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上前給娘拍口，楊蕙娘睇一眼：“蘇瑤打小便看你不順眼，不是想著毀了你的臉，就是想著毀你名聲。從前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娘自然不懼，但現在是貴，是皮子就能讓你萬劫不複的宦千金。你見著，能有多遠就躲多遠。莫再像方才一樣逞能！”

“娘，蘇瑤今兒就要回盛京了。您別擔心，桐安城離盛京十萬八千裡遠呢，就算想報復也報復不著我。”薑黎搖著楊蕙娘的手臂撒，大大的一雙眼睛跟小鹿似的，漉漉的看得人心都了。

楊蕙娘臉總算好了些，可下一瞬不知想到什麼，眉心又擰起來：“還有一點你要記住，霍玨那孩子早晚會離開桐安城。我知道你喜歡他，可是阿黎，他不是你的良配，你切莫做那飛蛾撲火的傻事。”

薑黎：“……”

楊蕙娘同薑黎說完話便回了酒肆。

薑黎乖乖回了廂房，坐在塌上做紅。今年六月便要及笄了，可紅差得一塌糊塗。

楊蕙娘怕日後會被婆家嫌棄，最近總將拘在家裡練針鑿。

薑黎想著楊蕙娘說的話，神思飄忽，指尖瞬時便多了幾個針眼兒。

吮去手指頭的珠子，放下繡了一半的帕子，然後拎上一小籠今晨做好的山藥糕，從天井側門溜了出去。

霍玨今日沒去書院，這會定是留在了屋裡照顧蘇老爹。

薑黎繞到藥鋪的側門，輕輕敲了下門，問道：“霍玨，你在嗎？”

等了沒一會，門便從裡打開。

量高大拔的年站在門，神寡淡，漆的眼眸裡是常年化不開的冰冷。

“何事？”

薑黎抬起眼，目落在霍玨白玉無瑕般的臉，心臟怦怦直跳。

喜歡霍玨喜歡了好久了。

從前礙於霍玨養夫的份，總是下意識離他遠遠的。

可如今蘇瑤走了，是不是……可以試著追求他了？

第2章

霍玨是十歲那年才來朱福大街的，蘇老爹在山裡救下他時，他滿是，命懸一線。

得虧蘇老爹是個大夫，花了三天三夜才從閻羅王手裡搶回他的命。

那時霍玨的臉被枝碎石劃出好多道細細長長的口子，瞧著分外可怖。

蘇老爹平日裡時常要出門采藥、問診，他走後，屋裡便只有蘇瑤在，可蘇瑤嫌棄他醜，不肯照顧他。

於是照顧霍玨的任務便落在了薑黎上。

霍玨昏迷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裡，薑黎眼睜睜看著他從一個“醜八怪”蛻變一塊世所罕見的無暇玉。

九歲的小薑黎從此喜歡上了一個名喚霍玨的小郎君。

那時薑黎還想著等他醒來了，就去找他玩。

戲折子裡都在唱：“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在阿黎看來，青梅竹馬什麼的，最容易日久生了。

誰知霍玨醒來的第二日，蘇瑤便叉著腰，幸災樂禍地對薑黎道：“霍玨答應做我的養夫了，你日後離他遠一些！”

蘇瑤這話無異於晴天霹靂。

薑黎平生第一回 喜歡一個人，就這樣折戟沉沙、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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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風猶帶寒意，然而同霍玨的神相比，這風已經暖得不能再暖了。

可霍玨這生人勿進的冷卻毫凍不著薑黎，眉眼含笑，笑靨如花，角的笑渦比後的還要耀眼。

“我娘做了枸杞山藥糕，讓我給蘇老爹送一些過來。”

霍玨聞言側過，讓薑黎進來，“蘇伯剛醒。”

蘇世青午膳後便歇下了，半刻鍾前才醒過來，因此並不知道蘇瑤來過。

薑黎猜霍玨定然不會同蘇老爹說蘇瑤的事，便也不提，隻說些在酒肆裡聽到的奇聞異事，逗得蘇世青人都神了些。

“阿黎，你跟阿令得空了就過來蘇老爹這陪我說說話。瑤兒走了，這屋子一下子便冷清了不。”蘇世青年紀大了，又在鬼門關裡走過一趟，就怕家裡冷清沒人氣，偏生霍玨是個話的。

薑黎自無不應，笑盈盈道：“好呀，蘇老爹，以後我常來，您可別嫌我煩。”

從蘇老爹房裡出來，薑黎在天井找到霍玨。

年正蹲在地上曬藥材，腳邊擱著一個竹簍，竹簍裡全是半的藥材。

薑黎在霍玨旁邊蹲下，陪他一起把藥材擺竹簸箕裡。

霍玨看了一眼，沒吭聲。

薑黎小心地覷著霍玨。

從前他們往來不多，大多都是娘差過來給蘇老爹送吃食的時候，才能見他一面。

這還是他們第一回 一起做事呢。

薑黎想到這，角就忍不住彎了起來，一回生兩回，多來幾回，霍玨很快便會與絡了吧。

察覺到薑黎灼灼的目，霍玨手上的作一頓，側眸了過去。

“藥材長我臉上了？”

“啊，不……不是，”薑黎被逮了個正著，瞬間燒紅了臉，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難過。”

“難過？”

“就……就是，今日蘇瑤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心上。”薑黎真想咬自己舌頭一下，每次在霍玨面前，總是連話都說不利索，忒沒出息了。

霍玨面無表地“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