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又淡泊起來：“其實，這裡幾間茅廬，一個小院，堂前桃李樹，牆邊蔥韭香，還有娘子帶著崽兒咕咕咕……也好的。”

邵傑：“嗤——”

其實如果不是分店擴張得太快，沈韶攢得也差不多了，但現在個人消費只能讓位於經營投資。

沈韶覺得，等明年各分店穩住了，不用再買，而只等著生蛋，應該很快就能攢夠這一盤“溜黃菜”的。

為了盡快實現大宅夢，沈韶加了新店員培訓，只等新店裝修好東西配備齊全，便要開業。同時沈韶還把許四郎、張二郎、阿竇調出來，組專門的表演班子，在各店巡演。

隻那兩個節目肯定不行。沈韶琢磨著，張二郎這貪吝好吃的人設不搖，並緣著這人設，做出“系列戲”來。可惜不好尋專門的編劇人才，只能自己頂上，想一想平時店裡的笑話，使勁挖一挖記憶裡的犄角旮旯——比如那一堆黃笑話的《笑林廣記》。

沈韶腦子裡黃廢料頗多，但只在自己肚子裡漚著，斷不會拿出來說，要說也是私室之——比如調戲調戲林尹？

沈韶想象自己把林尹調戲得面紅耳赤，他要怒不怒，要笑不笑的樣子，心裡頭得很。

可惜立了冬，就離著過年不遠了。來長安朝正的外藩使團已經陸續到來，各州府貢舉也到了，冬天節日又多，眼看就要到冬至大祭的日子，秋稅和商稅也需在這一兩個月收繳完畢……京兆不只與普通州府一樣承擔戶口賦役、平決獄訟、勸課農桑、文教貢舉等事，還要協助朝廷各部司理京兆特殊事宜，這樣的時節，林尹真是忙上加忙。沈韶自己也忙，兩人能安安生生說會話的時候都了，沈韶這調戲之舉便只能停留在想象中。

前面堂中空地上，張二郎拿著“炸鵪鶉”啃得很香，一邊啃一邊道：“竇郎君，你如何不吃呢？”

阿竇幽幽地說：“四隻鵪鶉，你吃了三隻，剩下的你也吃了吧，免得它們拆了對兒，可憐見的。”②

沈韶咧笑，覺得阿竇那神頗似於三公主。

作者有話要說：

①白居易《兇宅》：周秦宅肴函，其宅非不同。一興八百年，一死夷宮。寄語家與國，人兇非宅兇。

②改編自《笑林廣記》吃黃雀一段：兩人同席共飲，碗有黃雀四隻，一人貪食其三，謂同席者曰：“兄何不用？”其人曰：“索放在兄腹中，省得他們拆了對。”

第88章 買房與送房

金城坊新店開張，沈韶與邵傑同去那裡待了一日。

新店的管事是個妥當的，並不用兩人很心。管事還要心他們，讓人送了茶飲糕點到後面。

邵傑一邊吃栗子餅，一邊問沈韶：“你那間宅子還買不買？我幫你問過了，那曲娘子索價五十萬。”

沈韶看他：“邵郎君莫非與那曲娘子認得？”因為看上這宅子，沈韶打聽過，像這種三進宅院，怎麼也要在百萬左右，這宅因著“兇名”，曲娘子只要七十萬，怎麼這會子又砍掉了二十萬？

邵傑笑道：“婦道人家我怎麼會認得！”說完又忙改口，“你不是平常的婦道人家。”

沈韶笑道：“別解釋，說事！”

“我是認得這曲娘子的兄長，也是做糧食買賣的，與我家偶爾一起去南邊運糧。我向他要買的意思，過了兩日，他便讓人送過信兒來。”

沈韶點頭，果然是人價。

“你不妨挑個空兒進去看一看，若看中了，我便讓人去找他們，當面簽了契，趕著收拾了，還能在新宅過元正。”

沈韶盤算盤算家底兒，都擱上，也差不多，然後新年分了紅利，再轉投新店……這麼拆東牆補西牆的，倒也能挪騰過來。這宅子以半價購得，實在便宜，錯過了，恐怕要後悔很長時間——就像前世自己錯過的那些房子一樣。

邵傑也擔心這個，大咧咧地道：“銀錢湊不湊手？可以向我這等有錢人借貸些，回頭以各種吃的為利，什麼烤、燒、燉、白切、炸子，霸王別；醬鴨、燒鴨、鹵鴨、酒糟鴨、富貴鴨……”

沈韶笑起來，“你不是買把寶刀都沒錢嗎？怎麼有了私財？”

邵傑笑道：“我是沒有，家母卻有。我晨間去給老人家梳梳頭髮，你半個院子的錢就弄到了。”

狗富二代！沈韶悻悻，“幸好我自己的錢就夠，不像某人買把刀都買不起。”

邵傑：“……”

沈韶挑挑眉，又得意一笑。

邵傑：“嗤——”

沈韶第二日就去看了房子，那看宅子的奴仆想是得了吩咐，和悅地帶著轉了一遍。

宅子真的是個好宅子。主人家搬走時間不很長，屋子又本來也新，沒什麼舊宅的破敗，前後三進的院子，旁邊又有幾個小院，前院軒朗，後園巧，品位一點也不發，甚至還有那麼兩分風雅。

進了正屋，沈韶笑了，一屋子明晃晃的朱漆家，放在這宅子裡，活像林黛玉了一腦袋金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