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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臣》 第104章 兵力算法

劉庭州與嶽冷秋在黃州城南的江港登岸。

黃州與鄂州隔江而立,兩城相去不過十一二里,都修築在迫近揚子江岸的丘陖地帶上。

丘陵近岸,多崖岸淤灘,故而是天然的優良江港,而便於大型船舶駐泊。

黃州、鄂州,長久以來,都是揚子江中游重要的臨江港城,也是荊湘資往江淮地區轉運的主要集散地之一。

有越兩百多年以來,黃州、鄂州都是荊湖之大城,要是僅以商旅繁榮比較,黃州、鄂州以及江夏,都要比荊州耀眼得多。但在戰略上,由於江夏正當漢水河口,而黃州與鄂州離江夏很近,故而地位不甚重要,更遠不能跟荊州相提並論。

正因爲如此,雖說在黃州城南臨港地區因爲繁榮的商旅,形依黃州城的江埠集鎮,但黃州城本又矮又小。

如此,繁榮的江埠集鎮盡殘地,而黃州城也殘破不堪。

劉庭州進城後,發現淮東軍在黃州城的直接駐兵不多,更多是授田令、募儒生營伍令所激勵渡江來黃州應募的平民、士子。

“劉大人……”

劉庭州聽着似有人喚他,停下腳步來往人羣裡看去,就見一名儒生打扮、相貌不凡的青年士子朝這邊作揖行禮,又朝這邊大步走來。

護衛看了看劉庭州的反應,讓士子靠近。

“學生寧俞捷,拜見劉大人、嶽大人……”

“哦,鹽縣的舉子寧俞捷。”劉庭州認出來人還是他任鹽知縣時鹽參加科考獲得功名的舉子寧俞捷。

經劉庭州這一介紹,嶽冷秋也有些印象,是崇觀五年的江東舉子。

崇觀五年、崇觀八年、崇觀十一年,江東郡共錄取近五百名舉子,嶽冷秋之所以記得寧俞捷這年,是他在崇觀五年中舉時才年僅十七歲,是在陳明轍之前名的江淮才子,名氣不小。即使到今日,寧俞捷也不過三十歲剛出頭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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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崇觀六年寧俞捷進京趕考挫,崇觀九年又因病不能京,十二年由於北地形勢已經接近崩潰,京考中斷,寧俞捷就一直停在舉子功名上未能再進一步。

雖說中了舉便有做的資格,林縛也是自從九品司獄小吏的位爬到今日位極人臣的地位,只是江東郡是耕讀之鄉,錄取的舉子多,而空缺的空位,舉子想出仕,只能排隊等待,大多數人等一輩子都做不到,寧俞捷便是其中的典型。

劉庭州、嶽冷秋等人都沒有想到寧俞捷這樣的人等不得江寧恢復科考,也投筆從戎,應募渡東來從軍了。

寧俞捷當街相喚,自然是想通過劉庭州舉薦,能在淮東軍裡獲得一份好差使,而不是跟其他士子一舉,給編諸部。

劉庭州邀寧俞捷同行,想着有機會能在林縛面前提一聲,也算是人之

寧俞捷自然不能跟劉庭州、嶽冷秋同行,而且隨他們的幕僚一起走。

劉庭州知道淮東軍的虞文澄、陳漬兩部近三萬步卒已經渡江進北岸,但見黃州城裡駐兵不多,沿街衛戍的還多爲騎兵,應是營騎軍的兵馬,疑的問嶽冷秋:“淮東軍不在黃州城裡,是不是已經往黃陂、鐵門山進了?”

“虞文澄、陳漬兩部已經進黃州西北的五雲寨以及黃州正西的凰山,控制舉水河兩岸,確已形進擊鐵門山及黃陂的勢態。”嶽冷秋說道。

淮東軍與池州軍在鄂東聯兵作戰,兵馬態自然要隨時互相通知,還各遣觀察武隨軍進退——要沒有一定的信任,聯兵作戰就是虛話。

劉庭州過來之前,對鄂東的地理有認真的研究,對鄂東的山川地名自然悉,知道凰山及五雲寨,離黃州城都有六七十里的距離,以黃陂城與黃州城拉一條直線,凰山就於這條直線的中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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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山的地形優勢則臨江,與鄂東城東的廟嶺山隔江相,是控制黃州上游揚子江的要衝。在凰山稍下游,揚子江裡有一座沙洲名老龍咀,正當揚子江上游來水,也正當舉水河口……

劉庭州對兵事也是極,問嶽冷秋:“那這麼說來,淮東水軍的駐營有一就在老龍咀?”

嶽冷秋點點頭,說道:“不錯,在老龍咀是有一駐營。另外荊湖在鄂東的水軍全部西移去援荊州,樞使倒沒有直接淮東軍接管鄂州城,不過在南岸的廟嶺山本有一驛站,樞使派出一部兵馬以廟嶺驛增築營壘,峙守南岸,從老龍咀往西,揚子江廟嶺山與凰山所夾,江面狹窄僅五里許……”

劉庭州點點頭,大家都是知兵事的人,林縛如此部署,將黃州外圍的營壘建到距黃州城六七十里外的要衝之地,將黃州直接控制的縱深展開將近百里,並控制楊子江上游,水營的兵鋒直接漢水河口,擺明了是做好跟燕胡在鄂東打拉踞戰的準備。

哪怕荊州不幸給燕胡打下,只要黃州經營得好,依舊能死死的嵌在北岸,將燕胡大量的兵力牽制鄂東地區,使其不能集中兵力去打淮西。

當然要做到這一步,淮東也要往黃州地區投大量的兵力跟資源。資源跟兵力總是有限的,一旦雙方在鄂東膠着拉據,淮東想騰開手去另開戰場就將變得異常的困難。

寧俞捷與劉嶽的隨從人員走在後面,也約能聽到他們在前面談,話問道:“以學生愚見,荊襄一戰,當以守荊州爲要,然而荊湖招討使所部兵馬戰力孱弱,樞使爲何不派一支銳接管荊州的城防?”

寧俞捷突然話,是很失禮的,但他名,有些傲氣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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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冷秋回頭一笑,說道:“荊湖招討使怕是未必認同你的話……”當然了,他曉得即使胡文穆同意將荊州的防務出來,淮東軍也未必會接手。

銳的兵馬,也要集中起來的使用;要在荊州城裡再分散兩三萬銳,林縛在黃州能集結起來使用的銳兵力將更

分兵是兵家大忌。

更何況,胡文穆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兵權,將防區出來?

胡文穆如今能騰出手,將荊湖軍的主要戰力都集在荊州,荊州又依江而立的大城,不怕後路給斷。說實話,守荊州,有堅城可依,就算來敵兵多勢大,只要守城的軍民能夠同心,意志堅定,有三萬守兵就足夠了。兵力再多,反而不好,徒勞的消耗守城資。只要這邊能牽制更多的燕胡兵馬,胡文穆應該是有一定把握守住荊州的。

劉庭州也是回頭笑了笑,又與嶽冷秋慨的說了一句:“對燕虜來說,即使打不下荊州,大概也會想淮東兵馬的主力都牽制在鄂東吧?”

嶽冷秋點點頭,林縛崛起於淮東,但他崛起早期,發展步營戰力十分的節制,反而是水營的發展十分的迅速。在永興初年,淮東的水營就在東海之上取得徹底制奢家水師的地位,到閩東戰事之後,就將奢家在東海上的水師力量完全摧毀。

燕胡怎麼可能注意不到這點?

一旦淮東軍收復江西后,騰出手來,燕胡從山東到燕蘄,到兩遼近兩三千里的海岸線,如何去防備淮東軍近十萬步卒銳配合三到五萬水營戰力的進襲?

眼下燕胡拿下荊州,就是要將淮東軍的步營與水營主力十數萬兵馬牢牢的牽制在西線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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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陳漬、虞文澄兩部外,州的張苟所部,也應該北上了吧?”劉庭州對淮東諸將也是十分的悉,只是他剛從壽州南下,對淮東軍最近的調與部署,還沒有嶽冷秋悉,“奢家在建安的殘部畢竟還沒有徹底的剿滅,會不會有患?”

奢文莊投附燕胡之後,又有重起之勢,這就其在閩北的殘部還殘存最後一不滅。

建安位於閩江上游,山川縱橫,當初虞萬杲率殘部退深山之間,三年時間也沒有奢家剿滅,而奢家在建安的殘部逃深山裡,趙青山即使佔領最重要的建安城,想要徹底剿滅奢家殘部也未易事。

“樞使使趙青山鎮守東閩,既然調張苟所部北上,就應該有安定東閩局勢的把握。有三五千殘兵逃深山,影響不了大局。就是在鄂州南面,黃秉蒿的部將陳子壽在幕埠山聚攏了一支人馬,猶不肯降,多也算是個麻煩。”嶽冷秋說道。

劉庭州看了嶽冷秋一眼,當初還是嶽冷秋縱虎歸山,陳子壽有機會投靠奢家,與黃秉蒿合流。袁州軍給打得大敗,就算陳子壽在幕阜山收攏三五千殘部,士氣不會振作,也不會有太大的威脅。

揚子江南岸的局勢差不多算是安定下來了,劉庭州只是擔心林縛能聚集到黃州的兵力夠不夠用。

林縛在黃州能調用的步營有虞文澄、張季恆、張苟、陳漬四部,總兵力爲六萬,但江州、豫章等地都要留量的衛戍兵馬以及袁州戰事期間傷未痊癒的將卒還有一些,林縛在黃州能調集的步卒大約只有五萬多點。

水營方面,江寧營水軍胡臾兒所部已奉命西進,與江州水軍葛存雄所部匯合,約有三萬兵馬。

騎兵方面,即爲江寧營騎軍周普所部,也是林縛的扈衛騎,有五千人。

除此之外,就是淮東在廬州的駐兵劉振之、唐復觀兩部三萬人。

劉庭州認爲,一旦確認燕胡兵馬的主攻方向爲荊州,而無法轉向打淮西之時,林縛必然會將廬州兵馬調黃州。

淮東軍在西線能用的水步馬軍主力加起來,也不到十二萬人。

雖說林縛有堅定打荊襄會戰的決心,劉庭州還是暗難打、太難打,淮東軍不能在兵力對燕胡形優勢,以攻打守,如何能牽制燕胡主力?

淮東軍雖說是天下難及的銳,但上饒戰事期間,以攻打守,林縛還是集中了上饒守軍逾兩倍的強大兵力以及差不多同等數量的輜兵、隨軍民夫,才一舉將奢家在上饒的防線攻克。

劉庭州與嶽冷秋邊走邊談,不知不覺便走進林縛守備森嚴的行轅。

他們的隨行扈兵都留在行轅外,文職扈從隨他們進行轅。

林縛站在議事明堂前,得知嶽劉二人已經進城,還特意將在黃州觀軍的副相左承幕請來,朝嶽冷秋、劉庭州說道:“有失遠迎,還嶽大人、劉大人不見外;剛剛得到消息,還要告訴嶽大人一聲:羅獻所部,又有兩萬兵馬從北線南下,進鐵門山了……”

“啊!”嶽冷秋、劉庭州都一怔。

羅獻聲勢最盛裡,擁兵二十萬,後將超過一半的匪兵裁去屯種,僅保留戰兵八萬。

羅獻投虜後,又將大量的屯卒編營伍,出淮山進擊信,牽制淮西兵馬,實際兵力很可能超過十二萬。

雖說羅獻所部的戰力,未必比得上奢家殘部,但勝在人馬衆多,也難對付。

如今在鐵山門聚集的羅獻所部兵馬,以鍾嶸爲將,已經超過四萬人,相信後期還會繼續增加;而在漢津、黃陂兩城,楊雄、孫季常以及隨後趕來虜將安勝良所率騎兵,總兵馬也達到五萬人。

相比較,陳韓三在山的兵馬沒有得到補充,但山、白蓮河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池州軍雖有兩倍於兵力,卻完全沒有信心能強攻下山——陳韓三本就是一員悍將,而且又是一員退路給堵死的悍將,其部衆又都是十惡不赦、窮兇極惡之徒。

看到嶽冷秋、劉庭州臉上不振作的神,林縛知道他們的擔憂,只是微微一笑,請他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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