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笑道：“求之不得。”

林晏一臉肅然，裴斐倒是很淡定。

臨走，長公主沒留下錢財——這是不把沈韶當尋常商販看的意思，沈韶謝的尊重，但覺得若拿另一對鑲金嵌寶的臂釧送自己，也不算不尊重。

誰想第二日，長公主便讓人送了一箱子鮮桂花來，比當日林尹送來的玫瑰花箱子還要大，關鍵，人家不是讓代加工，人家是送的。長公主威武！最長公主了！沈韶立刻化狗。這麼些鮮桂花，能做多好吃的啊。

又兩日，沈韶還在禍害鼓搗那些鮮桂花的時候，福慧長公主又讓人送來一個掌大，半寸厚，嵌了一圈金雲紋的銀牌，與櫃臺後掛的今日特菜菜牌差不多大小，上面寫著“赤霞桂香”，最妙的是下面還有幾個小圈環，可以掛東西。

沈韶簡直了，長公主太可了。當下便把這致的嵌金銀牌掛在特菜菜牌鉤子上，下面垂了幾個小牌，“桂花糖糕”“桂香鴨子”“桂花栗子羹”。

管事徐開最近日子過得有些魔幻。原先在縣尉家管事，見個縣令就頂天了，被賣到這京裡的酒肆，頭一日便見到了便服而來的京兆尹，分到這邊店裡，聽說與福慧長公主同坊，還曾想過，是不是哪日可以遇見這位貴主出行呢？誰想長公主親來店裡吃飯，還送了桂花，送了菜牌！

徐開覺得這件事夠自己說一輩子的了。

第81章 眼下的幸福

長公主說要來，果真時不常便來坐一坐。如同林尹一般，多挑在下午或是暮食以後。總是先遣侍從來看過，確定沈韶在，才過來——一點遮掩都沒有，就是奔著沈小娘子來的。不似林尹打著吃飯的名頭兒，哪怕吃過飯不，也要加個餐。

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案上燈燭微微跳，沈韶坐在窗前教阿圓剪花鈿。

這剪花鈿，阿圓有一搭沒一搭地學著，從春學到夏，又從夏學到秋，幾種常見的花朵形狀都沒學完。好在學的不著急，教的更不著急。

福慧長公主進來時便看到這麼一副閑適的場景。

沈韶站起來行禮。

福慧長公主先笑道：“倒讓你久等了，本來我要出門了，誰想婢子來說我養的那隻貓吐起來。”

同樣是貓奴的沈韶忙問：“現下如何了？”

“喂了顆丸藥，倒沒有再吐。”

沈韶點點頭：“許是時氣的原因，這幾日喂它，尤其喂不好消化的，養一養腸胃。”

福慧長公主歎氣：“我也是這麼說。它還是我當初在宮裡時養的，十幾歲的老貓了，不知還能再陪我多長時間。”

一句話就傷了，沈韶點點頭。

福慧長公主搖頭笑歎：“以後再也不養貓了，隔十幾年便一次這折磨，不了。”

沒想到福慧長公主竟然是個長的人……沈韶岔開話題，“長公主嘗嘗我今日煮的杏仁酪。”

杏仁酪與核桃酪做法差不多，杏仁泡熱水去皮兒，連泡過的大米糯米都磨碎去渣取，放在小銚子裡煮，吃時澆上些桂花糖鹵子或者加糖、牛，都好。

除了杏仁酪，沈韶又端上幾樣點心果品，都不，不過是消磨工夫。

福慧長公主拿銀匙攪一攪，端起小碗喝一口，“有子杏仁香，這樣簡簡單單的倒好喝。”

那是！宮廷版杏仁茶哪是杏仁酪啊？恨不得做八寶粥。裡面各種米豆堅果，加蔗漿，末了還要點綴枸杞桂圓之類，香甜固然是香甜，只是沒什麼杏仁味兒。

沈韶又請嘗嘗頭米栗子餅。

福慧長公主見過店裡的菜譜，知道這餅的大名兒，嘲笑沈韶道：“這般實實在在地說頭米栗子餅多好，非什麼‘漁樵餅’，學那幫迂腐文人做什麼？”

沈韶說實話：“要賺人家的錢啊，總得投其所好。”

福慧長公主笑起來。

“不過，這麼著，倒與你那清清淡淡的林尹有話說。”

沈韶趕忙解釋：“長公主此言差矣。不是‘我那’，林尹還是他自家的。”

福慧長公主瞥一眼，“裝！”

“不是裝，是份上不相稱。”

“可我看你們明明郎有，妾有意的……”

“還是份上不相稱啊。”沈韶喝一口杏仁酪道。

福慧長公主想想，也是，婚姻是結兩姓之好，再想想自己與裴斐，不由得幽幽地歎一口氣。

過了半晌，福慧長公主促狹一笑，“既然如此，便莫問前路，這麼混著吧。”

沈韶想說可不就是這樣混著嗎，說不，但又曖昧得要死，我都快糾結出白頭髮來了，卻聽長公主道，“且先睡了他再說。”

沈韶很慶幸剛才沒在喝杏仁酪，不然這會子該噴茶失禮了。

“睡了也算了結一樁心事。興許睡完了，你覺著他沒那麼好呢？”

沈韶覺得福慧長公主這邏輯有點一言難盡。

見沈韶看自己，福慧長公主羨慕，“你若要睡林尹，他肯定倒履相迎；不似那姓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