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要有幾日。這幾天看著，莫要讓到跑了。”

“好！”

床上的沈韶：“……”

“冷嗎？你起了低熱。”林晏溫聲問。

沈韶用手自己的頭。

林晏抿抿，生個病，人都傻了，自己能試出自己來？披著頭髮，顯得臉越發地小，病弱弱的。雖知道又聰明又強悍，但見這樣兒，林晏還是覺得弱小可憐。

小娘子有人照顧著，阿圓放心地去前面店裡拿食盒了，留下林晏與沈韶一個床上，一個床邊兩兩相。

看著看著，沈韶就笑了。本是坐直了的，這會子把枕頭囊塞在後，改半倚著，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冷嗎？”

沈韶地點頭。

“喝點水？”

沈韶再點頭。

林晏從旁邊桌案上的壺裡倒了半盞水，涮一下杯子，拿去外面潑了，又倒了半盞遞給。

沈韶接杯子的時候想，我若是趁機拉住他的手，或者乾脆跳下床去抱住他，不知道會怎麼樣？冒著被子上灑水的危險，乾脆把他撲到呢？唔，他有功夫，好像不是那麼容易撲到——除非是半推半就，那他會不會半推半就呢，還是義正言辭地責備我被長公主帶壞了？其實何嘗是長公主帶壞了我，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林晏哪知道滿滿的齷齪心思，隻覺得這一病，乖了不。

接過手裡的杯盞，“時常這樣潤潤嚨，好得快些。”

沈韶錯過了所有的機會，隻好在心裡調侃，原來林尹也是熱水黨。

阿圓拎著食盒進來，端出一缽煮得黏稠稠的雪梨米粥，上面略放一點糖漬桂花鹵，另有幾樣小菜。

阿圓盛了一碗粥遞給沈韶，沈韶嘗一口，好喝的，三公主熬粥的本事越來越好了，“林郎君沒吃暮食吧？也喝一碗？”剛說完，自己又道，“罷了，你還是別喝了。”

阿圓停住要給林晏盛粥的手，看自家小娘子。

沈韶笑道：“你去忙你的去。”

阿圓再懵懂也知道小娘子與郎君有些話不宜旁人聽，便聽話地走了。

林晏把小菜往那邊挪一挪，沈韶搖頭，隻喝粥。

喝兩口，抬眼笑道，“知道為什麼不分給你粥喝嗎？”

林晏不解地看。

“不想分‘梨’唄。”沈韶笑道，說完了，接著自顧自地舀粥吃。

林晏止不住地揚起角，過了片刻道：“還隻當你打算跟我相忘於江湖呢。”

沈韶含著粥看著他，慢慢地把裡的梨子嚼完，咽下，角帶上一抹壞笑，“要相忘於江湖，也要先‘相濡以沫’才好。”

林晏一怔，沈韶笑起來。

林晏耳邊有點發熱，抿抿：“小郎家——”

沈韶哪裡怕他，乾脆放下碗，倚在枕頭上笑起來。

林晏到底繃不住，也笑了，我的阿薺啊……

作者有話要說：

相濡以沫：魚吐沫互相潤。

阿薺的汙，你們懂得。

————

林晏覺得以後再也不能面對這個詞了。

沈韶：郎君是不是覺得這個詞特別有畫面？不然你臉紅什麼？

第85章 捉住他的手

第二日早飯後，林晏的侍從劉常給沈韶送來一架枕屏，並帶來了林晏的便箋，清雅勁健的小楷：“你臥房缺此一，置於床側擋擋風，好得快些。晏。”

沈韶自然不會拒絕，這會子不怕親，隻恨不夠親，若是送個枕頭更好。

枕屏是秋冬折疊款，可安於床邊，帳帷以，與夏季放於輕榻上尺把高的小枕屏不同。這架屏風照舊是檀木架，只是比夏季款要壯些，薄蘇絹也換了厚些的宋州絹，上面的圖也應景地換了寥闊的湖秋，大片的留白，一副天遠水清的樣子。

沈韶卻盯著那屏風角一笑，那角上是近景的蘆葦，林尹這是要說蒹葭蒼蒼嗎？又想到自己曾問他屏風是不是一套的，所以，果真是一套的，不知道他的床頭屏風是什麼花……

阿圓手能力很強，三下五除二就給沈韶把屏風放好了，又誇讚：“還是林郎君想得周到，小娘子用這個擋擋風，風寒好得快些。”

沈韶不知道林尹是什麼時候“策反”的阿圓，這是想著農村包圍城市嗎？

沈韶吃過藥，算算帳，在院子裡曬曬太，觀察觀察今秋新醃的火臘，沒想到還不到吃午飯的時候，林府又有人來，這回換了一個，也是人，周奎。這回倒是沒送什麼日用品，隻送了一張便箋：“我今日下衙不會太早，勿等，自午睡即可。晏”

周奎笑道：“郎君著奴問候小娘子，不知道小娘子好些沒有？發熱可厲害？”

沈韶先謝過周奎，然後笑道：“請與你家阿郎說，我好多了，發熱也減退了，正跟這兒看臘呢。”

周奎笑著行禮退下。

沈韶拿著那既家常又曖昧的便箋出神，昨日撒耍賴，問他今天還來不來，林晏說下了衙便來。沒想到他還專門打發人回來說一聲兒，怕自己因為等他，耽誤了午睡。這樣的，這樣郎君對自家娘子理所當然的語氣，沈韶突然愧疚起來，若以後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