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整個農假,嚴謹信悶頭將家中重活都全攬在肩頭,做了料,六畝水田上完了,便去山裏砍柴拿回來劈柴,柴房裏柴火堆得高高的,後院圈旁刨了大坑來堆放料,后家中做旱田料輕便一些。
還有麥子一遍遍推著石磨磨細,缸裝滿了,這些自家吃。
嚴阿『』嚴母心疼孫子/兒子,可兩人也不敢開口勸說干一些歇會。嚴謹信從小便一副穩重『』子,後來嚴爺爺去世后,嚴謹信更為嚴肅,說話做事有主,一旦認定了,那誰勸都不會搖,還會反被規勸一二。
「我一走在外讀書便是大半年,為人子,不在父母邊照顧便是不孝,如今農假回來,還事事悠閑不沾手,勞累父母妻子豈不是畜生所為。」嚴謹信嚴肅說。
嚴阿『』和嚴母一聽,這、這咋還畜生了?孫兒/兒子要是畜生,那村裏沒別的好孩子了。可對上謹信嚴肅神『』,兩人不敢再勸。
但謹信還是沒沒夜的這麼干,不歇會勞累壞了子咋啊?
於是嚴母做飯時,跟小樹說:「小樹你去勸勸,像是劈柴推磨子,他爹做也,謹信這回來到現在沒停下。」
柳樹知道婆母和阿『』都怕他男人,可他也怕啊。
以前他不知死活也勸,被男人念了半晌,還頭頂著『』筆罰站,『』筆多貴啊,柳樹怕摔壞,愣是都不敢,那站一刻比他劈柴還累。
柳樹才不想再去勸。
「是啊小樹,家裏你也知曉,你公爹瞧著不吱聲,那也是不敢吱聲,我和你婆母唉,家裏幸好男人頂頭的是謹信,他一走,屋裏前後要靠你。」嚴阿『』說。
嚴家是一家子的實人,更甚者說難聽一些是窩囊人,嚴謹信在家時,挑大樑擔子對外是嚴謹信,嚴謹信不在家,那是柳樹出頭。
柳樹本來不願去,可阿『』婆母這麼誇他,知道是給自己戴高帽,可柳樹還是高興,屋裏人人都怕嚴謹信,他不怕。表上婆母阿『』說他不怕。
還說他製得住謹信。
「,我去說。」柳樹快接住了差事。
嚴母和嚴阿『』當然是高興,全指著柳樹了。如今地里活沒了,家裏活也沒多了,柳樹想應該是好勸的,一大早男人又拿著斧頭進山砍樹去了。
「謹信。」柳樹喊住。
嚴謹信肅著一張臉回頭,「什麼事?」
柳樹怕,「沒、沒啥,路上慢點注些。」
嚴謹信皺了下眉,柳樹哈哈笑兩聲然後笑聲也沒了,男人一直看他,咋臉還黑了,咋還皺著眉頭,咋……
「我去後頭看看。」柳樹跑了。
可阿『』婆母差事代著,不勸不啊。
柳樹知道男人多做一些,等走了后,家裏做一些,他也清閑不,可如今還不如他幹活,寧願出力氣都不被這麼盯著,誰得了啊。
這樣了兩天,眼瞅著快月底了男人要去府縣了,回來男人是真沒歇一天半天的,柳樹有時候也『』心,可夜裏睡覺,男人胳膊邦邦的,也是邦邦,結實著呢。
「小樹,這快收拾回去了,讓謹信好好歇個兩天。」嚴阿『』說。
嚴母也愁,嘆氣說:「別屋裏的裳都要洗,這像什麼樣子。」
應該不至於吧?
誰家男人干這個。柳樹覺得丟了他子,他是屋裏人,是嚴謹信的哥兒,洗做飯『』持家務,嚴謹信還要跟他搶這個干?
那可不。
村裏人說起來要笑話他的,說他是公虎、嗓門大、掣肘嚴家,等以後嚴謹信發達了先第一個休了你。柳樹煩這些話,還有說婆娘,可他實在是不敢勸。
他勸不男人,沒,還沒說兩句,先慫了。柳樹想了一天,實在是沒法了,這天夜裏,男人洗漱完,他照舊先上炕,油燈也沒點,『』黑柳樹膽子壯,一手去,不知道抓了男人哪裏,反正邦邦的,還著。
男人乾淨火氣大,每天洗澡都是曬了一下午水洗的。
「要什麼?」嚴謹信問。
柳樹:「你回來一直干農活,家裏前後都乾的差不多了。」
「不多,我去府縣一走下次回來年,辛苦——」
「那啥我不是說你幹活,你沒想著還有啥沒幹的?」
嚴謹信以為小樹和阿『』一樣勸他休息,這一問愣住了,家裏還有啥沒幹的?田裏忙完了,午後的坑刨了,料也堆著,還有屋頂補了,柴火砍了……
「我是你哥兒,你顧著乾地里活,回來了后也沒我,你不我,我咋生孩子,不生孩子沒後代了,你是不是發達了還要休我?」柳樹豁出去說了。
嚴謹信神『』肅穆,「大丈夫既已娶妻,怎麼可做出拋棄糟糠之妻之事,為天下讀書人所不齒。」
「我管啥吃不吃的,反正你是得我。」
「是不齒,思是說天下讀書人於我為伍。」嚴謹信糾正。
柳樹眉頭倒豎,氣得和村裏潑『婦』罵仗的勁兒上來了,高聲說:「我又不和讀書人子,你趕了裳,快點。」
「靜聲,爹娘阿『』還在睡。」嚴謹信有些窘迫,這房中之事怎麼喊得這般大聲?
柳樹一下子了男人命脈,原來是臊這個啊?那倒好辦了,說:「你今個兒不我三回,我說!」
三回個兒應該沒啥力氣幹活了吧?
「你不,我喊了。」
嚴謹信一張臉漲紅,堂堂讀書人,怎可房事所要挾——
然後了裳。
……
後來兩,嚴謹信果然不忙前忙后了,倒是柳樹腰酸背疼的起不來,嚴阿『』瞧了直說小樹辛苦了——嚴家房不咋隔音。
兩口子隔壁是嚴阿『』屋。
柳樹害臊啊,可上說:「沒啥,謹信現在歇著了。」
「忙活了這麼多天,得趕補補,多補補。」嚴阿『』去灶屋燜蛋了,再給小樹燜一個,小樹也補補。
時的快,嚴謹信在家中休息了兩,便到了去府縣之,再晚要遲到了。
柳樹是高興,給男人收拾了行李。
不天的三回了。
嚴謹信是二十六早背著行李出發的,走到府縣已經是月底,了四天時間,天已經黑了,幸好是進了城,進了舍修整行囊,一隔壁鄭輝的床鋪乾乾淨淨的。
還沒來嗎?
嚴謹信覺得不對,但沒多想,拿著書卷看起了書。
看著看著便想起了家,想起了爹娘阿『』……還有小樹。
靜心、肅神。
專心讀書。
收假第一天。
顧兆一個暑假生鐘『』了,還是院子裏的公打鳴,醒了他,冷水洗臉刷牙,正好清清神。
「相公,我買了早點回來,有包子豆漿豆腐腦還有芝麻餅。」
黎周周推了院門進屋,今個兒相公回,他早早起來了,去街鋪上買了早點回來。
東西放好了,兩人先吃,給爹留著一份。
顧兆吃完早飯,換了校服,校服熨燙的整齊,書包他家周周也給他收拾好了,黎周周是照舊給相公戴好了四方巾,送相公出院門。
兩口子在院子裏親了親。
「走了婆~」
「好相公。」
這邊是一早上的開始。黎周周送完相公出門,折回來收拾了吃早點碗筷,然後一刻時間收拾完屋子,鎖了門出去買、蛋、菜。
等他這兒買回來了,爹也拉著下水和豬頭回來了。
父子倆一早上收拾幹活,東西鹵上鍋。黎周周做晌午飯,早早提前吃了,便開鋪子賣滷還有發牌子,忙完這會略略休息一會,只需要看著鋪子裏大灶火候。
下午三點準時開鋪子,賣鹵下水、鹵好的豬頭和豬耳朵。
四點多收拾完鍋碗。
父子倆這會才歇,黎周周是回屋裏先算賬,數了今賺的錢、花出去的都記好。
七月整個月刨去常買菜、買米開銷,還有相公零花錢,一共是八百六十。去鄭家做客買禮。這個月中前沒賣鹵豬頭,大料的本也沒便宜,一天滷和鹵下水本是一百六十,後來大料降低了十七……
黎周周在記賬本背後,按著相公教他的數字算。這樣簡單。
加加減減,扣出一切支出,這個月結餘——
四兩三!
黎周周看到剩的銀子是神滿滿的,下個月肯定比七月賺的多,因為料便宜了,豬頭也整賣。
鄭家的兩進兩出大院子賣價二百兩。
黎周周從鄭家回來后,便一直想多賺錢,后也給相公換大院子住。
算完了賬,黎周周冷靜了下,便開始複習相公之前教他的字。
黎大則是疼的刷洗刷洗騾子,天氣熱兩三一刷,給騾子喂喂糧草,或者給院子一小塊的菜園子鋤草上,反正是閑不住。
到了下一刻,黎周周便做下午飯,相公回來吃。
早上顧兆去上,去校那條路經一環鄭家巷子前,便遠遠瞧著鄭輝在巷子口等他,了他揮手喊:「兆弟!」
那一瞬間,顧兆有他上小時,一起去校的小夥伴他去上的錯覺。
……怎麼說,好的。
顧兆應聲,快步幾步與鄭輝了頭,兩人打招呼:「吃了沒?」
「吃了。」
「早上我家周周買了芝麻餅。」
「張媽做了條。」
常聊兩句,兩人背著書包,腳步快往校去,一路上一言一語:「不知道嚴謹信到了沒到?」
「二哥應該是到了。」除了第一次報道,那也不算遲到,只是在合理時間踩點到。顧兆想。
鄭輝:「他要是昨個兒到了,我鋪蓋是空的,不知道嚇沒嚇到。」
「……」那應該不會,二哥可看完端正讀書。不顧兆沒說,省的打擊大哥的惡作劇心。
兩人結伴走的快,路上也不無聊,是費口舌。
今個兒提早到,進了清平書院臺階上,第一道鍾才鐺鐺鐺敲響,不是六點四右,鄭輝笑說:「咱倆來的夠早,沒遲到。」
到了平甲班,顧兆座位後排,嚴謹信嚴二哥已經坐在那兒讀書了。
兩人:……
強中自有強中手,對嚴謹信,誰都不敢誇口說一句自己勤勉。
差不多一月未,嚴謹信黑了結實了許多,若不是穿的校服,上氣質肅靜沉穩,單是看外形真的不像是讀書人。
不整個人氣神很好很飽滿,應該是沒怎麼累著。
嚴謹信到兩位也高興,高興的表現是肅穆神『』略略緩和了些。
三人了頭,先是打招呼。
「二哥什麼時候回來的?去家中如何?」
嚴謹信先謝顧兆的石之事,顧兆說不必客氣,怕嚴謹信負擔人,還說是爹順路,要去拿牌匾所以不算什麼大事。
因顧兆這麼說,嚴謹信心中才,知道兆弟是為了寬他,不必掛心,便不說這些客氣話,只是謝字恩記在心中。
「……家中一切都好。」
到鄭輝,鄭輝問嚴謹信:「昨個兒你回來到我床鋪空『盪』可是有什麼想的?」不等嚴謹信回答,自己樂了,說:「我搬到外頭了,租了一個院子,接了娘子來。」
「甚好。」嚴謹信真心實誇讚。
鄭輝:「你沒來,我請了兆弟去我院子吃飯,你如今回來了,等下個休沐便來咱們三個兄弟好好聚聚,可別說要看書,現在說好了。」
嚴謹信與顧兆只答應說好了。
又說了一些話,第二道鈴響了,便各自回座位開始專心讀書。三人端坐位置上,每個人神抖擻,激昂揚,開啟八月第一天。
主要是各自心裏擔著的事放下了,像是鄭輝,和妻子話說開了,又將人接到府縣安頓好,現如今兩人裏調油,十分順和,以前逃避的心結也解開了,尤其還了一當大夫的癮,現如回歸現實,好好讀書科舉。
顧兆則是家裏有爹在,還有匾額震懾,沒什麼大問題,周周做生買賣他也放心許多,他做的便是好好讀書,爭取早上岸——考上舉人。
嚴謹信樣,做完了家裏田地費力氣活,除了十月水田收,這幾個月父母雙親阿『』和小樹都鬆快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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