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又抬頭一下鬢邊的發，阿薺的頭髮真好，的，緞一般。

隔著小桌案，沈韶湊近他，“哎，林尹，你回頭也去嘗嘗我們的南燭鍋子吧？”

林晏笑道：“怎麼？嫌我腹沒有墨水？”

沈韶趴在小案上一臉促狹：“你單知道那南燭鍋子能補墨水，不知道它還有別的功用嗎？”

林晏耳邊有些燙，醫書上說，南燭可“腎添”……看著近在眼前的紅，林晏抿抿。

“我是說你最近太忙，面不佳，應該吃一些補補，使君好嘛。”沈韶坐正，若有所指地笑問，“尹想到哪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食茱萸我是真沒吃過，炒製過程參考網上川渝辣椒火鍋製作過程，看個樂兒吧，別較真兒。

青飯我也沒吃過，南燭（烏飯樹）功效來自百度百科。

第94章 去拜見家長

不知不覺，又是臘八。如同去年一樣，沈記用各米豆熬了臘八粥饗客，崇賢坊分店熬得尤其多，除待客外，還分贈鄰裡、庵堂，林府自然也要送一罐——去歲江太夫人就很是喜歡，沈韶還因為這粥回了一趟舊宅。

想到在雕花長廊遇到林晏時他那冷峻模樣，還有那“幸福度調查”，沈韶笑起來，當時自己是怎麼回他的來著？仿佛是說了在掖庭時凍手腳的事，若一直冷著也沒什麼，最怕突然接近炭火雲雲，以此拒絕他的憐憫關心——誰能想到如今卻跟這個爐子談起了？

果然人類的本質是真香嗎？真香就真香吧，自己一個做飯的還怕“真香”？

沈韶親去明庵送粥，與圓覺師太和淨清閑聊了一會兒，老師太寫完了《餅經》不過癮，又想寫《糕經》，拿出才起草了一點的稿子給沈韶看，這頭一個就是江南的桃花糕，“蘇州鯉魚巷張五娘所製桃花糕，其灼灼，有桃花香，糕細膩，甜味淺淡，宜配清茶……”

“真好，”沈韶歎，“惜乎不得一嘗。”

圓覺師太笑道，“你做的艾窩窩、漁樵餅也不遑多讓，都是要大書特書一番的。”

帶著人間的不客氣，沈韶笑道：“甚好！日後這書流傳後世，兒也得借此留個姓名。”

圓覺師太哈哈大笑。

淨清也笑，沈小娘子真是妙人！

沈韶走的時候，知客淨慈也送了出來。如今淨慈對沈韶很是客氣，讓沈韶想起蘇秦富貴返鄉，其嫂前倨後恭的典故。沈韶卻比蘇秦看得開，人冷暖，多正常的事啊，不必在乎。

沈韶回來，略收拾便坐車出門去巡店，上午巡了原有的幾家開在坊間的分店，下午又去了東市，直等到閉市才回家。

林晏正在等。

沈韶笑問：“郎君今日倒是回來得早？”進了臘月他越發地忙了，從前沒買宅子時，他還扯著個幌子去店裡吃點東西，如今則省去了這個吃宵夜環節，隻晚間來宅裡略坐一會兒。

林晏微笑：“今日是奉命而來，家祖母很是謝你送的粥，想請你有空兒的時候去坐一坐，吃頓便飯。”

沈韶怔一下，這是見家長？

“阿薺，”林晏有些小心地道，“家祖母並沒旁的意思，只是覺得，應該見一見。”

沈韶懂太夫人的意思，大人總不出面兒，小郎君小娘子私定終算什麼事兒啊？在走正規程序之前見一見，誇一誇，聯絡一下，既表示重視，也有個“父母之命”的意思。

沈韶學著郎君們的樣子行禮，“敬從命矣。”

林晏笑起來，又與道：“後日休沐，我讓人來接你。”

沈韶點頭。

雖然之前見過江太夫人，但這次意義不同，沈韶正正經經打扮起來——化妝是對別人的尊重，古今皆然。平日穿胡服的時候居多，甚至有時候穿男裝，這次穿的卻是銀泥衫子石榴，又畫了眉了花鈿，頭髮也不再是不講究的胡式椎髻，而是梳雙鬟模樣。攬鏡自照，還真好看的。

林晏出來迎，看了片刻，微笑道：“好看。”

真是直男式誇獎！沈韶瞇眼一笑：“郎君英明。”

林晏輕咳一聲，“今日格外好看。”

沈韶憋著笑，“今日郎君格外英明。”

看著的俏模樣，林晏覺得心裡那隻貓又在搔了，緩緩地呼一口氣，“走吧，家祖母在等你。”

兩人在前，後不遠跟著阿圓阿青，經院落、穿遊廊一路往江太夫人的院子走去。經過那個雕花走廊時，想到當初在這裡說的話，兩人相視而笑。

“尹當時是不是要質問我桓七郎的事？”沈韶笑問。

“嗯。”林晏點頭。

“那為何沒問呢？”沈韶挑眉。

“那般聰慧的辦法，料也不是旁人能想出來的，故而也就不必問了。”林晏微笑道。

沈韶彎起眉眼，林尹在回答送命題方面進化得很快嘛。沈韶偏不讓他過關，“我還隻當尹覺得我猾，‘智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問也問不出什麼，故而沒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