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時辰，賓客滿席，正式開宴了。長公主祝酒之後，大家相互敬酒，戲臺上唱起了南戲、般雜劇等。

凌青菀比較喜歡南戲，正看得神。

“......二姐姐，等會兒他們去打馬球，眷也可以去看。長公主府有馬球場，咱們也去吧。”趙禎突然悄悄推。

本朝最廣泛的運，就是馬球了。

隋唐時期馬球也盛行，但是和今朝的馬球略有不同。

現在的馬球，是從太祖時期逐漸興起。太祖是馬上得天下。主盛京之後，太祖擔心將士們武藝荒廢，就說：“京師重鎮，無從禽之地，若非馬球，何以習武？”

所以說，最開始的馬球，是在軍中流傳開來，專門訓練騎兵的。

而後，京裡皇親國戚也開始興起馬球。最開始的時候，馬球只是貴族之間的運。馬球運所費不貲，單說馬球場，爲了達到“平如砥，下看如鏡”的效果，好的馬球場用油來保養，確保球場平、亮。

一個馬球場，大些的三十來畝，小些庭院的八九畝。那麼大的場地，用油來保養，需得多油？

可見奢靡。

過了幾十年，昂貴的馬球沒有日益消褪，反而越發盛行，就連江南也盛行打馬球，這是天下福瑞並徵、富饒安定的緣故。

每年的重五、中元、重九三個節日，就是馬球的盛會。

馬球運的昂貴。除了場地，就是賽馬了。馬球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騎湛，賽馬神駿。

培養如此優質的賽馬，又是一筆昂貴的費用。

總之，馬球並非普通百姓的娛樂，而是富人和貴族才能的。

京裡有很多營業的馬球場，在風氣尚且和隋唐類似的當下，孩子也是可以去看的,甚至也要子馬球。只是子馬球不用馬球，單單是打球。了很多樂趣。

權閥門第還有自家的馬球場。比較小，七八畝左右，四周有箭樓，可以觀賞。這種私人馬球場。和自家庭院相連。姑娘家更可以出席。

“去看的人估計很多。只怕沒有咱們的席位。”凌青菀笑著對趙禎道。

趙禎是個孩子，對馬球卻很狂熱。聽紀王妃說，他們在滄州也有馬球場。趙禎時常打扮男孩子的模樣，和幾個哥哥對壘。

馬十分湛，只是球技稀鬆平常。

“怎麼會？”趙禎笑道，“我去找長公主，讓先給咱們留個雅間。”

凌青菀拉住了，道：“咱們還是別去了。今天的馬球，估計是花拳繡，沒什麼看看頭。等改日有空，咱們去外頭的馬球場，看個夠如何？”

“豈會？”趙禎瞪目，“安二郎在呢。”

“你是多喜歡安二郎？”凌青菀失笑。

凌青菀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並不高，就是普通的語調。可是坐在們前頭不遠，有個孩子卻回頭看了眼們。

這孩子應該是一直在側耳傾聽凌青菀和趙禎說話。好似知道方纔是凌青菀說話，目卻不看凌青菀，反而使勁瞥了眼趙禎，把趙禎的容貌打量了個遍。

而後，微微笑了笑，扭頭繼續飲酒、看戲。

趙禎和凌青菀莫名其妙。

“......那位是誰？”趙禎低了聲音，對凌青菀道，“聽到你說我喜歡安二郎，使勁瞧我，估計是看中了安二郎呢。”

趙禎雖然豪邁，心思卻是機敏聰慧。

凌青菀覺得所料不差。不過，那位郎是誰，凌青菀也不知道。

沒有見過。

安家乃是權貴門第，安檐又是前途璀璨，模樣高大俊朗，有姑娘相中他，不足爲奇。

“莫要理會。”凌青菀也低聲對趙禎道，“不與咱們相干。你瞧，今天來了很多，年紀最大的也是跟我差不多，看上去全是沒有定親的。長公主的兒子回京，大肆宴請，其意爲何，不言而喻了。”

趙禎立馬就明白爲什麼凌青菀不讓去看馬球了。

今天的馬球賽，就是讓長公主的獨子周又麟顯擺球技，然後讓那些想嫁公主府的姑娘們去瞧瞧他的風姿。

兒子回京，長公主第一件事，就是想先讓他家。先家，再立業，是很多父母的心思。

凌青菀和趙禎，都不可能嫁長公主府，故而們本沒必要去湊熱鬧，還佔了席位。而且，今天的馬球賽也只是點到爲止，哪怕安檐參加了，也不會使出全力，看了也索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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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趙禎笑道，“我聽你的。”

因爲方纔那個姑娘回頭看們，趙禎就覺得，京裡應該不人對和紀王府很好奇。所以，說話更加低聲，不再多說什麼。

凌青菀也不多言。

宴席到了一半，有個著華貴的男子，進了院。他穿了件青袍子，修長玉立。

遠遠的，看不清面容。

他快步走到了長公主邊，和長公主耳語。

長公主親熱攜了他的手，滿臉的笑容。

“是週四郎......”周又麟在堂兄弟中行四、

“果然是他。三年不見，他長高了些。”

“從前是個淨白，如今倒曬黑了，去南邊吃了不苦頭......”

凌青菀邊的人，都議論起來。進來跟長公主說話的，就是長公主的兒子周又麟。

他一直背對著衆人，不知和長公主說什麼。

凌青菀看不清他的面容。

而後，長公主笑容微斂。母子倆快步出去了，甚至沒有跟賓客們留下半句話。

“怎麼了？”

“是出事了吧？今天好好的，怎麼會出事呢？”

“誰知道啊？長公主也是不容易，盼回了兒子，甚是高興。別掃興纔好。”

大家都關切起來。

汝寧長公主隨著周又麟一走，院的議論聲就大了很多，嘈嘈切切的，此起彼伏。

“我聽我爹說，家今天要來。”趙禎突然跟凌青菀耳語。

凌青菀心頭一怔。

下意識想到了自己那些荒誕無稽的夢：“三娘，你是要嫁給沐王。還是要留在太原嫁王家？”

臉微變。

趙禎就握住了的手。低聲道：“怕什麼？家一點也不可怕。他長得俊朗，和和氣氣的。再說了，家肯定不會進院，咱們撞不到......”

誤會了。以爲凌青菀害怕。

趙禎見過家。紀王妃回京之後。全部進宮去拜見太后。在太后的宮裡遇到了家。

家還說，趙禎是他的堂妹，將來要給趙禎封郡主。很隨和的樣子。

凌青菀將錯就錯，回頭給了趙禎一個微笑，道：“你看誰都覺得俊朗.......”

短短這些日子，凌青菀已經聽到趙禎誇安檐俊朗、家俊朗等。只怕男孩子們稍微容貌周正，趙禎都要用俊朗來描述人家。

“也不是。”趙禎很公道的說，“我二哥就不俊啊。”

凌青菀哈哈笑起來。

母親和姨母就都側，看了眼凌青菀，問：“說什麼這樣開心？”

姑母也好奇問。

凌青菀只顧笑，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家今天要來，紀王知道了，宣平侯安肅也知道了。這是他同近臣商議之後的結果，要私服到長公主府，給長公主和周又麟這個面。

家只有長公主這一個胞姐，格外擡舉。

所以，姨母和姑母都知道，們也告訴了景氏。

滿院子議論紛紛，猜測長公主去做什麼的時候，凌青菀們幾個人悠閒用膳。

約莫一刻鐘，長公主又回來了，笑容滿面，春風得意。

半個時辰之後，酒宴終於結束了，丫鬟們端了茶點上來。大家這時候就可以隨意走，去公主府的各觀賞。

長公主府奢華，佔地偌大，至是晉國公府的十倍，還有個七八畝的馬球場。在寸土寸金的盛京城裡，長公主府臨近皇城，佔了這麼大的位置，奢侈至極。

公主府有兩個後花園，因爲長公主酷荷花和臘梅，所以一個花園挖了池塘養菱角、荷葉，一個花園栽滿了梅樹。

三月中旬，梅花早已謝落，小荷才尖尖角，都不適合觀賞。

但是，衆人仍提議去走走。

凌青菀的姨母和姑母，也跟著景氏，三人結伴。凌青菀和趙禎也跟在們後。

長公主散席之後，過來寒暄數句，就陪著楊夫人，去了前面，好像有什麼事。

“到了長公主府，的馬球場、疏影院和芙蓉園，就不得不觀賞一二。”衆人信步出了院子，小景氏笑著對景氏和紀王妃道，“這個時節還沒有荷花，但是芙蓉園滿池錦鯉，全是從江南運過來的，彩斑斕，個頭巨大，聽說是海里的，我是要去瞧瞧的。”

小景氏這麼說了，大家自然不會掃興。

凌青菀和趙禎也跟著。

趙禎還惦記著馬球，並不是非常樂意去看荷花池中的錦鯉。

“二姐姐，二姐姐！”趙禎突然掐了下凌青菀的手背，“快看，安二郎來了......”

凌青菀順著的目看過去，安檐正快步進往後花園的方向去，不知幹嘛。

他在人羣裡搜尋什麼。

而後，他瞧見了凌青菀，蹙的眉頭一鬆，就徑直朝凌青菀這邊走了過來。

凌青菀微微低垂了頭。

“二姐姐......”趙禎很高興的樣子。

凌青菀也往手背上一掐：“你悄聲些。”

安檐這時候，已經走到了們邊，給他母親和景氏、紀王妃見禮。

“你怎麼過來了？”小景氏問安檐，“可有事麼？”

安檐卻看了眼凌青菀。

大家都順著安檐的目，將視線落在凌青菀臉上。凌青菀的笑容，就有點撐不住了，臉莫名其妙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