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以為凌叡會是那個良人, 會是的好姻緣。
凌叡的曾外祖母是王鸞的曾祖母, 是王鸞嫡親的表哥。
這表哥的先祖曾經也是位四品封疆大員,可惜這榮耀沒堅持幾代便沒了。到得凌叡這代,別說是昔日的榮了,便是銀子都沒剩多。
若非看他天聰穎,王鸞的父親甚至都不願意將他接到家裡的族學上學。
王氏一族在瀛洲是大族,雖富庶,卻也不是什麼樣的窮親戚都接濟。
凌叡能到瀛洲來,的的確確是因著他的刻苦好學與才華。
凌叡剛到王家時連套面的裳都無。
可王鸞從來不曾嫌棄過凌叡的寒酸,給他繡荷包,給他做裳,還拿自己本就不多的月銀給他買筆墨。
那時凌叡總是同說,阿鸞,總有一日,我要讓你與我一同坐上那人上人的位置。
為了他這句話,王鸞等啊等,盼啊盼,終於等到他中了瀛洲解元。
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卻不料,來年會試,他中了探花,風風地街誇後,便與詹士府詹士的兒慕氏定了親。
王鸞著眼前這位高大儒雅的中年權臣,輕輕勾起,溫溫道:“表哥又不是不知,皇上如今越發晴不定,阿鸞豈是想出宮就能出宮的?”
凌叡垂下眼,端詳著王鸞這張溫姣好的臉。
說來也三十五歲了,可歲月待真真是仁慈,瞧著與那些二十三四的姑娘沒甚區別,連生過孩子的腰都細得不盈一握。
甚至因著多年的養尊優、居高位,還多了點金尊玉貴的氣質。
這種浸染在權力中才會有的氣質最是讓人著迷。
不得不說,眼前的王貴妃比二十年前那位貌的王氏阿鸞還要吸引他。
凌叡糙的指腹挲著王鸞豔滴的,微微瞇了瞇眼,目晦暗不明道:“從前你都是初一那日出宮給你母親祭拜,怎地這個月卻換到十五來了?我讓余萬拙給你傳的口信,你可曾收到?”
余萬拙傳沒傳口信,凌叡怎能不知?不過是明知顧問,興師問罪罷了。
王鸞心底冷笑,面上卻依舊溫,道:“皇上壽誕那日發生了何事,表哥難道不知?”
說著便輕輕開袖,讓凌叡看手臂上烏青遍布、傷痕累累的小臂。
凌叡瞳孔微微一,他自是知曉泰帝私底下是怎樣一副臉孔,也知曉王鸞是靠著什麼維持多年的盛寵的。
可當這樣近乎目驚心的傷出現在王鸞那麼一截瘦弱白膩的手臂時,他的心依舊是被驚了下。
那顆被權勢熏染得愈發冷的心也不由得多了一些憐惜和愧疚。
憐惜於以伺虎的苦,又愧疚於自己方才對起的疑心。
王鸞著凌叡眼底的憐,微微垂下眼,剛抬康王府時,上的傷勢比這還要嚴重。
哭過,也害怕過。
怕周元庚一個控制不住就將弄死了,然後便要像那些被他凌死的小姑娘一樣,連一面的棺木都不會有。
只不過那時即使再害怕,也不敢同凌叡說,怕他覺著沒用,不配得到他的青睞與栽培。
當初康王府時,凌叡便同說過,想要爬到那人上人的位置,不吃一些苦頭是不行的。
若不然,憑什麼是你得到那位置,而不是旁人?
凌叡教投其所好,教攻心為上,教如何用一張弱的臉來取得男人的信任與憐,又如何用溫的口吻去做一個男人獨一無二的解語花。
王鸞用了足足二十年的時間,學會了怎樣去做一個男人眼中無害且永遠崇拜他的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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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靜室暗湧。
王鸞輕輕放下袖擺,抬手凌叡額上結了痂的傷,聲道:“表哥頭上的傷可還疼?”
凌叡握住那弱無骨的胰,疏朗的眉眼終於含了點笑意,道:“不疼,不過一點小傷罷了。”
王鸞垂下眼睫,是呀,他這點傷同的傷比起來,算什麼傷呢?
王鸞從腰封裡取出一個小巧致的白玉瓶,道:“雖是小傷,可也是疼的。這是我從宮裡帶出來的藥,表哥回去後記得塗藥。”
不過是一瓶不起眼的藥,卻讓凌叡很是用。
微微低下頭後,他著王鸞,溫聲道:“阿鸞,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周元庚傷害你。這次的神仙丸,我加大了藥量,連著再用幾月,他便會一睡不醒。到得那時,我會聯合百,請求擁立旭兒為太子。”
要不怎會這人偽君子呢?
聽聽這冠冕堂皇的話。
他凌叡不了泰帝削他手上的權力,想要弒君了,卻說是為了保護?
真真是太可笑了,還當是從前那個他說什麼便信什麼的蠢貨嗎?
王鸞適時地出一副的神態,溫道:“可朱次輔那頭……”
泰帝一倒,要擁立旭兒為太子,再讓太子監國,隻得凌叡一人的首肯是不夠的,還得要經過閣旁的閣老的同意。
他凌叡可不是從前的衛太傅,振臂一揮便會有無數人追隨。
如今的閣,不是他的一言堂。
“放心吧,朱毓即便與我敵對多年,真到了那個時候,他也會同意的。他這人就像淮允說的,忠的從來都是大周,而不是周元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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