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蕙娘滿意地點點頭：“到了員外府須得謹言慎行，可莫要衝撞了貴人。”

薑黎一聽便撅了：“娘，我什麼時候會衝撞貴人啦？”

楊蕙娘嗔一眼，想著這些時日確實嫻靜了不，自小又是個懂分寸的，倒是放下心來。

薑黎到了員外府，前來接的是素來同好的碧紅。

碧紅一臉喜氣，瞧著薑黎的新裳打趣道：“哪來的小仙子呀？打扮得這般好看，姐姐的魂都快被你吸去了。”

說著便要手掐薑黎的細腰。

薑黎忙躲開：“碧紅姐莫要笑話我，你今日才是仙姐姐呢。”

碧紅生得俏，今日穿了條桃纏金線牡丹花紋的雲羅，頭上簪著蝶翼金步搖。

瞧著本不像是丫鬟。

“姐姐我當然是仙啦，”碧紅笑著睨：“但我這是人靠裝。你呀，是天生麗質。”

薑黎看了看碧紅，總覺得今日的似乎格外開懷，遂憨一笑，問道：“碧紅姐今日可是遇到了什麼喜事？”

“就你心細！”碧紅往四周看了眼，湊到薑黎耳邊，輕聲道：“我聽李嬤嬤說，老夫人有意要給大公子納妾。”

薑黎恍然大悟。

碧紅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臉的丫鬟，又是一眾丫鬟裡生得最妍麗的，老夫人怕是相中了做大公子的妾。

可當貴人妾，當真比做尋常人家的正頭娘子要強？

薑黎靜了靜，不由得道：“姐姐可知大公子日後要娶哪一家的閨秀做主母？若……若是主母不好相與——”

碧紅聽出薑黎的言外之意，笑著打斷：“哎呦，小阿黎這是在為姐姐擔心？你且放一百個心，我有老夫人與大公子撐腰，只要不惹是生非，便是主母也欺負不得我。”

“……”

薑黎見碧紅眼裡滿是對未來的憧憬期盼，倒是不好再說什麼。各人有各人的命，碧紅姐一看便是對那張家公子生了，又有何立場勸莫為人妾呢？

兩人邊說邊往後花園走，那裡建了個戲臺子，吃完席後便會有戲班子來唱戲。

薑黎把壽禮遞給碧紅，緩步走向角落的一桌席位，正要坐下，後忽然一聲“阿黎姑娘”。

薑黎認出這聲音，愣了愣，轉行了一禮：“見過張公子。”

張桁目溫和，衝薑黎點點頭，笑道：“這一桌太過擁，阿黎姑娘請隨我來，我帶你到旁的桌去。”

薑黎所坐的這一桌均是張家莊子上得臉的管事娘子，坐著正正好。不過一酒肆掌櫃的兒，若是坐在旁的桌上，周遭都是份比高的人，還要不自在呢。

薑黎下意識便拒絕道：“多謝公子掛心，阿黎坐這便好，不必換席。”

張桁張還再說什麼，卻見小廝疾步走來，低聲道：“爺，老爺尋你過去，說是薛山長到了。”

張桁聞言，溫聲應一聲。

他雖不在書院求學，可他爹與薛山長好，時不時會請山長給他講經史。

薛山長於他而言乃是恩師，自不能讓恩師久等。

遂作罷，對阿黎道：“既如此，恆先行一步。阿黎姑娘若是有何需要，同碧紅碧藍說一聲便是。”

薑黎著張桁的背影，心想這位張公子倒是平易近人得，生得亦是俊朗，多明白了為何碧紅姐一門心思要給他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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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心心吃完席，眾人移步到看臺去看戲。

薑黎對看戲不興趣，索去了旁邊一個僻靜的荷花池氣。

陳老夫人素來蓮，府裡的荷花池就有好幾個。

薑黎去的正好是府裡最大的荷花池，春日剛過，清澈的池水上漂浮著一片片綠意盎然的荷葉。

雖無荷花，卻也賞心悅目得。

薑黎繞著池子走了兩圈，便打算回去尋碧紅。

今日給陳老夫人祝壽的人太多，老夫人本無暇見，同碧紅說一聲便可自行離去。

遠戲臺傳來青咿咿呀呀的唱腔，薑黎約聽出這是在演“四郎探母”，邊聽邊沿著荷花池往回走，剛走兩步，便見前方站著兩位材苗條的。

站在前頭的姑娘嫻靜舒雅，一濃濃的書香氣。

而後的姑娘生著一張圓臉，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薑黎。

薑黎還真是沒想到會在這遇見薛真與隨雲。

頓了頓，同們輕輕點了下頭，便兀自往前走。

經過們邊時，微涼的風裡忽然送來一句很輕的：“就你也配整日纏著霍公子？要臉不要臉？”

分明是溫溫的語氣說的話，可話裡的惡意卻濃得像剛磨好的墨。

薑黎腳步一頓，正要回頭，背上倏忽傳來一巨力，尚未反應過來，人便“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第11章

夜涼如水。

荷花池自薑黎掉進水裡後，隻了幾圈波紋便沒了靜。

隨雲小心翼翼地覷著薛真平靜的面容。

方才在薛真的示意下將人推進了荷花池，以為小姐不過是想給薑黎一點兒下馬威，人落水了便會喊人來救。

這樣既出了氣，又能得一句“人心善”的稱讚，正正是一舉兩得。

可如今十數息過去，薛真卻一不地盯著荷花池看，不僅不喊人，角甚至還牽了起來，仿佛在看什麼令人開懷的東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