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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臣》 第143章 樂極生悲

大廳之,羅獻倒斃泊之中,扈兵都退出走廊外,其他將吏都給擋在院子裡,此時天已暗,院子外因驚只有兩盞燈還亮着,細雨夾風不停,院子裡即看不清大屋深形,也聽不見屋談——陳景榮失聲之問,只落鍾嶸、霍桐、羅建、王仙兒、尹相離以及爲階下之囚的佟爾丹耳中……

佟爾丹哈哈一笑,角還是往外滲,相貌看上去猙獰可怖,說道:“沒想到陳先生真是聰明人,穆親王本意正是如此!”

任是鍾嶸、霍桐、羅建等人這輩子也經歷過腥風雨,這時候也是一時間給嚇住,葉濟羅榮派佟爾丹來刺殺羅獻,就是要他們投降淮西嗎?

怎麼可能?

仔細想想,退路已斷,無論是降淮東,還是降淮西,最大的障礙不就是羅獻本人嗎?羅獻曾自立稱王,又附北燕得賜襄王,他無論是降淮東還是淮西,最多苟活命而已——對於曾經手掌數十萬兵馬的梟雄,苟活命,大概是他最不願意做的選擇吧。

所以纔會有將吏勸降,給羅獻暴怒刺斃的事發生,其他將吏都不敢言投降事,怕無故激怒羅獻的神經惹來殺之禍。但是投降的念頭,並不是沒有在衆人的心頭盤旋過!

鍾嶸、霍桐、羅建、王仙兒面面相覷,雖說擺在面前投降不失一個選擇,但他們不相信葉濟羅榮會好心到幫他們投降淮西!

“胡說八道!”羅建一拳朝佟爾丹砸去,他與羅獻同族,既然給羅獻挑選出來統領最爲銳的親衛軍,除了他本人勇武善戰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對羅獻的忠心要比鍾嶸、霍桐、王仙兒等將可靠,他不反對投降淮西,但對刺死羅獻的佟爾丹,恨不得當場用鐵鐗杖斃,怒斥道,“羅王不死、不降,我們在厲山還有六萬兵馬,哪怕是團在厲山,也能對進荊襄腹地的淮東軍主力有所牽制;羅王你這狗賊刺死,無論我們是降是潰,難道對你們北逃有半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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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爾丹給羅建一拳打得踉蹌倒,勉強依着柱子沒有摔倒,氣,看向陳景榮,說道:“這個要問陳先生了,淮西二十日將信以及信以東的兵馬悉數到淮山北麓,可以有意縱容汝州王援南?”

羅建還在震怒之下,對羅獻之死傷不多的鐘嶸了霍桐一眼:他們的謀略雖然遠比不上奢文莊、胡宗國等一流的智者,比陳景榮這等謀士也有所不如,反應相對遲鈍,但他們這些年來腥風雨,見識也非常人能及……

他們雖然在厲山有六萬兵馬,但已驚弓之鳥,更何況董原已經率八九萬兵馬從北面撲過來,實際使得他們對進荊襄腹地的淮東軍主力牽制作用十分有限。

倘若如佟爾丹所言,陳芝虎去南是淮西有意縱容,但淮西對淮東就心存不軌,想必淮東對此事也應該心知肚明,一旦他們率厲山兵馬都降淮西,就意味着淮西除了多五六萬兵馬之外,還將控制從淮山北脈進荊襄腹地的通道——淮西董原的野心,纔是對進荊襄腹地的淮東軍主力最大的牽制,才真正有助於北燕在漢水西岸的兵馬北撤。

這樣一來,葉濟羅榮派佟爾丹刺殺羅獻也就能得到解釋。

陳景榮一臉驚諤:雖說可以如此理解葉濟羅榮派佟爾丹來刺殺羅獻之事,但淮東在柴山的伏兵盡出,襲得隨州、樊城,又打得鄂東兵馬大潰,漢水西岸的北燕將臣不應該陷惶然不知所措之中嗎?竟然能乾脆利落的出此良謀?算着時間,佟爾丹應該二十二日就從荊州出發了。

究竟是誰向葉濟羅榮獻計派人來刺殺羅獻?是閩王奢文莊嗎?奢文莊二十二日就從黃陂逃出了嗎,怎麼可能?此計不是奢文莊所獻,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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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榮自詡智謀過人,但這時也深嘆不如。

形勢到這裡,陳景榮看向鍾嶸、霍桐、羅建、王仙兒,說道:“河南招討使董原董大人,也早聞鍾將軍、霍將軍、羅將軍、王將軍的大名,常嘆各爲其主,不能相酬,今天羅王不幸逝世,陳某抖膽請四位將軍爲淮西效力!”

陳景榮這話無疑是證實了佟爾丹的話:董原確實是有意放陳芝虎,不然的話,陳芝虎拖延着不能先一步進盆地,新野、淅川等城給淮東的柴山兵馬搶先佔去,北燕在漢水西岸的兵馬北撤歸路就將徹底給截斷……

當所有事的真面目展在鍾嶸等人面前,才他們真正認識什麼是腥權謀,在董原等人的謀算面前,他們之前殺人越貨、佔山爲王,還是不夠看。

真所謂“盜鉤者誅、盜國者侯”。

鍾嶸看向羅建、霍桐,右手不自的握住腰間的佩刀:王仙兒帶着陳景榮進來,王仙兒投淮西的態度應該明確,而他當初就極力主張棄淮東、容陳韓三、投北燕,甚至與王相鬧得誓不兩立,想必淮東也除他而後快,眼下只能去投淮西,但羅建、霍桐會做什麼選擇?

霍桐注意到鍾嶸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以及他出來的淡淡殺氣,鍾嶸要是想降淮東,就不會與王仙兒從南線北逃,他自問憑個人武勇不是鍾嶸的對手,何況王仙兒消失過一陣子再進去,誰曉得他有沒有另外調兵來,心裡一嘆:無論是投淮東還是投淮西,各有優劣,淮東得荊襄之捷,勢力將膨脹到極致,淮西怕是難與之匹敵,但正因爲如此,他們投淮東,多半會立時給解去兵權,最多苟活命罷了。淮西雖弱,但正因爲淮西的弱,纔可能重視他們這些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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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除去這些有的沒的,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不容忽視:

在厲山及淮山北麓外圍,淮東在隨州以及信只有不到兩萬五千兵馬,特別是在信離軍一部還給淮西兵馬纏裹在中心(霍桐又不是清楚信孟家早就暗附淮東的事);而淮西在董原的親自率領之下,從二十一日就有總數超過七萬的兵馬直撲淮山北脈而來;董原更親自銳三萬有餘從二十二日起就進駐山縣南境,離厲山不足九十里。

他們要是降淮西,淮東暫時還奈何不了他們;他們要是降淮東,董原很可能不會給他們投降的機會,就直接帶兵從山縣南進,打厲山,他們也不會有從淮山北麓將另三萬守寨兵馬收攏回來的機會!

霍桐這時候纔想明白過來:董原從二十日起將信以及信以東的兵馬悉數南調,除了給汝州王陳芝虎讓路之外,就是要纏住他們在厲山、在淮山北麓的兵馬,不給他們選擇降淮東的機會……

在表面上,淮東與淮西都是大越之臣,董原是大越的樞副使、河南招討使及淮西行營總管,這時也是奉旨進剿淮山,自然有降隨州軍的權力。而他們降了淮西,在淮西爲將,以後也就都是大越的將臣,要是以後淮東與淮西反目仇,那也是以後的事,眼下只能顧得上眼前了。

這些,霍桐朝陳景榮行禮,說道:“承蒙淮西不棄,霍桐願爲淮西效命!”

“投淮西是投,投淮東是投,但這狗賊絕不對留!”羅建出鐵鐗就要朝佟爾丹砸打去。

“慢着,”鍾嶸一把將羅建的右手抓住,喝道,“既然大家一起投淮西,佟爾丹就應該給淮西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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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仙兒、霍桐都曉得就此放了佟爾丹,很難對下面的將吏待,但佟爾丹刺死羅獻,是幫他們掃清投降淮西的礙障,他們這時就殺死佟爾丹,豈不是絕了與北燕的恩跟退路?再者,北燕與淮西在諸多事上有這麼多的默契,淮西就未必想殺了佟爾丹。

霍桐、王仙兒以及尹相商都看向陳景榮,見陳景榮都使眼要留下佟爾丹的命,都勸羅建:“已將兩名刺客當場擊斃,總要留個活口、給淮西置……”

佟爾丹過來充當死士,本做好行刺得手或失手都會給激怒的隨州軍將殺死的準備,沒想到胡宗國說他此行有驚無險的話真是應驗了。

陳景榮沒想到此行會因爲佟爾丹的橫空出現變得如此順利,羅獻已死,鍾嶸、羅建、霍桐、王仙兒整部投降,就能立時轉變爲淮西的戰力,至在眼前看來,要遠比得四五萬潰兵強得多,也更能消弱淮東戰後對淮西的威脅,也將徹底制淮西部不同的聲音。

更重要的,葉濟羅榮派人刺殺羅獻,使隨州軍投淮西、坐大淮西,有與淮西聯和之意。

淮東是強,地盤也多,但淮西三十萬兵馬在東線要防備在山東的葉濟多鏑,西線要防備退關中的北燕西線兵馬,甚至連退兩川的曹家也會對淮東會出防備之心,短時間之,淮東對兵力陡然增強到十六七萬的淮西能有什麼威脅?

淮東再強,還能應對淮西與北燕以及曹家聯手?還不是一樣要對淮西、曹家繼續忍?

所以佟爾丹這人一定不能殺。

當然,淮西也不會放了佟爾丹,要放佟爾丹應該由朝廷那些主張議和的大臣來放。

淮西在壽州、濠州、泗州的民生已經得到極大的恢復,僅屯卒營田就高達一百五十萬畝,至軍糧基本能自給自足——也正是如此,才越發覺得人力的重要。

淮西最初靠五萬屯卒營田墾種,後吸納流民進營墾系,學淮東使壽州、濠州境的耕作在短短三年時間裡迅速恢復過來,但從南戰事之後,董原不得不調五萬屯卒編營伍,營田在秋後就因勞力的缺乏而大幅減產。

不要得到整部隨州軍的歸附,哪怕是爲了五六萬青壯勞力及其背後的家小,都值得淮西爭一爭。

五六萬青壯勞力,就意味着能再多墾一百萬畝的屯田。

此時淮西周圍不缺地、不缺田,就缺人,就缺青壯勞力。

只要北燕提出議和,在朝廷的帝室臣必然會大力擁護,淮西則可以趁勢能得到更多休養生息的時間,將來鹿死誰手,還不得而知呢!

想到這裡,陳景榮都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越發敬佩主公董原的英明決斷,竟然抓住稍縱即失的機會,給淮西贏得一條前程無限的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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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榮與鍾嶸、王仙兒、霍桐、羅建議定投降事,即派人將其他將吏、特別有可能傾向淮東的那些將吏控制住,嚴格控制羅獻遇刺亡的消息走出去,以羅獻的名令令淮山北麓的諸寨守將來厲山,同時推舉鍾嶸爲厲山守將,暫代諸將節制厲山的三萬兵馬,王仙兒、霍桐、羅建則隨陳景榮押着佟爾丹趕去山見董原,表示投順之意,請董原從山出兵,立即進厲山,控制淮山北脈。

淮山之中,細雨不休,道狹路險,陳景榮也只能跟着羅建、王仙兒、霍桐他們一起騎馬北行,在路上顛簸了半夜,佟爾丹給捆在馬背上,於二十五日午前進董原在山縣南境的大營。

說降隨州軍六萬兵馬,陳景榮也是額外的揚眉吐氣,心想古今謀臣,有他這般功績者也是屈指可數——想到會由此筆在青史留名,想到從此之後在淮西,可以將劉庭州、丁知儒上,怎麼陳景榮不極力剋制着纔不會失似的開杯大笑?

陳景榮將羅建、王仙兒、霍桐三人及佟爾丹安置在前壘營帳,他大步流星去董原大帳去見董原,掀開大簾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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