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看。

對上林晏認真的眼睛，沈韶抿下兒，“有些事，是不能計較得失，必須去做的。”比如維護正義和真相……

“先父只是做了他認為應當做的而已。”

看著沈韶麗而沉靜的臉，聽著語氣淡淡卻捶人心的話，林晏沉默良久。

沈韶覺得跟這位尹說話太特碼累，便也乾脆不出聲，靜靜聽著車外的雨聲出神。

“咯噔”，車突然一停，沈韶一晃，撲向林晏。林晏下意識地手相扶，沈韶就這麼撲到了林晏懷裡。

兩人都有些發愣。

外面一片吵嚷。

沈韶直坐回去，林晏收回手，握握拳，又重新莊重地放回上。

劉常在車外稟報：“前面似是驚了馬，引得車子相撞。”

“去看看。”林晏道。

路遇了唐代的通事故和通堵塞，卻也沒辦法，隻好等著。

車裡似乎彌漫著一香甜氣，林晏之前還不覺得，這會子卻覺得這甜氣直往鼻子裡鑽。

看一眼沈小娘子放在旁邊的草紙糖包，因有些了，出些印子來。林晏下意識地掃一眼的前襟，又趕忙垂下眼睛，想來是把糖蹭在服上了……

這子無孔不的香甜氣讓林晏有些燥，又似有些熨帖，抬手開車簾，淙淙瀟瀟，真是惱人的雨。

沈韶倒沒什麼，畢竟前世這種程度的肢接太普通——想想早晚高峰的地鐵。

不過，林尹一介書生，胳膊膛好像還……可見，大唐士子上馬安天下，下馬寫文章是真事。

沈韶想到那些大唐的傑出人，目又放在這位林尹上。可惜對唐史無知，不知這位是不是會出則將、則相，在唐代名臣史上有自己的一頁。

劉常帶著京兆的符牌，其余幾個侍衛仆從也是幹練的，時候不大，便來報可以繼續前行了，又簡單匯報了事故原因和理經過，兩個傷者是國子博士周勤的家眷，只是輕微傷，並無大礙，已經送去附近醫館了，“奴留了付敬理此事。”

“可，走吧。”林晏點頭。

這趟距離不長，行起來卻頗為波折的路途終於走完，車子停在沈記酒肆門前。

阿圓阿昌正著急地張，看見沈韶，傘都沒打便迎上來，“小娘子可回來了！於三郎去找車接小娘子了。小娘子挨淋了吧？”

“沒事，沒事……”沈韶安他們，回頭笑著對林家人揮手作別，又讓阿昌打上傘去尋於三。

聞著車上還殘存的香甜氣，林晏放下微的窗紗，“走吧。”

晚間在書房理文書時，林晏又聞到了那子香甜氣。

咬一口紫藤餅，想起日間的事，說“有些事，是不能計較得失，必須去做的”的樣子，還有溫香玉在懷的覺，林晏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個“薺”字，端詳半晌，有些認命意味地笑了。

第56章 尹的心機

又是一年立夏日。打立夏前好幾天，沈記四人就投到做花糕的忙碌中。

沈韶果真讓人做了“探花郎花糕”的牌子掛在門旁，新客客們免不了要問一，然後便聽說了今年上巳節探花使如何青睞沈記花糕的事。

主講是阿圓——當時接待探花郎的負責人。

開始的時候，阿圓的故事是這樣的：“那探花郎買了我們的糕，還讚歎‘糕比花’呢。”

聽阿圓這樣說故事，沈韶趕進行職業培訓，然後客人們聽到的故事就是那探花郎長得如何風流俊俏，曲江探花時如何一眼看見沈記的花糕攤子，如何一見傾心地誇讚，買了哪幾種糕，嘗了以後又是怎麼說的……起承轉合，景相融，就似一篇傳奇。

不食客聽了一遍，再來時還要問，阿圓便又講一遍，開始還磕磕，後來就變得流利起來，且講的時候一臉誠懇，真得不能再真的樣子。

沈韶疑，不知道是這丫頭有做偽的天賦，還是假話說得次數多了，自己也當了真？

沈韶問，阿圓眨眨眼，“本來就是這樣的啊……只是我自己說不了這麼細致。”

阿圓也疑：“小娘子，你當時不在，是怎麼知道的？”

沈韶：“……”

我不但知道，還可以給這段加好幾個題目呢，比如《驚歎！新科探花郎竟然說出這種話》《探花郎探花史》《探花》《寵：探花郎與他的小甜心》《曲江探花試糕點，人間有味是清歡》……據載不同，可自由選擇。

沈韶再次覺得人生寂寞如雪，明明更擅長炮，現在卻只能憑手藝吃飯，生錯了時代啊……

阿圓卻還沒完：“那些人明明都聽我說過了，怎麼還問？”

沈韶跟剖析廣告眾心理，“大概是覺得配著這小典故吃，也能嚼出點探花郎的味兒來？風流蘊藉，口齒噙香。”

阿圓有地沒附和沈韶，嘟囔道：“我們的糕吃著本來就很香。”

沈韶：“……”行吧，這話也很對。

林晏進了酒肆，坐在慣常坐的窗邊位子，角含笑，聽沈記那位面相略有些憨的婢子在繪聲繪地與客人說《探花使買糕記》。不用問也知道，這是誰弄出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