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朱元璋震驚的幾乎要跌掉了下。
劉三吾心里則是苦笑不已。
虧得自己還是翰林院大學士,結果里翻船,到頭來竟被皇長孫懟的無言以對……
丟人吶!
朱壽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頓時一驚,怎麼,難道自己駁斥的太狠了?
這老頭,也太玻璃心了吧?
罪過,罪過,可不敢把這教書先生罵跑,不然本爺就讀不得書了。
正要上前賠罪,可下一刻,劉三吾豁然抬頭,放聲大笑了起來:“好!真是好啊!爺實乃真知灼見,老夫佩服!”
說完,又是拱手一拜:“剛才是老夫唐突了,還爺莫要怪罪!”
他的眼中,流出抑不住的慈、贊賞、欣。
皇長孫的德行并未跑偏,甚至比當年還要賢明!
就算多年不曾過大儒的教導,可皇長孫展現出的一切,令他仿佛見到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在治理天下蒼生!
他的手段,似陛下!
他的仁義,如太子!
此乃大明之福啊!
朱壽聽了之后,不得不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這麼說來,先生這是不打算教學生讀資治通鑒了?”
劉三吾捋著須,笑道:“不教了,不教了。”
“不過爺,你說的窮則變、變則通,雖然言之有理,可說是一碼事,做又是一碼事啊!”
朱壽心里嘆了口氣。
得!
這老頭賊心不死,還想著考自己呢。
他開門見山地道:“先生想考校學生什麼問題,盡管直說吧。”
劉三吾似乎早有應對,登時笑瞇瞇地問:“敢問爺,若換你當皇帝,該以何良策增我大明之歲收?”
朱元璋聽罷,眼前一亮,頓時來了神。
這個問題,問的妙啊!
國庫雖有洪武鹽之稅收,近乎百萬兩之巨,可想要達到天下大治,靠這點銀子,簡直是杯水車薪。
河南府水災,清剿北元余孽,鎮倭寇……哪一樣不要大把大把的銀子?
下撥六部之后,國庫又將是空空如也……
為了解決此事,他和六部挖空了心思,想盡辦法增加國庫歲收,也還沒想出一個妥善的法子。
他正好看看,孫子朱壽又有何高見!
隨即,只見朱壽想也沒想,口便道:“薄賦、重商!”
劉三吾忍不住搖頭道:“賦稅乃是國之本,豈能說減就減,至于這重商……敢問爺此話何意?”
朱壽一字一句地道:“開征商業稅!”
聞言,君臣二人心神一震!
朱元璋面一變,聲音里都帶了幾分怒氣,連忙道:“不可,此計絕不可行!”
“壽兒,你這是在胡鬧!”
朱壽渾然不在乎地道:“老頭子,這你就不懂了,我大明之人口,商賈僅占一兩,卻握著天下至六七的銀財!”
“若取之一二,還于萬民,收于國庫,不是好的嗎?”
朱元璋惱怒之余,不長嘆了一口氣,道:“壽兒,這回,是你這孩子不懂了啊。”
“開征商稅,那就是認可、提高商賈的地位!”
“你可知,為何當今的洪武皇帝朱元璋,得了天下之后,非要立下士農工商四大民籍嗎?”
朱壽頓時一愣:“為啥?”
朱元璋眼神幽幽,緩緩說道:“皇帝他老人家,為的就是要讓士農工商,為國之基石,各盡其力,各持其職!”
“這農人,就該在地里刨食,商賈就該消停干買賣,工匠就該搭建宮屋,至于士大夫,就該一心讀書,為朝廷效力,為社稷造福!”
“若真按你所說,開征商稅,那便是搖國本,士農工豈能同意,這天下不也要隨之套了?”
說到這,他語氣一肅,正道:“大孫,莫怪爺爺訓你,這計策的確大為不妥,就算說破了天,皇帝他老人家也決不會施政的!”
見陛下發了這麼大的火,劉三吾心里頓時一咯噔。
不妙!
皇長孫這是直指國本,一個不慎,怒陛下的逆鱗可就糟糕了。
他嚇得心直突突,忙是打起了圓場:“爺,恕老夫愚鈍,除了此策,敢問您在不搖士農工商四大基石的前提下,可有增我大明歲收之良策?”
話音剛落,朱元璋的目也投向了孫子。
朱壽看著兩人齊刷刷盯著自己,心里不涌起一點點小失落。
看來,開征商業稅這事,算是徹底泡湯了。
連為商賈的便宜爺爺,放著提高地位的便宜不占,也要避之不及,可見天下人對此又該是何等的態度。
接著,他便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若不開征商稅,我還有一個退而求次的好辦法!”
這話一出,院雀無聲!
朱元璋和劉三吾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目中的震撼!
“壽兒,是何辦法,你快跟爺爺說說!”
“是啊,爺,還請指點老夫一番!”
君臣二人面大急,連忙豎起了耳朵。
朱壽笑了一下,道:“老頭子,商賈們所擁有的銀財,是當今陛下左手著的銀子,而國庫以及帑,則是陛下右手攥著的銀子。”
“可陛下不想把左手的銀子,轉移到右手,卻又想右手的銀子多多益善,是這個道理吧?”
朱元璋點了點頭,也笑了:“話糙理不糙,就是這個理!”
朱壽大手一揮,道:“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這事!”
朱元璋忍不住激地問:“啥辦法?”
朱壽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道:“這還不簡單?把別人手里的銀子,放到陛下的右手里啊!”
“扯蛋!”
朱元璋氣咻咻地道:“難道咱……當今陛下還能強取豪奪別人的銀子不?”
“你這孩子,咋把皇帝他老人家想的這麼壞呢?”
可此時的劉三吾,卻詫異地看了一眼朱壽,震驚地問:“爺,您的意思是說……去搞別國的銀子?”
一聽這話,朱元璋頓時老臉臊。
尷尬!
自己竟想岔了。
“壽兒,你這話說的沒錯,要是搶別國的銀子,倒是可以充盈國庫,可總不能直接縱兵劫掠吧?”
“那樣的話,我大明仁義之師,豈不了當年蒙元之惡賊?”
劉三吾也一臉懵的道:“是啊爺,這計策,還是跟開征商稅一樣,弊大于利啊!”
見兩人還沒聽懂,朱壽頓時急了:“老頭子,老劉秀才,你倆咋一個比一個死板呢?”
“誰說我要劫掠別國了?”
朱元璋頓時吹胡子瞪眼,這倒霉孩子,敢說咱是個死板老頭?
也就你是咱最疼最寵的孫子,否則寧可后繼無人,也非要死不可。
心里這麼想,可他還是到一頭霧水,不問道:“不搶劫,咋搞銀子?”
朱壽很干脆地從里蹦出四個字。
“開通互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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