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三連“呵”都不“呵”了。
沈韶其實就是一時說溜了,看於三公主的神,趕忙打住:“還是卷蛋,卷蛋……”
阿圓和阿昌哈哈大笑。
沈韶覺得自己這老板娘當得真沒尊嚴。
中午的時候,沈韶到底吃上了的大餅卷一切,並功地吃撐了,而且吃的時候被早來的食客看到,也點了一份,然後一個傳一個,讓唐朝人民也過了個地道的末伏日——“頭伏餃子,二伏面,三伏大餅攤蛋。”
看著堂上食客們一個個捧著比胳膊還的卷餅或斯文或獷地吃著,於三是真的沒脾氣了。你要說春天的時候咬春吃春餅,是都想吃個新鮮,這會子,大餅卷各種、蛋、菜,有什麼特別的?至於的嗎?
沈韶在櫃臺後笑瞇瞇地看著被自己安利到的客人們,目掃過某個格外優雅從容的,便想到林尹,不知道清風朗月的林尹捧著大餅開啃是個什麼樣的景象?
這陣子林尹似乎有些忙,時常都是晚飯以後小酒肆快打烊了來坐一會兒。沈韶猜他在忙皇帝秋祭以及京裡謠言的事。人家這個時候來,沈韶再惡趣味,也不能上大餅卷一切,隻好給蒸一碗糖牛蛋,或者更乾脆直接上桃酪漿。
小酒肆裡歲月靜好著,外面氣氛卻頗有些張。聽聞城西北蛤蟆子的蛤蟆死了很多,弄得京裡人議論紛紛;糧肆裡的米糧漲價越來越多,有的米糧店乾脆隻開下半天,又出斷貨的告帖,有人怕買不到糧,在糧肆門口排起了長隊。讓沈韶恍惚看到了前世搶鹽的場景。
阿圓問:“小娘子,咱們也再多存些米糧吧?我聽人說什麼‘丙戌炎炎,丁亥難難’,今年不就是丙戌年嗎?明年會不會有什麼事啊?會不會真的沒東西吃啊?”
沈韶早在謠言初起的時候就在後面倉房裡囤了些米糧,夠小酒肆用上兩個月的,這會子卻不著急了——兩個月朝廷應該能把這事擺平了吧?擺不平就差不多該起來了,囤再多糧食也沒用,反而招災惹禍。
沈韶安阿圓:“傻孩子,哪那麼多未卜先知啊?今年雖然熱,但是雨水還不錯,聽賣魚的曲大郎說夏糧收還行,秋糧應該也問題不大,所以,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阿圓聽小娘子說得在理,也便不理會了;阿昌是萬事不管,只聽小娘子的;於三早在沈韶半個多月前囤糧的時候便問過了,此時見京裡果真如小娘子說得一般糧價攀升,搖搖頭,鑽進廚房去忙他自己的。
末伏最後一天,外面下起細細的雨,伴著點小風,舒適涼爽得很。
總是冷漠臉的於三看看天,難得地說了一句:“一陣秋雨一陣涼啊。”
沈韶笑起來,這就秋雨了?保證天晴了還是熱狗。
於三瞥一眼,沈韶趕收一收。於三想起前兩天說的“秋膘”,突然道:“今日這膘可以了。”
可見今天這場涼快的雨著實得於三公主待見,為讓三公主高興,沈韶笑道:“販來了看有沒有豬肘子,我給你們燉肘子吃。”
讓沈韶說著了,今日果真有肘子,又又大又新鮮,沈韶把兩個肘子都留下了。
正在清洗豬肘的時候,外面坊丁敲鑼,在坊門口和坊主要街道路口朝廷布告。把肘子用清水泡上,沈韶洗淨了手,打上傘出去看。
謔!竟然把讖語謠言製造者抓住了!
始作俑者是玄真觀的道士們,這觀主清虛是從終南山上下來的“高士”,便是他編造讖語,讓弟子散布出去,又派人藥殺青蛙,妄圖挑人心不安。據其弟子說,下一步還計劃往水井下藥並使用魘法制造災役,然後清虛再出面“祛災驅邪”,以獲取名利。
“竟然是他!”圍觀百姓一片嘩然。
沈韶不到前頭去,便在後面聽科普。
“看著仙風道骨的,沒想到是這樣的人!太常魯卿宴客,他便是座上賓,這道士似與不公卿都相。”
“你不曉得,這觀宇便是一位韓刺史捐與他的舊宅。”
除了科普的,更多還是罵聲。
“這狗道士真太不是東西了!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妄圖製造災役!”
“把他們都抓起來砍了也不冤枉。這陣子人心惶惶,原來都是他們弄得鬼。”
“天殺的,耽誤多事!不瞞你們說,我新貨都沒進,盤算著要不要帶著家小回山南道避難呢。”
也有人念皇帝,“多虧陛下聖明燭照,我大唐有上天庇佑,這些宵小計才不能得逞。”
自然也有更明白些的,“後面是京兆的印,京兆這回事辦得好!”
“京兆尹就住我們坊,那位郎君長得好倜儻模樣,誰想竟是個強貞果敢的……”
沈韶聽了一耳朵各式評論回去,接著收拾的豬肘子。
以沈韶看來,那位坊間鄰居誇林尹,應該大抵沒誇錯。因為林尹的上司京兆白府尹是有名的老油條。前陣子楚家阿叔來,喝醉了,還說起這位“故人”的舊事,又說他這些年一直謀求外任,以遠離朝中紛爭,沒想到還是被拎回來放在了麻煩不斷的京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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