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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臣》 第134章 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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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熊家崗被俘,奢文莊就心如死灰,坐在囚車裡一聲不吭。

蘊倒也不畏死,但此敗他終有不甘心,他迄今尚不能想明白淮東到底如何將數萬銳悄無聲息的送到柴山潛伏下來,靜伏北燕主力給南下之後再撲出致命的一擊。

搞不明白這點,蘊輸得如何甘心?

甲在熊家崗就給強行下來,只留下單薄的袍衫,在寒冷的空氣裡瑟瑟發抖,被俘時撕得破碎,臉上還留下給淮東軍卒拿刀柄下狠手打出的痕,門牙也磕掉兩顆;反而奢文莊全無掙扎,倒沒有怎麼苦。

照湖山北面有專門的、守備森嚴的戰俘營,不過奢文莊、溫蘊與普通戰俘不同,而是直接給押送到大營,給臨時關押到一座堅固的木屋裡。

木屋與大營裡的其他建築隔離開來,外面加了雙崗,木屋什麼可以給用來自殺或者傷人的銳、繩索都給清理了乾乾淨淨,便是油燈也僅有量的燈油,在桌上散發着黯淡的芒,甚至不如外面營火投進來的線明亮。

不過木屋所的方位較好,過窗戶,能看到照湖山西面的形,在清晨的微裡,能看到照湖山大營的大致形。

在西面的坡地上,都是穿着鎧甲的淮東兵卒,除了外圍的哨崗外,大多數席地而坐,應該是已經員起來、坐在那裡等待軍令就會立即出發的兵馬,再往北一些,還有大隊的騎兵在列隊……

看到眼前景,溫蘊還是心有所撼:淮東全力破防追潰之餘,林縛在大營竟然還留有這麼多的預備兵馬,看西面坡地上的兵馬規模,怕不下萬人,這還只是整個照湖山大營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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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文莊給押送進木屋,就枯坐在燈前,對窗外的形不聞不問——他的時代徹底的結束了,即使將此時的淮東軍看在眼底,又有何益?不過是增加心裡的苦罷了。

這時候門外沙沙聲有一隊人走來,溫蘊轉過頭來,看着門扉給推開……

奢文莊擡起頭來,這兩年來他的視力有些下降,這時線又暗,但看到來人穿着襦,也知道來者不是宋浮,而是宋浮之

“你個賤貨,你過來做什麼?”溫蘊戟指宋佳的臉,破口罵道,“難不東海狐氣量如此之小,要讓你這一個婦人來辱文莊公嗎?宋浮小兒,就沒有膽來見我們嗎?”

“林縛夜後便夢,還未醒來;父親怕故人相見,徒增傷。宋佳以爲文莊公心裡有,故而過來一見,”宋佳也不介意溫蘊的破口大罵,朝奢文莊斂行禮,說道,“妾宋氏,見過文莊公。”

“唉,”奢文莊輕嘆一聲,說道,“你父親早說過此子不可小窺,眼下看來是你父親說對了;你父親不願見故人,我也沒有什麼好怨恨的?”

“謝文莊公諒。”宋佳說道。

“明月可好?”奢文莊問道。

“在一幽靜地居廟守墳,沒有外人打憂,還算安好。”宋佳說道。

“哦,”奢文莊也沒有問明月守的是誰的墳,想到其他事,張口言,想想又作罷,過了片刻,才嘆息說道,“我會留下一道手書建安諸人放下兵刃,只求換一杯鴆酒、一……”

“我會轉告林縛的,”宋佳說道,“文莊公還有別的話要宋佳轉告嗎?”

“沒有了。我本想見林縛一面,在熊家崗時還有一些不甘心啊,現在想明白了:見又有何益,不見又有何怨?”奢文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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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明亮的眼睛看了奢文莊片刻,見他臉沉如水,彷彿雕塑站在那裡,人看不出他上再有什麼出來,便斂行禮離去,也不管站在一旁的溫蘊。

***************

林縛飽睡醒來,室外晚霞鋪照,室唯有宋佳坐在那裡。

“我睡了多久?”林縛撐坐起來,依着牀頭問宋佳。

“倒也不算久,才八九個時辰,”宋佳溫婉而笑,拿起寒伺候林縛穿起來,說道,“文莊公拘在營裡,只求一杯鴆酒……”

“哦,”林縛微微一怔,疑的看向宋佳,問道,“他要求就這麼簡單,那他過來做什麼?”

“他問過明月的事,大概想與你見一面,不過臨了又斷了這個念頭;他會留下手書會要建安之敵投降,其他倒沒有說什麼,”宋佳說道,“你若有意見他,見他一面也好……”

“我見他做什麼?”林縛似在自問,想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說道,“見也無益……”

“文莊公也是這麼說了,他還說了一句:不見又有何怨?”宋佳說道,“石城已有消息傳回,蘇庭瞻、奢淵於清晨棄石城而走。此時傳消息出去,僞稱文莊公已降,或能葉濟羅榮陣前斬蘇庭瞻、奢淵……”

蘇庭瞻、奢淵逆水北上,撤到襄,需要三五天的時間,要是葉濟羅榮相信鄂東之敗皆因奢文莊喪失鬥志、縱孫先逃,葉濟羅榮還是可以趕在蘇庭瞻、奢淵過襄之前截住他們的。

相反,要是奢文莊果斷赴死,將鄂東大潰的責任承擔下來,葉濟羅榮爲收攏人心,多半不會急於追究蘇庭瞻、奢淵急於北逃的罪責;至不會在蘇庭瞻、奢淵還有一定自保能力之時,就下令襄兵馬截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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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我用此計?”林縛看着宋佳在晚霞下明亮而麗的眼睛。

“不希,”宋佳搖了搖頭,說道,“但有些話我不能不說……”

林縛憐的宋佳的臉蛋,說道:“那就算了,給奢文莊送一杯鴆酒過去吧,我也不見他了。真要把假傳消息出去,蘇庭瞻更有可能先一步斬殺奢淵在葉濟羅榮面前以證清白。我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會斬盡殺絕的人。閩北的形勢能越早安定下來越好,這片山河已經承太多的傷害了……”

“閩北要是有人不願降,能夠讓他們有離開中原的機會嗎?”宋佳問道。

“你說你妹妹啊?”林縛問道,想到宋浮還有一嫁給奢飛虎生有一子,笑道,“你不說,我都把這事給忘了,四五歲的孺子,又能知道什麼是國仇家恨?要不想走,留下來也無妨,他們又沒有欠下什麼債,你懷疑我連容一個四五歲稚子的氣度都沒有?算了,我得空寫一封信給趙青山,他妥當置這事。”

“我不是懷疑你,只是有些事不由己。”宋佳說道。

“……”林縛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有些事看上去是不由己。千百年來,有哪一回不是充滿腥,而且習慣的力量常常都很強大,很難人違背。不過這些陋習、惡習,我不去改,難道指別人去改?我不去改,這種事遲早會到我的子孫頭上。這天下難道還真的有鐵打的江山不?這次回去,我就把誅連這一套都給廢掉……”

“真的不見文莊公一面?”

“不見了,”林縛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可能以爲這回真的把我看了,但他怎麼可能把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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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要是看了你,怎麼會奢淵帶着族人跟着蘇庭瞻走?”宋佳幽嘆一聲。

奢飛虎、奢飛熊戰死之後,奢淵可以說是奢家最後的嫡系繼承人,但長期以來都在奢文莊邊侍爲親衛,並沒有完整意義上獨立指揮過一場戰事,所以林縛沒有讓高宗庭他們將奢淵以及大批隨奢淵沿漢水北逃的八姓族人列爲必誅的戰犯。

當然奢淵及八姓親族在戰後會到清算,會到懲,但絕大多數人沒有直接參與戰事,也沒有直接參與對浙閩及荊襄民衆的屠戮,命還是無憂的,即使苦役,也不會特別的嚴重。

林縛一笑,揮了揮手,說道:“我要去見宗庭他們,看看戰事發展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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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都將奢文莊忘掉,誰都不提奢文莊這一節。

中軍大帳裡忙碌依舊,林縛走進來,要大家各自忙手裡的事,毋須行禮,走到沙盤之前,問傅清河、高宗庭、宋浮等人:“打到哪一步了?”地圖上標註眼花潦人一時看不分明。

“荊州那邊暫時還沒有進一步的消息傳來,畢竟離得遠,而蘇庭瞻有意獨逃,也會在石城有意拖延使消息傳往荊州,我與宋公及宗庭認爲,葉濟羅榮很可能這時還不知道鄂東大潰的消息……”傅青河說道。

荊州在地圖上離黃陂直線也有四百多裡地,更不要說兩地之間給山川湖沼阻隔。石城本是敵軍聯接東西兩岸的關鍵點。蘇庭瞻有意獨逃,他在石城自然會拖延葉濟羅榮知悉全貌的時機。

“荊州那邊早一天、晚一天知道,都不大礙事,”林縛說道,“鄂東的況如何?”

林縛纔不管胡文穆的死活,左承幕站在一旁,也不吭聲:胡文穆守不住荊州,能怨得了誰?

“李白刀、趙豹率步騎四千餘衆,已到大洪山南麓盤坡,進虎爪山與香山之間,”傅青河說道,“近十萬敵潰大多淹留於雲夢、竟陵之間。已斬獲敵將馬德魁、紀石本等人,孫季常尚在逃,無法確知敵蹤。由於蘇庭瞻、奢淵棄石城先逃,帶走敵軍在石城的大部分船隻,孟安蟬率敵騎已退到石城南境,但已不可能從石城渡河去漢水西岸,很可能會冒險從棗、樊城之間北逃——早在昨日清晨,子昂已劉振之率部往平林埠阻敵,最早會明天夜之前,與敵在大洪山北麓的龍山、黑石一線接戰。孫壯率部白河灘全殲樊城以東聚集的敵軍,但在陳芝虎有可能率部進況,已經沒有北奪新野的機會,孫壯應會派出一部兵馬,與劉振之匯合,攔截北逃敵騎……”

在漢水東岸,燕胡的嫡系兵馬主要就是孟安蟬所部兩萬騎兵。寧可暫時放過鍾嶸、羅獻,也要重點圍殲孟安蟬所部。

林縛點點頭,以示瞭解,問道:“山、鐵門山以及孝昌之敵呢?”

“陳韓三從山潰走,還存有一定實力,避旗山,我已令岳峙率部追剿;另外,鄧愈率部已經前進到大窪山一線,據黃昏前傳訊,他離孝昌城還有六十里。估計他趕到孝昌城下,鍾嶸、王仙兒已棄孝昌北逃,”傅青河說道,“隨鍾嶸及王仙兒退到孝昌還有一萬五六千敵兵,可能會從隨州與禮山之間穿過逃往淮山北麓與羅獻匯合。在孝昌北,子昂率兩旅兵馬守禮山,周同在隨州督戰,有六旅兵馬,隨州城還有三千多殘寇未降,怕也沒有餘力在隨州與禮山之間設伏攔截鍾嶸……”

子昂佔了棗派兵刺淮山與桐柏山之間,羅獻、鍾嶸進淮山北脈沒有機會逃去南。”林縛說道。

“羅獻不能進桐柏山,而從淮山往北,信府中間又橫着浩淮水,羅獻渡不過去,他走投無逃,真有可能會投董原。”高宗庭說道。

“董原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嗎,那些殘兵敗將他收去又何妨?咱們這回他連底、都輸乾淨了,接下來還有什麼意思?”林縛哈哈一笑,說道,“替我補擬一道樞院令,派人給董原送去:那些殘兵敗將他要收便收,但羅獻、鍾嶸兩人的人頭,我一定要見到……”

左承幕聽了奇怪:羅獻與鍾嶸匯合後,還有六七萬兵馬,他們北逃的道路給堵死,確實有投降董原乞命的可能——淮東此時不會稀罕羅獻的投降,但貪心已起的董原必然會飢不擇食。

董原據淮西,這些年來用心打陶春、肖魁安,培植自己的嫡系。淮西十一萬兵馬,如今倒有六七萬人是他的嫡系,再董原收攏羅獻、鍾嶸的降兵,兵力會再度劇增,林縛有什麼信心董原聽令乖乖的把羅獻、鍾嶸二人的人頭獻過來?

雖說淮東此戰之後將佔據絕對的優勢,但畢竟還沒有代元自立。要是董原繞過樞院,直接從永興帝那裡請一道赦免羅獻、鍾嶸的上諭,林縛短時間裡也奈何不了他吧?林縛總不能這時候直接派兵去徵平淮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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