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王角微翹，不說話的時候頗有些雍容氣度。這位大王在京中諸宗室王公中，是個特別的存在，比如他的份，他是皇帝現活於世唯一的親兄弟；再比如他的子，荒唐得厲害，一堆的男寵，聽聞其中最得寵的是一個賣胡餅家的，故而京中笑談，“生可為妃，生男亦不讓”；再比如他與皇帝的關系，史們彈劾他的奏章壘起來有三尺高，這位大王也一直逍遙著。

河王雖有“那樣病”，對林晏等士大夫卻尊重得很，有的人是不可玩的。面前這位，河王在心裡再添一句，與他若有個什麼，只怕自己才是在下面的那個……這樣的人，還是留給阿兄在朝堂上用吧。

林晏邊的侍從把一個水壺遞給河王，河王皺著眉，把裡面的灑在自己口一些，歪頭看看秦祥，促狹心起，順手抹了他一臉。

秦祥無奈地笑著任他抹上，“奴婢扶著大王。”

觀了一場漂亮埋伏戰的秦祥微笑著對林晏道：“此就拜托林尹了。”

林晏鄭重點頭，行禮恭送他們。

秦祥本不喜歡這些朝中大臣們，尤其士族出的大臣，著一子骨頭裡的傲氣兒，在他們眼裡，自己這種人，即便再位高權重，怕是連泥土都不算。此時對這位林尹卻有些改觀，傲氣自然是傲氣的，但有人氣兒，有心，也踏實。

戰局剛結束，眾人還驚魂未定著，那疑似陛下的人已經捂著口，帶著軍親衛走了。

看著河王的背影，喬亥絕地閉上眼睛，那些半路埋伏的胡人們恐怕不保了，自己安排在宮，萬一皇帝活著回去負責最後截殺的人也不保了。對方什麼都料到了。隻但願四郎能逃吧。

林晏緩緩走過去，微笑著問：“大德清妙輔元真人的師弟喬公？”

喬亥睜大眼睛。

第103章 重啟吳王案

軍圍住常樂坊裡一座道觀。前院，如狼似虎的兵士摁住正在誦經的幾個道士並幾個香客，一個道士試圖反抗，被著他的兵士用刀背砸暈了過去，香客們則抱著頭瑟瑟發抖，後院傳來短暫的打鬥聲。

樂坊、居德坊、輔興坊的幾所民居裡也發生著一樣的事。

附近的百姓紛紛走避，又不住探看打聽，這是怎麼了，有人謀反？

同時，城門也關閉起來，大隊的軍圍住趙王在京府邸，別業、買賣店鋪等，其中就包括崇賢坊雲來酒肆。

如此大的靜，該知道消息的都知道了，幾位相公，刑部尚書、大理寺卿等刑獄相關的公卿一方面接著使人探查，一方面急急地穿了服準備進宮。其余員也有探問的，也有懼怕的，也有猜測的……

暮鼓已經敲響，今晚的長安，注定不會安寧。

大明宮裡，皇帝向河王問起一些細節。在聽了“宮門遇伏”一段後，皇帝面沉如水，“想不到朕這每日都是伴著毒蛇睡啊。”

河王笑嘻嘻的，“怪道你前幾日總說睡覺涼颼颼的……”

皇帝一腔怒氣，被他不著調的“涼颼颼”澆掉了一半兒。

皇帝抿抿，“你還穿著這裳做什麼？去，換套我的常服去！”

“你的服我可不能穿——”

皇帝以為他說僭越的事，剛要說什麼，只聽河王道：“你腰那麼，我穿了不好看。”

皇帝：“……”

皇帝真是看見這個兄弟就煩，剛想讓他回去，到底記掛，“外面不太平，你才替我擋了災，莫讓那些賊子狗急跳牆傷了你。且去明德殿歇著吧，等過兩日再走。”

“謝阿兄，只是我的人兒們——”看看皇帝面，河王不敢造次，撇撇，行禮，走了出去。

在殿門前恰遇見軍統領秦祥和京兆尹林晏。

三個人也算一個兒裡趴過的“同袍”，看秦祥的面，河王挑眉，“怎麼的？不順？”

秦祥正要說什麼，河王已經抬手道：“不用跟我說，聖人等著你們呢。”說著負著手優哉遊哉地走了。

秦祥確實心裡上火，適才來報，竟然沒有抓到趙王四子李棫！本來順遂的差事，因此變得不圓滿，且是極大的不圓滿。秦祥雖不算多麼有遠見的人，卻也知道抓住李棫在以後對上趙王時非常重要。這幫飯桶！

對上林晏，秦祥又有些訕訕的。整個埋伏抓捕都是這位林尹奏上前的，由軍協同京兆府共同辦理。京兆的人有限，追蹤暗查又是軍強項，林尹便把他們最初追蹤到的兩地方及脈絡消息給了軍，軍又順著找到了對方另一暗巢。當時在其中一個暗巢中見過錦華服的年輕郎君，探查的人便以為是李棫，只等最後抓獲——誰知，是個替！那喬亥倒不愧是趙王邊得力的謀士。

錯過了這最好的時機，要想在這樣大的都城找一個人……

“跑了？”聽了秦祥的稟報，皇帝皺皺眉，略停頓一下道，“他既來了，便不會躲得遠遠的，事發時必然在京裡。城門關閉，他也跑不了，全城搜捕就是了。”

秦祥和林晏都行禮稱是。

因軍抄檢趙王府邸和產業的事還在進行，秦祥又存了“萬一”捉住李棫的心，稟告完抄檢進程還有李棫的事，秦祥便接著回去督導，剩下林晏前獨自奏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