘子，晚間見。”

沈韶笑瞇瞇地目送帶著婢子們離開。傘下，一淡的龐二娘，像一支薄紅輕的初綻杏花。

那位林尹也就是長得好些罷了，誤人啊……沈韶搖搖頭，走回屋裡去。

作者有話要說：

林尹輕笑：“我就隻長得好？那你我什麼？”

沈韶理直氣壯：“我也是狗，怎麼了？”

第50章 明湧與暗流

晚間，龐二娘果真如約而至，沈韶也果真將帶到角落裡一清幽的位子上。桌案上面的牆壁擱板上擺著白瓷盆兒養的蒜苗，因沈韶一個不留神兒，沒在最的時候吃掉，幾天工夫就老了，沒辦法，隻好當水仙養著，等它壽終正寢。雖不能吃，看著鬱鬱蔥蔥的，也好看。

蒜苗旁邊還有從西市淘來的牛皮娃娃，用朱砂點了和兩團胭脂，有子傻乎乎的喜慶。

龐二娘便在這蒜苗子和傻娃娃下的位子坐下來，沈韶問要吃什麼，龐二娘其實並不真指從沈韶的小酒肆吃到什麼珍饈味，市井小店，再好能好得過國公府庖廚？

但既說是來吃飯的，自然要正正經經應付過去，龐二娘便讓撿著可口的盡管上來。

端的是財大氣！沈韶便把松鼠魚等貴價菜上了五六樣兒，又上了湯、主食和點心，滿滿當當的一食案。

看見瓷盤中鮮豔的松鼠魚，紅的瑪瑙，碧綠的翡翠圓子，白的猴腦豆腐，龐二娘竟然不自覺地口舌生津，單這賣相……在市井中也算難得了，難怪中午時那麼許多人捧場，也難怪圓覺師太喜歡。

龐二娘先夾一筷子松鼠魚，嗯，酸甜，鮮香，還真是好吃！

龐二娘不由得又多夾了兩筷子。

旁邊伺候的婢子有些驚訝，二娘飲食一向挑剔，幾時這樣回筷子過？

再然後龐二娘便又吃了一塊瑪瑙，四五個小翡翠圓子；那猴腦豆腐不知道怎麼做的，又鮮又，沒有半點豆腥子氣，龐二娘也吃了小半碗；這玉尖面竟然有些宮裡宴的品格，玲玲瓏瓏的，樣子漂亮，餡兒也香，不自覺便吃了三個；另一個盤子裡的青團子，外面一層是綠的，裡面是紅的豆餡兒，並不很甜，但糯糯的，春天吃著倒也應景兒，龐二娘便又夾了一個……

在婢子們驚訝甚至有些擔心的目中，龐二娘不負眾地——吃撐了。

沈韶忙了一會兒過來招呼，看看桌子上的殘羹剩炙和吃飽飯有些慵懶但神和悅的龐二娘，哎呦，戰鬥力不錯嘛，先前看那樣子，還隻當是個吃煙喝風的呢。

自己店裡的菜品歡迎，沈韶也高興，親自去泡了一碗山楂甘草飲子端來給，助助消化，免得大晚上的吃這麼多積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