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得羅獻不會蠢到將陳韓三賣給董原,但馬臻穿過淮山,到隨州後,發現長樂軍之中的氛圍,跟他們之前所料想的並無完全一致。
羅獻縱橫荊湖多年,早年就與龔玉裁、楊雄等輩並稱兩湖五雄,崇觀十年之後劉安兒在房陵召集諸流軍渠帥召開房陵大會,羅獻稱黑塔王,劉安兒率部東還淮泗,羅獻佔襄、隨州,加尊號長樂王,世稱其部爲長樂匪。
當年的房陵諸帥,劉安兒亡徐州,殘部如今也悉數併淮東;曹家川后,龔玉裁在川東就給打得不過氣來,殘部退川南的深山老林之中,苟延息;要不是奢家及時進江西,以摧枯拉朽之勢打潰贛南藩起,使得江湘震,楊雄在庭湖的日子只怕也快到頭了,唯有羅獻到現在也活得有滋有味。
襄、隨州南面是荊湖制置使司轄區,曹家川后,荊湖兵馬要防備曹家出川東,一時間無暇顧及北面的羅獻;而曹家在消化兩川之前,並無意捲中原的局,此時北面又燕西胡騎的威脅,兵馬逐漸往北轉移,也無意從漢中東進襄;北面及東北面的南、信也都了殘地——要說羅獻還有什麼不愉快的,就董原出鎮淮西,長淮軍又撤淮西,使得襄西面的淮西兵馬激增,而樑衝率部進南之後,又跟襄樊得太近。
比起樑衝、董原以及西面進漢中的曹家,南面的荊湖制置使,率殘部進淮山的陳韓三就了小雜魚,陳韓三派馬臻過來說項,羅獻已經懶得應付。
馬臻到隨州後,一連數日都沒有見到羅獻,連羅獻的心腹親信王相、鍾嶸都見不到面,唯有當年在房陵時結識的故舊衛彰出面接待他。
衛彰雖是羅獻的幕僚,卻非心腹,在羅獻面前說話的分量不重,但也聊勝於無,馬臻從他那裡至也能瞭解到一些長樂軍當前的狀況。
“你們在信做得也太過,倒也不瞞你,董原兩度送信過來,要我們出兵進淮山圍剿你們。羅帥還在思量着,你這次過來,沒有將你扣下來,已經是天大的份,已經將董原得罪不起,其他的事,還是不要多談了……”衛彰在自個家裡擺酒宴請馬臻,倒沒有其他人過來,願意跟陳韓三殘部扯上關係,倒也方便說話。
怎麼能不談?肖魁安率部進信不說,董原也親自到信督戰,還薦信羅氏羅畛出任信知府,搞了個結寨聯兵的方略。如今淮山北麓小寨並大寨,大寨練鄉兵、守要隘穀道,無意立即進山清剿,但作勢要先將他們三千多殘部困在淮山的局部區域,限制其獲得補給,並限制其大範圍的轉移。
三千多殘部加上西逃以來裹脅夥的兩千多丁壯,近六千人、千餘頭牲口,不從信等地掠奪,在淮山之中想到獲得充足的補給是不可能的。
陳韓三不怕肖魁安率軍進淮山來打,就怕外面布起實實的網,將他們圍困在淮山之中——陳韓三這時候只能從南面的隨州獲得足夠的補給,不然會越困越弱,等到一定時候,不要淮西兵馬進淮山來圍剿,他們自己就會先扛不住散夥。
“董原在明河築大寨,明河是什麼地方,想必你們心裡都清楚,”馬臻說道,“明河是信進隨州的北口子,董原明面上藉着圍剿我們,實際上是要結一張結實的網,將隨州徹底的封在南面。待董原在淮西站穩腳,淮西兵馬第一個就會從明河穿過淮山來打隨州……”
“你這話,也有人說,”衛彰搖頭飲酒,說道,“但要是我家大帥接江寧的封賜,割隨州做了隨州侯,董原有什麼名義出兵?再者,董原過來,我們可以往西進漢中,可以往南再到蘄春……”
西面的漢中已經給曹家所佔,曹家可不比董原好欺負,聽衛彰的話,馬臻心裡想:難道曹家也派人來拉攏羅獻了?想想真恨,房陵諸帥,羅獻是最沒用的一個,沒想到現在竟活得這麼有滋味,除了江寧所許的隨州侯外,便連北面的燕京也開出襄王的籌碼,羅獻過去年竟收了二十幾個“妃嬪”,如今軍政大軍也都委給心腹王相、鍾嶸。
但能活得長,也是羅獻的本事;羅獻如今有這麼多的選擇,也難怪不再搭理人。
馬臻從懷裡掏出綢巾包着的一包東西,在桌上攤開來,卻是兩枚鴿蛋大的珠子,在油燈下熠熠生輝,說道:“衛爺幫這枚珠子送給鍾將軍,要是連鍾將軍一面都見不到就回去,實在不甘心啊……”
衛彰見有自己的份,自然願意幫這個忙,再者是幫馬臻送珠子過去,鍾嶸總不會將他罵出來,用綢巾將珠子包好,說道:“那我就替你試一試,可不保證鍾將軍會見你……”
“曉得的,曉得的,只要衛爺盡心就夠。”馬臻說道。
這時天氣已晚,衛彰先將馬臻安排在自家客院裡休息,念着那枚珠子的好,還送了一個大腳丫鬟來給馬臻暖腳。
馬臻在上面幹得氣吁吁,的岔開還哭哭啼啼的,他沒有興致再弄下去,草草了事,拿過拭掉穢/,便躺在那裡想事。
北燕給羅獻開出的籌碼不可謂不高,問題就出在徐州上,要是徐州不敗,北燕大軍的兵馬順利殺到淮河北岸,羅獻多半不會猶豫——而這時候羅獻要是接燕北的賜封,在他率兵北擊南之前,淮西的董原、荊湖的劉文穆甚至可能跟曹家聯兵來打羅獻。
羅獻看似選擇很多,實際上每個選擇都不好做,所以也不可能聽從董原的話,出兵圍剿淮山——馬臻不擔心羅獻會從南面對淮山出兵,但他這次來,是更希從隨州獲得更多,甚至陳韓三有意退到淮山南麓,背依隨州休整,又擔心羅獻過於膽小。
眼下最要的還是糧草,近六千人、千餘頭牲口,每月消耗糧食要四五千石,現在搞劫掠補充有限,而且每打一座村寨,都付出很大的代價,這鑿實人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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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糧食頭痛不僅是陳韓三,樑衝在南也爲糧食頭疼。
濟南、平原雖然殘破,但還有些生氣,到南後,看着城頭長滿能淹沒人的蒿草,元歸政都替樑衝心冷了半截。
壽州、信、濠州雖然殘破,朝廷還好歹派了正印去收拾殘局,而後再給董原、劉庭州接手,南這邊就徹底放棄掉了。除了鄉野有些流民結社墾荒,無法耕作的城裡就徹底荒廢掉,到都是焦土,到都是殘垣斷壁,好好一座南城了狐居兔藏之地,滿城都聚不攏百戶人家,周遭山野也是盜匪叢生。
樑衝棄曹州西進南之後,趕着北燕在河南、山東的兵馬調整。
葉濟多鏑率大軍撤往濟南休整,袁立山進佔泰安、東平、濟寧等地,經營與徐州對峙的防線,那赫雄祁率部東進青州、登州,陳芝虎率部進河南。
大約在二月之前,西進河南的陳芝虎也是先忙着接管豫東的防務,還無暇顧及豫西的河中府及豫西南的南府。
樑衝西進南後最關鍵的三個月,算是順利熬了下來。
樑習在東平給部叛斬殺,導致東平城破,最終使樑衝避免棄父而逃的惡名,樑衝與其弟樑翼的關係,在元歸政的奔波下,沒有惡劣,名義上樑翼還尊樑衝爲長。
二月之前,南所需的糧秣都是從河中府調撥。南雖然殘破,但有近十萬流民隨樑衝遷,又得河中府糧秣支援,經歷兩個月的整頓,倒是恢復了些規模。
也不管土地荒廢得有多厲害,將種子撒下去,到秋天總能有些收,城池收拾起來,兩萬兵馬駐紮進去,倒也勉強能應付。
打起黃土,雖說顧不上篩選雜石,但終究趕在二月之前,將崩壞的城牆填補好,垛牆裡站上穿着兵甲的步卒,上旌旗,城門有騾馬人羣進出,多有些生機。
然而到了二月中旬,陳芝虎親自兵馬西進汝州,兵鋒直抵伏牛山,切斷河中府與南之間的聯繫,南的況就陡轉直下。
說到底還是缺糧。
兩萬兵卒連着家小以及隨行西進的流民、難民,差不多有十六七萬人,餬口活命的口糧,每個月就要三五萬石。
過去三個月裡,花費無數人力跟力,從河中府急運來十萬石糧食,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南城裡沒有半粒存糧,那些殘存下來的宗族,將糧食看得比命還珍貴,拿起整砣的金銀過去,也不賣半鬥。這些宗族在世本就峙險結寨、抵抗暴,民風也是彪悍,樑衝拿糧食去結他們還來不及,這時候立足不穩,哪能去搶他們的口糧?
看架式,陳芝虎要先打河中府。
陳芝虎雖善用兵,但兵馬,西進後,手裡滿打滿算就兩萬銳,進河南所收到也都是一些雜兵,最終陳芝虎親率西進汝州的也就兩萬銳。
樑翼在河中府湊出四萬兵馬,暫時守住河中府諸縣城池沒有太大的問題,但南這邊就完全指不上河中府了。
江寧那邊倒是不計寧魯之爭惹下來的前嫌,要淮西支援南糧草,但淮西糧食也是金貴,董原、劉庭州只同意由淮西軍領司每年撥給二十萬兩銀給南以養軍濟民,糧食由南自籌。
樑家這些年積攢,金銀倒是不缺,樑衝西進南,也裝了好幾十車財過來,但是北面跟河中府的通道切斷之後,淮西的糧食又極爲潰乏,西面是秦嶺、伏牛山、商山跟西秦隔開,難道還能從南面羅獻控制的襄買到糧食?
“過幾天,林縛在徐州迎娶劉妙貞,我打算跑徐州一趟去觀禮,南每月兩三萬石糧草,就只能指淮東了……”元歸政站在南城頭,着滿目瘡痍的南大地,跟樑衝說道。
淮河一直能通航到信府境,信西與南東有橫穿柏桐山西北段的穀道,地勢雖然也頗險,但只有百餘里,這段穀道用騾馬運輸,也不算太費力。
當然也不是隻能從淮東購糧,從維揚、江寧或者東府購糧,走淮河西進,都不見得費事。
問題是,淮河北岸已經不大太平,維揚、江寧、東的糧商未必願意將糧食運到南來販賣。糧商不運糧,樑衝、元歸政從哪裡籌措這麼多的運力?還有,除了糧食之外,南缺的資還有許多,要是淮東願意供應,南的力纔可能得到緩解。
元歸政也是堂堂的世襲侯爵,淪落到今天竟要爲別人娶妾之事千里迢迢的跑去祝賀。
穿越大唐,張諾隻想安安穩穩地經營好酒館,到時候經濟改善了就買個丫鬟,娶個漂亮媳婦過上好日子,結果,他營業的第一天就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李世民。作為穿越者,他擁有著遠超這個時代的目光與見識,隨口閒扯兩句,聽在李世民的耳中都是振聾發聵。不久後,張諾發現,自己隨便說說的東西,居然就變成了大唐的治國方針……
原本,他只想做個混吃等死的逍遙王爺。但是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既然你們不讓老子有逍遙日子,那就都別過了!於是乎,劉登憤然而起,親自提出,並把這個口號,宣告萬方: 普天之下,莫非漢土;率土之濱,莫非漢臣。有蠻夷不服大漢王化者,雖遠必誅!什麼叫王化?王化就是,我大漢天軍所到之處,即是我大漢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