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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臣》 第48章 殘寇

徐州城下,爲咬住周知衆所部,爲殲滅更多的敵軍,劉妙貞也顧不上理會結有深仇的陳韓三,使得當時退守荊馬河南岸小寨的陳韓三有機會率殘部突圍。

陳韓三突圍後,不敢北上跟那赫雄祁、周知衆所部匯合,怕淮東、淮西兵馬在北面過於集,彵一不小心撞到魚網裡去、自投羅網。而兩淮兵馬大舉北進後,在淮、渦南邊,自然會留下很大的空隙,陳韓三便藉著這個機會,率殘部一路奪命往西南奔逃;也不敢滯留在淮東、淮西的地盤,怕給淮東回過頭來從容收失。

陳韓三收攏殘部,倒也湊起三千餘人;所經府縣駐軍,都不足以吃下陳韓三殘部,只能守城池,眼睜睜的看著陳韓三這殘寇往西南逃竄,而無以爲計。

淮東雖有騎兵,但這時候唯恐北線騎兵不夠用,怎麼可能爲追殺陳韓三的殘部而分兵?也許陳韓三以後還是一個禍害,但這時候已經無關大局。

天氣越發寒冷,大雪飄飛。

無兵追趕,陳韓三這十數日來,靠打劫村寨獲得補給,行速也快,很快就走到淮西諸鎮控制區域的邊緣。

過息縣時,看到十年都未必會凍上一回的淮河,在今年冬天竟然凍上了,陳韓三等人不住淚流滿面、痛哭流涕,怎麼也想不荊馬河怎麼會在突然之間破開?

沒文化真可怕!

陳韓三雖說在戰場上廝殺了十數年,從爲寇淮上時,就東奔西走,見多識廣,但就是猜不淮東軍用了什麼手段荊馬河在他們眼皮底子破開?

那平時不甚重要的荊馬河,竟徐州兵一敗塗地,除了後三千餘爲了驚弓之鳥的殘兵外,其餘悉數淪陷、被殲,陳韓三如何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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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數年來投機取巧,每每都附強凌弱,好不容易混到今日的地位,一夕之間連都輸了個乾淨,陳韓三如何甘心?

“帥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馬彪倒是豁達,便是妻兒在徐州城裡給捉去江寧送審就刑,多半逃不過斬立決,他也毫不爲意,只要下那桿槍在,哪裡沒有娘們?有娘們就能來生兒生,這些年來奔亡逐敗,哪有什麼好牽掛的?只是眼下頭疼的,淮東、淮西要遠遠避開,往北不能走,往西就只能去投羅獻,馬彪微微皺起眉頭,說道,“長樂王不是個大講舊的人,我們這麼去投靠他,會不會不待見?”他心裡更擔心羅獻會藉機將他們這些人馬都吞了過去。

有兵馬在,哪怕只有三千多人,也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要是給羅獻吞了過來,以後想翻就困難了。

“帥爺,進淮山即可,千里淮山,要藏下我們這點人,輕而易舉,實在沒有必要去看長樂王的眼,再說長樂王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馬臻反對繼續西走跑去投靠羅獻

馬臻也是幸運,在潰兵之中,雖然右斷折,但終是保住命,還算準了方向,帶了數十殘兵跟陳韓三匯合上。這時候一瘸一拐的走到陳韓三的邊,看著冰封上的淮河也是哭無淚。

陳韓三也曉得眼下不是投靠羅獻的好時機。

羅獻借談招安,跟江寧拖延了有一年多時間經營襄、隨州等地盤。羅獻既無意招江寧兵馬來征討,也無意給江寧招安,在政治上沒有遠見,只想維持眼下的局面。

曹家進兵兩川,形如公然叛變,兩湖兵馬要防備曹家兵馬從川東順江而下,江寧自然也沒有力氣收拾羅獻——只要羅獻老老實實的呆在襄、隨州,江寧也有意暫時維持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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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韓三徐州公然叛反,此時去投羅獻——搞不好羅獻爲了不怒江寧、引火燒,很有可能將他們捉住送往江寧,這樣還能吞下他帶去的三千殘兵。

這時候投靠羅獻,實在是一樁很冒險的事

淮山(大別山,又名淮山)縱橫千里,東接廬州,西接南,範圍很廣,是揚子江與淮水的分水嶺。早年淮東流馬寇多發源於此,陳韓三也是在這裡起家,不失爲一個休生養息的藏之所,而江寧還沒有餘力派兵馬進淮山來征討他們。

馬彪說道:“長樂王麾下許多老賊頭,都發跡於淮山,對淮山的形掌握,比我們不弱,他會容我們在淮山藏?”

隨州在淮山西南麓,在地勢當然遠不如控扼襄漢的襄重要,但羅獻這兩年來刻意經營隨州,將老營也放在隨州,多半是有打不過就藏進淮山的心思。

如今羅獻兵多將廣,號稱擁兵二十萬,又將淮山視爲自家的後花園,怎麼輕易讓別家勢力進淮山藏

這的確也是一個問題。

陳韓三一時間也無以爲計,但他不敢在地勢開闊的平原上耗著,萬一給淮東騎兵咬上,後三千多殘兵都不能保住。沒有兵將,還談什麼翻

眼下淮東、淮西、長淮軍、樑家十數兵馬都堆在北邊,本沒有機會北上去投燕胡,陳韓三也沒有膽子去自投羅網。

不管是投羅獻還是藏於淮山之中,或南下避開兩淮強兵,都要先進淮山,先熬過這陣子,再觀形勢,圖謀東山再起的機會。

淮河在酷寒的冬季凍實,橫在陳韓三面前,是一個絕大的諷刺,但也打開陳韓三往西南逃竄的道路;不然給淮河封鎖在北岸,這麼多人又找不到渡船,那更是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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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的過冰封的淮河,陳韓三在息縣停留了一天,就繼續南下,繞過信,進淮山與桐柏山相接的崇山崇嶺之間。

即使對羅獻戒心很強,但進羅獻的控制區域外圍,照著規矩也要打聲招呼,隔著些距離,也不是羅獻派兵過來,將他們吃下去。

陳韓三派馬臻代表他翻山越嶺去隨州與羅獻,他則率部在桐柏山東麓佔了幾座村寨,圍住一座山中湖谷,整頓兵馬。

好在當初也防備徐州生變,留在荊馬南岸的三營兵馬,都是忠於陳韓三的銳,領兵將校都是陳韓三的子侄、親族,南逃路中,也保持較爲完整的編制。一路收攏殘兵,倒是能保證陳韓三自始至終牽牽的掌握這支殘兵,而沒有在逃亡過程中,徹底的崩潰掉,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雖說一直到十一月下旬,淮東、淮西兵馬都在北線,無暇來顧及他們這一支殘兵,但從陳韓三往下到普通兵卒,都了驚弓之鳥,嚇得夠嗆,直到進淮山之中,才稍稍有了些安全

爲了獲得補給,陳韓三稍站住腳,也顧不上“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就縱兵大掠周邊。大潰奔逃過來,軍心惶惶,也需要大肆發泄一下。飲過過娘們,死也無憾,發泄過,才能找來兇殘的子來,才能安定軍心,不然這支殘兵於驚惶不安之中,遲早會崩潰掉。

陳韓三他自己也需要發泄,從劫掠來的子裡挑了兩個長相清秀的,帶房中來。

山野無絕,但山清水秀,人倒也靈秀,在燒了火盆的室,兩個人給剝掉,抖抖瑟瑟的在牀頭尾,白子水靈靈,端是人。陳韓三這時意識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此兩子楚楚可憐的擺在自己面前,但下那活兒竟是沒有半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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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韓三撲上去又啃又咬,連扣帶,搞了半天,下之都還是沒有反應,不由意識到徐州之敗他趟馬過荊馬河時,腰下給冰水浸過,事後過了許久,才換

這路來奪命奔逃,雖覺得辛苦,卻沒有想過下那竟給凍殘了!

陳韓三呆坐在牀上,有些無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又一個打擊。

那兩個子有一個是小媳婦,心嚇得要死,掙扎了許久,也沒有以死守節的勇氣,掙扎不過,也認了命,便想豁了過去,大不了給過,還能傍個強人,但見陳韓三又啃又扣搞了半天又突然坐在那裡沒有靜,下那,跟死蛇似的臥在草叢裡沒有蹶起頭來,過了半晌才明白過來:這個相貌兇悍的男子沒用了!

倒是有些憐憫的看著他,看樣子才四十歲左右,子又這麼壯,怎麼就沒用呢?

卻不曉這一看,倒惹來殺之禍。

陳韓三即使下那沒用,也絕不肯讓外人知道的,覺小媳婦憐憫的眼睛瞅來,惻惻的看過去,眼球上浮出出森然可怖的殺機——兩個子驚恐淒厲的慘起來,陳韓三拔出刀來,一刀捅一個,橫牀頭,鮮噴濺得滿牀、滿室皆是。

房外的侍衛聽著子臨死時驚恐、嚎聲衝進來,只見陳韓三赤的執刀站在那裡,上濺滿熱騰騰的,那兩個子眼見是不活了。

“這兩個賤貨竟然不肯就範,拖下去喂狗!”陳韓三雙目紅,臉上的抓痕,似乎真是因爲這兩個人的反抗而怒殺人,緩緩將刀回鞘,示意侍衛將兩雪白新鮮的拖下去。

將房門關上,頹然坐在泊裡,陳韓三不得不靜下心來思量眼下這山窮水盡之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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