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準抬頭,側臉就那麼橫在脖頸的位置,聲音很悶,得很低很沉……
「你老是說我不,我就是小孩子啊,你比我大四歲,讓我你學姐,我不願意,我你江煙,因為在我心裡,你已經是江家人了。」
「我媳婦兒就你一個,江煙,就你自己。」
「你總是對自己不自信,所以平時我隻能多寵著你點,讓你多點安全。」
「我是一個很沒有耐心的人,隻有對你,我纔拿出了我積攢了二十年的耐心。」
「那天說分手是氣話,我轉過頭去,就後悔了。」
「可是謝子俊站在那,我拉不下臉,等著你能哄我一下,你要是當時給我一個臺階下,多好是不是,我也就順著下來了。」
「你沒給,這幾天反倒跟謝子俊走得很近,你讓我心裡怎麼想?」
「還有,我真的想早點跟你道歉來著,你每次看我,都是一臉冷漠無,我還能怎麼說?反正擺張熱臉,也是你的冷屁!」
「另外,你還又把我微信刪了,這半年的聊天記錄,都被你這麼一刪沒了,你就這麼狠,這麼絕,虧我還準備了新年禮,我都打算放寒假,去你家跟你提親了!」
慕煙燭的心裡一頓一頓的。
盡量消化著江清池說的這番話,原來在他心裡,竟也想了這麼多。
唉,早點說這個多好,也不至於悶了十天。
慕煙燭回過神來,剛想說點什麼,他卻又摟摟得更,愈發低沉的嗓音在耳邊迴響:
「好,這次,麵對麵,我誠心誠意跟你道歉,全是我的錯,我不該抱別的生,不該任跟你提分手,你不要跟別人好,不?」
慕煙燭笑了笑,想推開他,他卻還是不鬆手,怕一鬆手,就跑了似的。
「你先鬆開我江河,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聞言,江清池這才慢吞吞鬆開了……
眼睛紅紅的大男生,當真是哭過了,睫上還掛著眼淚,把臉轉到了一邊去。
瞧著他晶瑩的淚滴,慕煙燭心臟狠狠了兩下,比自己心痛還難,想要抬手給他眼淚,卻被他輕輕拂開了。
「你有話快說,要是說得我不高興,咱倆今天上午什麼都別幹了,就坐在這麵對麵談,昨天沒談出個所以然,今天必須談妥了。」
「對不起,這次我也有錯,我不該欺騙你,故意氣你,其實我和謝子俊沒有好上,他這幾天對我窮追不捨,但是我始終沒有給他任何期待。」
「真的?」江清池轉過臉來,眉睫一挑,半信半疑。
「真的。」
慕煙燭湊了過去,的過他的臉頰,覆上了他掛著眼淚的長睫。
角滾燙,心臟也是溫熱。
「江河,我們複合吧。」
「……你要是騙我,你天打雷劈。」
慕煙燭忍俊不了,「五馬分也行啊。」
「算了,剛剛說得都不算數,我媳婦兒必須好好的。」
江清池用力抱住了慕煙燭。
慕煙燭閉上眼睛,著他上乾淨的氣息,心在這一刻沉定下來。
傷的心臟,疼痛的缺口,一點點痊癒。
世界上最痛苦的,就是你著一個人,卻要同他分開。
世界上最珍貴的,就是失而復得了。
慕煙燭兩隻手抄過江清池的腋下,環住了他的腰,下擱在了他的肩窩。
「江河,以後我們彼此之間多一點信任吧。」
「嗯,好。」
……
謝子俊的訊息特別靈通,在慕煙燭和江清池和好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給慕煙燭打電話,聲音有些複雜,問是不是跟江清池複合了。
慕煙燭嗯了一聲,「和好了,今天早上剛好的。」
說著沉默半晌。
「對不起。」
「算了吧!我本來還以為我會有機會的,嗬。」
「你很優秀,祝福你找到屬於你的良人。」
「……嘟嘟嘟。」
謝子俊什麼都沒說,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似乎也是生氣了,覺得自己到了某種欺騙。
慕煙燭沒有再管他。
生氣也好。不能給人家代,千萬別給期待。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喜歡一個人還在跟他往,那是消費他的,不應該將就。」
正在電腦上寫著這句話,突然一個人從背後將抱住。
接著頭頂上方響起悉的嗓音:「是我。」
「……你走路沒聲音的嗎?」
江清池哼了聲,「明明是你自己工作太專心了。」
「你過來自習室做什麼?你這節有課不是嗎?」
「陪你不行嗎。」
他繞到前,沖笑得微微的討好。
慕煙燭了江河的臉,「不用你陪,快去上課吧,我現在靈很多,我正好今天上稿就發工資了,你在這,我反而靜不下心工作了。」
「那我走了哦。」
「嗯,走吧。」
「真的走了哦?」有點不捨的樣兒,問了好幾遍。
慕煙燭哭笑不得,「走吧,大爺,快去上課,期末了別讓老師掛科!」
江清池點點頭,墨跡著出去了。
失而復得的王子,忽然在中變得小心翼翼。
慕煙燭寫了兩個小時,把稿子上了,編輯給打了這個月的工資,一萬八。
慕煙燭疑問為什麼多開了八千塊錢。
編輯:「年終獎,你應得的。」
「謝謝啦。」
開錢的覺就是好,了個懶腰走出去,瞧著站在走廊的人,慕煙燭就愣住了。
「你傻啊,不是讓你回去上課嗎?」
「已經遲到了,」江清池雙手疊著,放在後腦勺,靠著牆懶洋洋的語氣,「再回去說不定會挨罵,還不如在這陪你了。」
慕煙燭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隻能這般瞧著他的眉眼,英十足,比前些天神氣好多了,彩熠熠的模樣。
「那你就在這站了兩個小時啊?」
「玩了倆小時的遊戲,也不無聊。」
「江河,你不用這麼遷就我,真的。」
「阿嚏、」
江清池打了個噴嚏,鼻子,隨而不以為然勾勾角,「什麼遷就啊,我喜歡在這站著不行嗎。」
說完就牽起了的手,把手機抄在服兜裡麵,然後離開了自習室。
後來慕煙燭才懂得,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漸漸地了得多的那一方了。
隻是……
很多道理,往往都是後知後覺。
……
江清池同學又冒了。
昨天就覺得鼻子不好了。
深冬季節冒的人不,早上大爺跟慕煙燭吃飯,一直在鼻子,聲音悶悶的,的,像糯米糕一樣,「媳婦兒……難。」
慕煙燭:「讓你天天浪,大冬天不穿羽絨服,就穿個大,還天天喝涼飲,還吃零食,那些含防腐劑的東西,你覺得是好東西啊。」
江清池又吸了吸鼻子,低斂著眉睫,聲音很悶了,「以後不浪了。」
像是一隻萌萌的小狗,是真的難了,生病會讓人變弱。
慕煙燭嘆了口氣,「自作自。」
上說著,卻還是替他整理了一下額前的劉海。
看得出來冒了,今天頭髮都沒顧得上打理,碎劉海,顯得他有種別樣的淩。
江清池漫不經心喝著豆漿,吃飯也沒吃多,病懨懨的。
他隻要冒,癥狀就是嗓子疼,鼻子不氣。
倆人吃完飯了,慕煙燭想讓他去看校醫務室,他不去,冒子也變了呢,非得跟在一起。
「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要去上課,你也跟著?」
「嗯……跟著。」又吸了吸鼻子,「要不咱倆都不去上課了吧,找家酒店,你就像上次那樣抱抱我,給我熬碗湯喝,我就好了。」
「上完課再去吧,這節課是最後一節,老師要點名。」
「嗯好……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
然後到了教室,倆人坐在最後一排,江清池坐在慕煙燭旁邊,半張臉裹在圍巾裡麵,時不時往胳膊蹭,「媳婦兒,好難。」
滿桌子都是他擤鼻子用的衛生紙,慕煙燭實在看不下去了。
「你去校醫務室等我吧,我上完課去找你。」
「不用,小冒,不去。」
江清池鼻子,又開始擤鼻涕。
好在慕煙燭帶了一卷衛生紙。
他鼻頭紅紅的,像聖誕老人騎著的那頭麋鹿,看得慕煙燭很想一下,不過還是忍住了。
終於下課了。
江清池把衛生紙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裡,一雙迷濛的眼睛,充盈著水汽,可憐瞧著慕煙燭。
「媳婦兒,你抱抱我!」
慕煙燭心口的,俯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後背。
瞧著他冒了,不舒服的樣子,也不好啊!
「要不還是去醫務室吧,給你拿點葯吃,好得快。」
「你不是說西藥有副作用嗎,不吃……你帶我去酒店吧,再給我熬碗湯。」
「可你上次是發燒,這次是冒,冒和發燒不一樣。」
「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妖孽。
慕煙燭的心都要化年糕了……
從教室走到校門口,得走十五分鐘呢,太遠了,還得打車,還得去酒店訂房間。
不過教室離江清池宿舍近,三分鐘就到了。
慕煙燭讓江清池回宿舍好好休息,自己去買了黑豆、綠豆、山楂片,黑豆去氣,綠豆清熱解毒,山楂開胃,胃生元氣,又買了點薏米,這下材料齊了。
眼下就是熬湯的問題,宿舍不能使用違規電。
慕煙燭拿著這些材料去食堂,挨個視窗地問,能不能給熬點湯,可以單獨付錢。
大媽搖搖頭,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個人,單獨開爐灶。
走遍了全餐廳,最後還是一個門衛大爺,看慕煙燭一直吃癟不忍心了,就說,
「小姑娘,我去我警衛室給你熬湯吧!以前我冒的時候,我老伴兒也總給我熬黑豆湯喝,看不出來你懂中醫的嘛!」
「懂一點,謝謝爺爺了。」
那個爺爺笑著拿過的材料,在路上還問慕煙燭,「你冒了吶?」
「不是,我男朋友冒了。」
「哎呀呀,你這小姑娘真是實誠。」
熬了一大鍋,慕煙燭拿出事先準備的保溫桶,想要裝進去。
「爺爺,熬這麼多我男朋友也喝不了,剩下的您留著喝吧!」
「哎我這有空瓶子,你都盛著一併帶走吧!」
「那怎麼行,您不要我錢,還免費給我熬湯,我這心裡過意不去。」慕煙燭說道。
「哈哈不用過意不去,小年輕好好珍惜,就趁年輕這勁。」
慕煙燭也笑了笑,「您也不錯的,看得出來和老很恩。」
聞言,老頭子的笑意凝固了一下,眼睛一酸。
「我們的確很恩……不過前年丟下我自己走了,腺癌。」
慕煙燭邊的笑意也收斂了,說什麼都得把剩下的黑豆湯留給老爺爺喝。
……
江清池宿舍樓下。
慕煙燭抱著保溫桶,正打算給他發資訊讓他下樓,一個高胖的男生從旁經過。
「哎?你不是那個,那個誰來著——」
「我找江清池。」慕煙燭尷尬地了鼻子。
李煥一拍腦門。
「對,你是池總的媳婦兒,瞧我這記!你找他啊,我把他給你下來!」
這樣也用不著慕煙燭發資訊了。
點點頭,「那就謝謝你了。」
「沒事兒~我是池總在大學最好的哥們。」
「啊對,你李煥,是吧?」
慕煙燭同樣後知後覺。
「哈哈哈是,李胖子就是我!」
李煥走了兩步,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又轉過來,朝慕煙燭這邊看過來。
「你倆這是又和好了?」
慕煙燭愣愣點頭。
李煥嘆息一聲,「終於和好了,真不容易。」
「什麼終於和好了?」
「害,你倆分手這陣,可苦了我了,被他五點不到就拉去場打籃球啊,前天晚上他又拉我去喝酒,池總這個人表麵看著橫,其實吧不會喝酒,喝倆杯,就醉倒!不像個爺們!」
慕煙燭抿了抿角。
聽到李煥又說:
「我印象特別深,他喝醉了,就開始哭,趴在我肩頭哭,錘了我好幾下,那一個撕心裂肺,驚天地吶,泣鬼神吶。」
「然後我才知道你倆原來分手了。」
「我說呢,這幾天他怎麼這麼不正常,整天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兒,丟了魂一樣,遊戲不玩了,課也不上了,就跟殭一樣,躺在床上發獃。」
慕煙燭的心口一,對於這些,通通不知道。
「還有啊,你是不是生日那天送給他一條圍巾啊?」
慕煙燭點點頭。
李煥笑了笑,「他老是戴著那圍巾跟我炫耀,說媳婦兒親手織的,他特別喜歡。我還跟他打趣說,你可得對你媳婦兒好,能給你買圍巾的不,親手給你織圍巾的可不多。」
「然後你倆不是分手了嗎……我就親眼看著他,把那圍巾丟來丟去,從宿舍樓丟下去,過幾秒又去撿回來,反反覆復,跟神經病一樣。」
慕煙燭勾扯了下角,「他就這樣,有的時候,小孩子脾氣。」
「雖然小孩子脾氣吧,不過池總對你那顆心,是真的,我看在眼裡,我覺出來他喜歡你的。」
「好了不說了,我上樓人去!」李煥說完就跑走了。
「別了,讓他好好休息吧,麻煩你幫我給他帶上去吧。」忽然不想讓他下來了。
「還是吧!你親手給他,這樣纔有意義嘛!」
「嗯好。」
站在原地,慕煙燭心裡五味雜陳。
要不是有這麼一個人跟說這些話,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分手的這段時間,江清池竟然也這麼難熬。
一直都以為,這十天是最痛苦的過渡期,行走的生活,沒有力,沒有希,要死了一樣,做什麼都提不起神來。
原來在自認為是害者的時候,有這麼一個人,他所的疼痛和煎熬,並不比。
什麼是同?
就是這樣了。
真正相的兩個人,分開了,才能會到箇中滋味。
正想著,一個大小夥裹著被子從宿舍樓跑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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