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正待說什麼，跑堂的端來了蒸好的螃蟹，並薑醋碟子和酒。

沈韶笑道，“吃蟹不可無酒，郎君約略飲一些。”

林晏微笑點頭。

沈韶親為他燙酒。先是緩緩地把熱水注到燙酒的皿子裡，忖度著時間，手指一下壺壁，溫度適宜了，拿起酒壺，略搖一搖，使壺裡的酒熱度均勻，然後用布巾子過壺底，給林晏倒上一盞。

看嫻雅的作，林晏想起去歲與李相在這裡飲酒時候的事來，那時候哪能想到兩人會這般模樣？

林晏在跑堂端過來的清水中淨過手，拿了一個螃蟹，揭開蓋子，慢慢往小碟子中剔、剝黃兒。

明奴走過來，神嚴肅地坐在食案邊。

沈韶就吃它這高冷傲樣兒，掰了兩個蟹，摳了出來喂它。又與它講道理：“這個不能多吃，涼的，對腸胃不好。長公主的貓已經病了，前車之鑒啊。”

林晏一邊剝蟹，一般看逗貓。

把蟹螯裡的用蟹爪撥到碟裡，林晏拿小杓舀些薑醋澆上，推給沈韶：“趁熱吃。”

沈韶看看他，笑瞇瞇地了他的殷勤。

林晏這才給自己剝蟹子，一邊剝，一邊若無其事地問：“阿薺，長公主是不是與你說什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和尚吃螃蟹的故事也是小時候不知道在哪兒看的笑話。

第83章 的談判

沈韶睜大眼睛。

林晏笑著看。

沈韶把眼睛又瞇起來，“是啊，確實時常與福慧長公主見面說話兒。長公主是個妙人兒。”

林晏只看著，不說話，沈韶也不接著說，低頭吃螃蟹。

過了半晌，林晏溫地道，“阿薺，我讓人來求親好不好？”

沈韶流氓功初，到底還有點不自然，乾笑兩聲：“兩若是久長時，又豈在一紙婚約，你說是吧？”片刻，後面又補了個稱呼，“晏郎。”

林晏接著低頭剝蟹子，果真那位荒唐不羈的長公主與說了什麼！想到長公主那些曾經的面首，林晏面越發不好看起來，保不齊還與阿薺說了別的……

沈韶覷著他的臉，“——晏郎？”

“嗯。”林晏沒什麼表地答應著。

沈韶放下心來，還肯答應這稱呼，說明沒砸。

“不是。”林晏直接粹了的幻想。

沈韶：“……”

“兩若鳥，婚姻若巢。不婚之，無巢之鳥，以何存於世間？”林晏嚴肅地看著。

面對這樣的道德拷問，沈韶有些汗。

林晏緩了神，溫聲道：“阿薺，我們終會婚的。”

沈韶終於會到了長公主的無奈，林尹與裴郎君能當朋友，還是有原因的。我也不過是想摟一摟，抱一抱，耳鬢廝磨一番，談個不柏拉圖的罷了，當然若像長公主說的那樣有旁的什麼……也是——好的。你既然不答應，也就算了。

然而沈韶上卻已自道：“說到鳥，今日有極好的鵪鶉。秋天的鵪鶉吃多了草籽糧谷，得很，最適合烤著吃，郎君要不要嘗嘗？烤得焦香焦香的，夾在胡餅中，吃完螃蟹吃這個，絕配！然後再上一份這螃蟹的大甲湯。”

“郎君許沒喝過大甲湯。湯煮開，把郎君自剝的蟹甲扔進去一些，加芫荽末和胡椒，最好再泡些環餅撚頭之流，嗯，香！郎君莫嫌它糲，民間諺雲‘原湯化原食’，是很有道理的。關鍵，非這碗大甲湯，不住前面這頓餐飯。” ①

沈韶緒回很快，這個世上沒巢的鳥多著呢，見多怪！就談個怎麼了？李白還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呢！

看的笑臉，聽著這飲食經，便知道沒聽進去，林晏頗有些頭疼，長公主真是禍害！

林晏到底吃了說的胡餅夾炸鵪鶉，也喝了這所謂原湯化原食的“大甲湯”。

沈韶問：“是不是好喝？”

林晏很給面子地點頭，“確實好喝。”

沈韶得意地笑了。一切似回到原點，但確實不一樣了。

晚間林晏陪江太夫人吃飯隻略喝一點粥。

江太夫人也不勸食，吃過飯，婢子捧上茶飲來，祖孫坐著消食說話。

“沈小娘子可應了你了？”

林晏搖頭。

“真不用阿婆出馬？”

林晏再搖頭。

“你這樣悶，也難怪小娘子不喜歡。”江太夫人想了想，“明日多做幾件鮮亮服穿，你這些家常的袍子還不如服好看呢。”江太夫人仔細端詳林晏，大郎雖子悶了些，但樣子應該是討小娘子們喜歡的。

林晏：“……”

“烈怕纏郎，可這纏也有纏的辦法。你去吃飯是不行的，隻當你吃那裡的飯呢。”

“沈小娘子獨自頂門立戶，是個有主意的，但再有主意，也是個小娘子。郎都聽好聽話，你莫要舍不下面皮，要多誇。不只現在誇，日後了婚，也要常誇。”

“誇廚藝，誇談吐，再一些，誇姿容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