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行駛,越接近儀表廠,越難以前行。
沿江大道的擁堵已經輻到了周邊的道路,車輛排了長隊,催促的喇叭聲此起彼伏。
楚天舒緩緩地說:“他們與廠裡的領導涉過,也向信訪部門反映過,上午還來過國資委,都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他們實在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小楚,我沒有想到況有你說的那麼嚴重。”簡若明看著車窗外緩慢行進的人流,又看了楚天舒一眼,說:“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和他們非常的悉。”
楚天舒坦然地說:“我就租住在儀表廠的簡易宿舍裡,與他們朝夕相了兩年。”
這時,簡若明的手機響了,黃如山急切地詢問到了哪裡?
簡若明說,車被堵在了離儀表廠不遠的街道上。又問他現場的況怎麼樣?
黃如山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告訴簡若明,警察已經抓了一名帶頭鬧事的工人,家屬攔住了警車,其他人圍住了副市長唐逸夫,群激憤,局面接近失控了,常務副市長伊海濤剛剛也趕到了現場。
簡若明讓司機停車,與楚天舒下車步行前往現場。
“小楚,事態很嚴重,警察已經抓人了。”簡若明邊走邊說。
“什麼?”楚天舒大吃一驚:“抓了誰,知道嗎?”
簡若明搖頭。
楚天舒心沉重起來,這不是大家想要得到的結果。
簡若明說:“小楚,我認為,下崗職工們不能再這麼鬧下去了。再鬧下去,帶來的是秩序的混和不穩定,社會各界對他們的同會徹底喪失,矛盾的激化導致沖突升級,只會給那些緒激者的家庭帶來不必要的傷害。”
楚天舒想了想,覺得簡若明說得也不無道理,便問:“簡主任,不鬧,他們又能怎麼辦?”
簡若明繼續說:“國企改革是大勢所趨,誰也阻撓不了。他們的訴求,應該通過更理和更理智的方式來引起各方面的重視。目前的狀況是,儀表廠整出讓方案,未能充分考慮下崗職工的權益,必須予以糾正。”
“糾正,談何容易?我反正是無能為力。”楚天舒無奈地說。“我聽說,幾家競購企業已經虎視眈眈地盯著儀表廠的土地,這塊他們早已垂涎三尺了,用了各種的關系和資源,恨不得馬上就吞進肚子裡去。”
“確實如你所說,以我們的力量阻止不了儀表廠的整出讓,但是,我們可以采取一定的方式來控制進程,從競購企業上下功夫,爭取以時間換取空間。”
楚天舒一時還不明白:“怎麼個換法?”
簡若明說:“這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我認為,必須立即阻止職工們的過激行為,防止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楚天舒爭辯說:“簡主任,競購企業背景深厚,不能低估了他們的能量。”
簡若明說:“職工的長遠權益固然需要保護,但是,現在最首要的是保護他們的人安全。讓廣大民眾了解到下崗職工的疾苦,讓市裡的領導們傾聽到民,可以有更理和更理智的方式,例如利用和輿論的力量。”
楚天舒不得不要對簡若明刮目相看,省級機關的閱曆和沉穩縝的思維,造就了在優雅外表下的智慧和大局觀。他忙問:“簡主任,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簡若明說:“小楚,你對下崗職工們是了解的,必須盡全力盡快平息這場風波。”
楚天舒對這一帶的地形比較悉,帶著簡若明穿過幾條狹窄的小巷,很快來到了沿江大道。
儀表廠門口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得知消息的職工們蜂擁而至,已由最開始的幾十人發展到了幾百人,看熱鬧的人群也越聚越多,就連那些被堵在路上的司機們也從車子裡爬出來,叼著煙四打聽,他們都被警察罰怕了,聽說有人圍堵了警車,竟然忘了要趕路,在人群中起哄開心。
楚天舒放眼去,一部分職工圍住了警車在爭吵,由於是在路邊,看熱鬧的又多,這個地方聚集的人群是造通擁堵的主要原因。另一部分男職工離得稍遠一點,看得出來,他們的緒更加的激憤,隔著阻攔的警察在大聲的罵。
在人群中間,楚天舒突然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材窈窕,腳步輕靈,一條馬尾辮甩來甩去,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還有一些不明份的人在人群中來去,伺機盜者有之,制造者有之,還有幾個獐頭鼠目的家夥湊在一起,似乎在打無人照看的門面房小店的歪心思。
局勢一即發,不容楚天舒多思考,他只對簡若明說了一句:“簡主任,你自己當心,我過去看看!”說完,不顧簡若明的勸阻,迅速沖了人群,朝警車的方向了過去。
雖然楚天舒與簡易宿舍的幾個職工識,但大多數儀表廠的職工並不認識他。只一人進那些緒激的人群裡,無異於走在一個火燒得正旺的火爐之上,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憤怒的火焰烤焦。
可楚天舒心裡想的是,不能讓局面失控,矛盾激化只會讓下崗職工們流又流淚,反而會帶來混和被,不如先平息風波,再通過和輿論來表達下崗職工的訴求,相信簡若明會找到向競購企業施的辦法。
好不容易到了警車前,楚天舒首先看見的是坦懷的譚玉芬,披頭散發撲在警車的引擎蓋上,試圖用阻擋警車的開。
楚天舒心裡咯噔一下,立即明白了,被抓的就是張偉。他忙上前,喊了一聲:“嫂子,偉哥怎麼了?”
一看見楚天舒,譚玉芬愣了一下,委屈的眼淚嘩地下來了,泣不聲地說:“偉哥,被他們抓進車裡去了。”
譚玉芬抹著眼淚一低頭,這才發現前一片花白,抬頭去看楚天舒。
楚天舒連忙回避的視線。
剛才還潑辣無比毫無畏懼的譚玉芬,突然間萬分,背過去,拉起襟,扣上了崩的紐扣。
楚天舒轉頭問邊的一名年輕的警察:“警察同志,誰是帶隊的,我要和他說話。”
年輕的警察警惕地打量一下楚天舒,又聽他喊譚玉芬嫂子,便以為他也是儀表廠的職工,於是就警告道:“請你退後,不要擴大事端,否則,連你一塊兒抓。”
楚天舒大聲吼道:“我是奉命來平息風波的,請你不要危言聳聽,一旦激化矛盾,引發大規模的沖突,你負不起這個責任。”
見楚天舒說得大義凜然,小警察不清來人的底細,不由得有點膽怯,長脖子往前面那輛警車看。
楚天舒轉朝前面的警車走去,圍觀的人群被他的氣勢所震懾,自地讓開了一條路。
來到警車邊,楚天舒敲了敲車門。
警車裡坐著的韓立,正全神貫注地眺著不遠的人群,他帶不走抓住的張偉,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行,一直在焦急地等待郝建的命令,突然的敲門聲把他嚇了一跳。
“什麼況?”韓立下意識地吼了一聲。
楚天舒聽聲音有點悉,仔細一看,原來裡面坐著的警正是在前天晚上打過道的派出所長,他毫不猶豫,猛地拉開了車門。
韓立乍一看,是個穿便服的老百姓,還以為是鬧事的下崗職工,剛要發作,卻發現站在車門外的人威風凜凜,很有些面,定睛一瞧,才看清楚了站在面前的人是那個很有來頭的楚天舒,他從車裡蹦了出來,興地說:“喲,你怎麼來了?”
楚天舒也沒多作解釋,只含糊著說:“我奉命前來理**,希你大力配合。”
韓立“啪”地給楚天舒敬了個禮,大聲地說:“請領導指示!”
在韓立看來,這個楚天舒連郝建都要讓他幾分,能量一定十分巨大,在這種關鍵時刻奉命到現場來理突發事件,背後的來頭肯定小不了。
楚天舒問道:“韓所長,你是不是抓了一個下崗職工。”
韓立回答說:“是。”
楚天舒說:“放了!”
“這個……”韓立抬頭了不遠的人群。
楚天舒把臉一沉:“嗯?”
韓立陪著笑解釋說:“這幫家夥太囂張了,不抓個把人,不住他們的邪氣。”
“現在維穩是第一要務,矛盾只能化解不能激化,你懂嗎?”楚天舒扯了一下韓立的服,嚴厲地說:“你知道嗎,常務副市長伊海濤已經親臨現場了,再不盡快平息風波,你這服是不想穿了。”
楚天舒把常務副市長的牌子舉了出來,唬得韓立一愣一愣的,暗想,莫非這小子的就是這個來頭?
見韓立還在猶豫,楚天舒厲聲說:“聽我的,立即放人。”
韓立響亮的回答:“是。”
他幾步跑到後面的警車跟前,向年輕的警察發出了“放人”的指令。
張偉從警車裡跳了下來。
楚天舒跑上前,抓住他的手,說:“偉哥,讓你苦了。”
張偉激萬分,這個當過兵的剛強漢子眼睛也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