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部落集會
石灘的石頭有大有小,小的可以直接運回盆地再理,但是大的就必須鑿開,才能搬運。為了安全,百耳就利用現有的巨石在石灘周邊布了個陣,以使鑿石的人能夠專心做事。自此後,除了打獵的人外,剩下的人全都加了運石的勞。
運回的石頭,除了極形狀比較規則的以外,其他都需要重新加工打磨過,才能用於建房。這一項任務就落在了留在盆地裡的幾個老人以及像諾這種不能搬運重的人上。至於其他人,連亞都必須參與搬運石頭或者撐筏,這也直接導致了他們的力氣越來越大。當過了最初搬運石頭的新奇之後,繁重而枯燥的勞讓很多亞開始暗暗苦,於是乎跟著人去打獵的積極空前高漲。
事實上,跟著人出去打獵,主要鍛煉的是膽量,只要冷靜一點,見到野不尖跑,安全上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雖然有些提心吊膽,但是看著自己挖回來的東西被種下,又或者出現在當天以及接下來幾天的碗中,那種滿足可不是以前在部落裡跟朋友說閒話,比漂亮能相提並論的。當然,剛開始參與打獵的時候,幾乎每個亞都多多吃了點虧,有的甚至回來後還連發了幾天的惡夢。不過,很多事怕著怕著,也就習慣了,膽子大的到後來甚至喜歡上了那種刺激,恨不能代替其他人去。於是百耳的紡綿紗想法最終被很多人丟到了一邊,只剩下留在宿營地的老亞,以及兩三個膽子較小的亞還在研究。
運石建房的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而天空中的霾似乎也在漸漸散去,直到某一日,兩昏黃的太過紗霧一樣的雲層,顯出了模模糊糊的廓。那一日,所有人都高興得像是過節一樣。而事實證明他們並不是空歡喜一場,因為從那天開始,山林裡瘋狂的野漸漸減,大約花了十許日,終於散盡。
於是,百耳把太出現的那一天定為元日,用刺刻在了石壁上,後來不知是被誰給塗上了一層硃砂,顯得異常醒目。總會有人不時地抬頭過去,眼中出敬畏的神。
盆地裡隨著外界的變化,另外一個消失已久的太也冒了出來,天氣炎熱起來。晚上也不再只有斗大的星子,更多的時候是被幾明月佔據。
「雨季到來後,第一次全部月亮都升上天空的前後幾天,藍月森林裡大部分的人部落都會聚集到大山部落,換鹽,還換其他東西。」允說。他眼睛沒瞎的時候,去過幾次。
百耳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心中一,於是又多問了幾句。
原來,每個部落所的地域不同,會有不同的特產。但是因為各自相隔距離太遠,又不是必需品,也沒人會特意跑一趟去換。所以大都是趁著雨季開始以及雪季到來之前這兩次換鹽的機會換點自己想要的東西,於是便形了這樣部落流似的集會。
「這次發生了,不知道還有多人剩下。」允說完,有些慨。
百耳看了眼夜空,發現天上已經掛了六個月亮,據這裡月亮升起的規律,那麼再過上六七天,第七個月亮就會升起。
「我想去看看,順便把星和古他們帶到大山部落跟他們的族巫學草藥。」他說。原本還想再帶兩個亞去,但是目前亞最讓他放心的只有貝格和桑鹿,而桑鹿又長得太漂亮,放到別的部落實在不太安全,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主意。
「讓穆也去吧。」允想了想,說。雖然捨不得兒子,但是總是希他能多學點東西,畢竟他這個瞎眼的阿父能教的實在有限。
百耳當然不會反對,只是之前一直考慮到人們對於草藥不太重視,而穆已經開始學習捕獵,才沒提出來。至於星,也是因為年紀還小,要過兩個雪季才會開始學習捕獵,加上聰慧過人,百耳才會想到送他去,當然也是跟他的阿父商量過的。
「除了獵外,還可以拿什麼去換?」別說是以前的百耳,就是其他亞也並不清楚這樣的部落集會是什麼樣的,又能換些什麼東西。
「硝好的皮子,石斧石刀,黑薯,苦紫麻,刺刺果……」允隨口提了一串東西,都不稀罕,但是除了石斧石刀外,他們目前都沒有,而且石斧石刀這些東西他們自己都不夠用,又怎麼能拿去換東西。
「編筐子吧。」在旁邊聽他們說話的諾突然開口,「還沒人用過筐子,應該能換回一些東西來。」
編筐子當然沒問題,不過不能再用紫竹了,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出去狩獵的人都會割一些籐條回來,然後再由幾個老人編籐筐和籐簍,並沒耽誤多運石的工作。等第七個月亮升起的第二天早上,原本只想帶幾個人去的百耳在看到部落裡其他人或明顯或諱的眼神時,最終做出了所有人一起去大山部落的決定。至於圖他們那邊,自然沒有不同意的,他們本來每年都要走上這麼一兩趟,以前路途遠,又兇險,都會去,何況是現在這樣方便。
「我們還是留在這裡吧。」允有些遲疑。從來沒有過殘疾人參加部落集會的,去了只怕要招不怪異的目。
「全部都去。到時想換什麼就換什麼,沒東西換,我們就去打獵。」百耳哪裡不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但是既然是他帶出來的人,就沒有孬的。又不是比誰差,怎麼就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出去。
「去吧,我也有很多年沒去過了,還真想那種熱鬧。」老拓笑瞇瞇地拍了拍允的肩膀,說。
「是啊,允,你擔心什麼?在山裡的時候,你們還打敗過那些健壯的人呢。」貝格也忍不住幫腔,他還指著宏跟他一起去呢,別因為允的一句話,把其他殘疾人都留下,說不定那時他們亞也會去不。
「走吧。」圖更乾脆,直接走過來,一把撈住允的肩,將他帶上了竹筏。
這一來,也就沒人再說留下的話,而最興的要數小人以及亞們,因為除了前次遷移到盆地外,他們還沒出過遠門,更別說見識許多部落聚在一起的熱鬧場面。
五十多個人,十隻竹筏,一路順水而下,倒是頗為壯觀。每隻筏子上只坐了五六個人,放一摞籐筐,很輕便。圖一直,一半蜷坐在筏尾,看了會兒兩旁迅速閃過的山林,忍不住回頭去,然後在最後一隻竹筏上找到正手持竹篙立在筏頭的百耳。因為隔得遠,並不能看清他的臉,卻仍會讓人覺得那修長的影筆俊拔,伴隨著輕巧閒逸的撐篙作,說不出的瀟灑好看。
抬手抹了把臉,強迫自己收回目,圖心中懊惱無比。這段時間,每每一人獨的時候,他總是會控制不住想起百耳破水而出的樣子,以及那天將他在下時的覺,然後就……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點問題了。以前就算抱著那儂他也沒這樣過,只是覺得亞的小小的,很可,再過分的念頭是沒有的,反正了伴後一切都會自然而然地發生。但是對著百耳,他發現無論是眼睛,還是似乎都有些不自己控制,那種覺讓他極度不安。
「你說百耳把亞們都帶出去,會不會出事?」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圖放下手,不自覺又回頭看了眼,才淡淡說:「他既然敢帶,自然心中有數,你什麼時候看他做過沒把握的事?」頓了下,又道:「如果這些亞不知好歹,真棄了也沒什麼。」他覺得百耳應該就是這樣想的,這次出來只怕既是帶著亞們長見識,同時也是考驗他們,否則怎麼會出發前什麼都不叮囑。
薩嗯了聲,然後笑道:「這百耳真是有辦法,你看後面,全都是亞們在撐筏子。再想想他們以前那滴滴的樣子,還是現在看起來順眼。」他一直不喜歡亞,就是沒耐煩心去哄他們。原本是抱著等到了年齡,族長願意給他配一個伴就配一個,不配也無所謂的心態,現在則算是升起了許的興趣。
「跟他還差得遠。」圖咕噥了句,赫然發現自己似乎對這些亞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包括那個看著還不錯的桑鹿。難道真是因為那儂而產生了厭倦緒?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跟誰差得遠?」薩聽到了他的話,隨口問。
圖很想違心地吐出那儂兩個字,但是最終還是不甘不願地說:「百耳。」說完,果然聽到薩咦了聲,然後是一雙比太還灼人的探究目,讓他有些惱怒,「看什麼,我說錯了嗎?別說亞,就是人,誰能比得上那個什麼都懂的怪?」怪兩個字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一耳。
「我又沒說不是,你氣什麼?」薩表示很無辜,「我只是以為你和他吵架了,沒想到你還幫他說話。」
「我什麼時候幫他說話……」圖失口反駁,總覺得好像被人看了似的,心裡一陣的不自在,幸好這時被他攬到同筏上的允了話。
「不管百耳是什麼,遇上他,都是我們的幸運。」允有些慨,有時想想當初在帳篷裡等死的景,竟有種恍如隔世的覺。那個時候,他們又有誰能想到會有現在這樣的生活。
「但你們當中還是有人背叛他。」圖冷笑了聲。當初在山時他就知道了一些事,雖然一直沒說過什麼,但心裡始終還是為百耳有些不平。
聽到他的話,允沉默下來,對於的選擇,他是很生氣,但也不能說更多。不管原因是什麼,背叛終究就是背叛。至於百耳為什麼沒找和海奴的麻煩,也許是百耳大度,也許是百耳本就沒將這事放在心上。有時候他忍不住會想,如果當時他們所有人一起背叛了百耳,百耳只怕也不過是轉離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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