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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臣》 第154章 渡河

拉鐵倒不是什麼新技

前朝匠師就能造瑣子甲,與鱗甲同屬上等鎧甲之列。

瑣子甲就是用拉鐵,再剪造環編以防刀弓。

只不過瑣子甲防箭、刀砍甚佳,但在防利刃刺擊較弱,故而不比鱗甲將卒歡迎,不過技傳承一直未斷。淮東戰將也有喜歡在扎甲外再披輕便瑣子甲的,作戰的防護力尤其高。

拉鐵容易,匠工對細鐵的淬退火也有技積累,但是拉出上百丈甚至上千米的細鐵,再使細鐵擰編爲繩,卻不是一樁容易的事

淮東在林政君級、載量逾兩萬石家的超大型海船問世以來,對繩索的強度、韌就提出更高、更苛刻的要求,特別是系帆桅的繩索又不能無限度的下去。

相比傳統的麻繩,鐵及鐵繩無疑是更好的選擇。也唯有淮東在這方面有強烈的需求,才淮東匠工能持續折騰好幾年、投大量的資源去完善鐵繩的技

如今在黃龍灘輜營裡儲備的那幾十捆鐵繩,還遠不能說盡善盡,但相比較傳統的麻繩、鐵索,則着明顯的優勢。事實上早在兩年前鐵繩就應用於林政君級的海船之上,卻非其他勢力能瞭解。

長達五百步的鐵繩,能承數萬斤的拉力,但總重不過四百斤;而相當強度的鐵索,甚至要有數千斤、上萬斤。

就算兩岸有能承數萬斤拉力的固定,將四百斤的鐵繩與上萬斤的鐵索橫架在湍流之上的難度,也絕對不是同一級度的。雖說鐵繩懸空在水面之上,也不是絕對沒有辦法毀去,但絕對比舉火燒燬一段麻繩或竹索要困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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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虎乍到鐵繩以及一捆捆僅有分釐細的細鐵時,心想這玩藝兒造絆馬索,在敵騎衝刺之前的戰場拉上幾道,該他媽的多人激啊!不過他也沒有提出來,這種東西只能是一招鮮,淮東軍諸將也應該早有考慮,要用只能用一次狠的,遠不如其他領域的用途廣泛。

黃昏之時,陳漬與黃祖禹便趕來輜營,輜營裡那幾個平時穿便跟匠工混在一起的工造,這時也換上制式服。

今夜能不能功在龍爪巖與山門巖之間拉起懸索,決定能不能給至今仍滯留在漢水南岸的八萬餘敵兵以致命一擊,陳漬與黃祖禹又怎麼掉以輕心?

這兩天淮東軍所展示出來的機羅文虎異常震驚,爲了更好的跟上淮東軍諸將的步伐,他跟陳漬要求隨前部先行渡河參戰。唯有如此,纔有可能更深刻會淮東軍諸多神鬼莫測的戰

燕胡聞警之後,必然會瘋狂反撲南岸的灘頭陣地。腥戰場,將領先士卒抗敵搏殺以激厲士氣也是必須的,那中高級將領亡於陣前也無法避免。要避免指揮系因爲將的傷亡而崩潰,那就派更多的將領過去以有替換。

羅文虎要隨前部先去南岸,陳漬自然不會反對,反而會佩服他的勇氣,將他與其他降將區別是開來。

當然羅文虎要去先去南岸,就要先進行溜索訓練。

由於前期只能最快架設兩三懸空索連接兩岸,所以最先搶渡到南岸組織前期防的一營銳也只能拿索溜索過河。

計劃先渡河的一營銳,領頭的是旅帥樑壽,削瘦的臉孔,羅文虎很難想象樑壽在從軍之前只是登州城的一名屠夫,他們早在前兩天就給調來,進行經溜索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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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深訓練營地,羅文虎才知道淮東軍這次搶渡漢水並非臨時起意,而是在佔領樊城之前就制定好的方案之一——訓練營地裡,兩高柱連着一懸索,溜索說起來也不復雜,但也需要事先進行反覆訓練,確保過江時不會因爲個別人出現問題而卡在那裡。

在營地裡,羅文虎也看到了上百架準備用於封鎖河道的鐵牀弩、蠍子弩,這時扯下防雨漆布,拉出營地前,在空地上出猙獰的面目,前壘的兵馬也做好準備,準備隨時補龍爪巖這邊。

羅文虎試過兩把溜索,穿甲的他,溜過百餘米的距離,也沒有太難,便與樑壽及營哨諸將進一步研究對岸的山門巖周圍及廟灘嶺的地形及各種應急作戰預案。

隨他們先渡江還有十數匠工,要負責後期的懸索橋架設。

這次作戰不是用索送五六百人過去,而是要用鐵繩在龍爪巖與山門巖之間架設一座可供人馬大規模通過的懸索橋,在一兩天時間裡輸送三五千甚至更多的銳兵馬過江,一舉切斷廟灘嶺南麓的襄谷通道,徹底破壞南岸敵軍的北逃計劃。

這種作戰方式,是羅文虎之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不由得他想徐州之役時,陳韓三大概到今天還敗得稀裡糊塗吧……

羅文虎對陳韓三的徐州潰敗也一直疑不解,冬後凍得結實的大河怎麼會在突然間就分崩瓦解了呢?但淮東軍的工造一解釋,羅文虎沒想這裡的道理竟是如此的簡單,沒有知識真是害死人。

夜後,羅文虎與樑壽率部到龍爪巖後集結;這時起了風,霾的夜空,羅文虎擔憂的問道:“會不會有雨雪?”雨雪天氣無疑會加大渡河的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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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下一場雪纔好……”樑壽擡頭看着天,渡河不是難事,有這麼多牀弩、蠍子弩封鎖狹窄的河面,也不怕敵船能從水面上攻擊鐵質地的索道,但敵軍聞訊從廟灘嶺東南麓谷口趕到山門巖只有四十里不到。要是大雪天氣,就能極大拖延敵軍趕來圍截的速度。

雨雪天氣對誰都不利、對誰都有利。

而淮東軍的準備工作做得充當,天氣越惡劣,相對來說,只會對南岸沒有防備、沒有準備的敵軍更不利。

陳漬、黃祖禹走過來,說道:“南岸沒有異常,這天估計要下雪,你們過去要小心山石腳;你們做好準備了沒?”

樑壽點點頭,陳漬與黃祖禹及第二批率部渡河的李白刀,說道:“那就先把牀弩推上岸……”雖說敵哨船夜後每兩個時辰經過這一河段,但保不定上游敵水軍戰船會來得更快,甲卒溜索過河,在空中面對敵船來的弓箭全沒有還手之力,需要岸上用牀弩、蠍子弩封鎖打擊從上游過來的敵船……

繩還沒有展開,一捆捆放在“工”字形鐵樁前,不過鐵繩的一頭都用鐵鑄制的鐵釦扣死在鐵樁上,已經做好架懸索的準備;在夜的掩護下,一架架牀弩也從營地推上岸崖,裝槽的巨弩箭就位後,對準龍爪巖上下游的水道。

戌時剛過,兩艘敵巡船順流而下,由於害怕北岸淮東軍的強弩,這兩艘敵巡船差不多着南岸而過,人擔心此時潛伏在南岸的人馬會暴行蹤。

北風呼嘯,天空霾,夜如墨,敵巡船過去,南岸潛伏人馬替用燈爲號,爲龍爪巖上架起四架巨型牀弩指明擊方位!

這四架鐵所鑄的牀弩明顯要比軍中常用的牀弩要一大圈,弩箭裝槽,箭尾繫有繩索。羅文虎心裡也張,雖然巨弩的弦張力要比普通牀弩更強,但能不能將尾端系索的巨箭到對岸,他也沒有把握,也沒看到過輜兵之前反覆進行的實驗,總覺得不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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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岸用燈火標示於擊方位,陳漬揮手發號司令,聽着弩箭破空而去,夾於呼嘯的北風之中,也不曉得有沒有擊對岸,只見縱牀弩的軍卒拉箭尾繩索,見繩索繃直,興的說道:“到對岸了!”過了片刻,對岸也用燈火傳信以示功。

看着陳漬、黃祖禹、唐希泰他們神沉毅的着江下的夜,羅文虎倒覺得手心的汗水有些多餘了。

很快將三捆鐵繩系在繩索之後,羅文虎看着這些鐵繩慢慢給拉下河水;大概過了半時辰左右,這三繩就繃直在龍爪巖之上,以極小的角度向下傾斜……

羅文虎最先下臺用索搭上懸繩,雙腳踏石便往空中去,聽着耳畔寒風怒嘯、腳下浪聲激涌,激起的水沫直打到臉上,一片冰涼,沒他多想,去勢將近,但也將對岸的形看到更清楚。

數盞馬燈照出山門巖之下一個天然的落腳石臺,十數個早先潛伏出來的人站在石臺上,這時出一支長杆來,鉤住去勢將近的羅文虎子,將他拉到石臺上解下來;石臺左側還有三條繩梯垂下來可人爬上去,而四支鐵巨弩就釘在石臺稍下的位置,呼着風浪,紋石中怕有半尺之深……

好強的牀弩!

正在羅文虎愣神間,“呼呼呼”,又有三人就在他後同時從對岸來……

這邊有一人舉着馬燈照過來,認不得羅文虎:“樑頭怎麼沒過來?這位將爺是誰?”

“這是軍司的羅文虎羅指揮;董彪,這邊有無異常?”樑壽的聲音就在羅文虎邊響起,詢問挑馬燈過來的漢子。

“原來是羅指揮,”先行潛伏過來負責的哨探頭子董彪湊過來,與羅文虎行了一禮,與樑壽說道,“廟灘嶺前谷的敵軍還在夢裡呢;不過在東嶺以及虎牙灘的兩座哨,各有十五六名軍卒守着。我們在夜前過來時,在山南撞到三名敵哨,殺了兩個,一人逃走,不過應該不會對敵軍驚太大。南河上游曹衝寨有三千敵兵在夜前進駐,停在那裡打算明天繼續去谷城,驚後估計會拉過來打這邊……”

淮東軍在南岸有斥候滲以及燕胡在北岸有斥候,都是正常的,雙方隔三岔五都會搜捕對方的斥候哨探、但只要不是核心區域給潛,很會興師興衆、連夜派大兵馬搜捕的——樑壽也不擔心董彪他們殺傷巡哨的事會引起敵軍多大的警覺……

樑壽與羅文虎也不耽擱,從繩梯爬上山門巖。

山門巖比北岸的龍爪巖略小,巖頭才四五十步深,過去就是廟灘嶺裡隨可見的茂森林,人跡罕至,樹木參天,是一向南、向西緩下的斜坡;兩繩就用鐵釦扣死在巨木部上,繃得極,將樹皮勒破,繃在山石上即使有人在江上溜索也是紋,十分的牢固。

整個計劃看上去很簡單,但如此簡單實用的背景藏着淮東人窺到底的實力,這麼簡單實用的計謀也敵軍斷難識破;羅文虎自詡文武雙全,這時候也是十分的愧,幾乎淮東軍裡隨便拎出一名營將、哨將出來,都不會比他太差——也難爲淮東軍爲此籌劃許多……

很快又有二三十人溜索過來,有數人上還繫着好幾捆細不足一分(十分一寸)的細鐵線。山門巖之後的林裡早就有四十多號人潛伏着,除了七八人爲先期潛伏來的匠工之外,其他警戒的警戒,更有接過鐵,利用外圍的樹木爲樁,迅速圍出一片臨時的防營地來。

用鐵線圍木爲營,雖說簡陋,但遠比伐木爲營要快得多。

即使用刀斧能砍斷這些鐵線,但鐵網狀,也能敵軍緩下速度來,而且還不火;配合鐵蒺藜使用,更爲有效。淮東軍弓弩部署在鐵線之後,對鐵線網、鐵蒺藜及拒馬等障礙所阻的敵軍能進行有效而集的殺。

說到搏殺,淮東軍銳一點都不缺勇,關鍵要制不能敵軍從四面八方涌來。

山門巖雖在廟灘嶺之中,但出山並不遠,畢竟要考慮到銳兵馬渡過河能迅速從廟灘嶺出擊,切斷襄與谷城之間的通道,故而與之同時,在敵軍發覺之後攻擊山門巖也會十分的迅速,不存在多地勢上的障礙。

漢水之上的懸索,瞞過敵軍最多到天亮,敵軍最快會在日隅之前攻來,樑壽率前部渡河,就是要先在山門巖外圍建立防,以能在漢水之上架設懸索橋,更多的兵馬能迅速渡河過去……

差不多渡過四百餘人之後,纔有兩艘敵巡哨,再從上游駛來。

雖說夜如墨,但三懸索就懸於水面之上十四五丈,而龍爪巖、山門巖兩邊已經佈下這麼多人,驚得周圍鳥飛走,自然不會敵哨船一點警覺都沒有。

着南崖而行的敵哨船舉火去照夜空時,迎接他們的自然是如飛蝗一般的箭雨;敵哨船上十數兵卒瞬時傷亡過半,不過殘存的敵卒在船上也及時點起船尾的烽火,向南岸示警!

羅文虎站在山岩之上,看見敵軍在東嶺、虎牙灘的哨也很快燃起示警的烽火;這時候才發現敵軍在左右的這兩哨是如此之近,要不是各隔着一道嶺脊,距山門巖的直線距離也就四五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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