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無賴

原來百耳他們離開山沒有多久，山前的陣法就被越來越瘋狂的野攻破了，裡面的人倉惶從刺刺木中逃走，折損了大半。族巫就是那個時候跟其他人失散的。等倖存下來的人重新整合之後，就只剩下四十來人了，其中大部分都是外族的。黑河部落算上族長和族長的伴，也就只有十幾人。所以再次安頓下來之後，外族的人並不願意聽族長的命令，兩邊各不相服，但因為都元氣大損，也並沒發生流衝突，只是這樣僵持著，勉強相安無事。然而在那次災難中，亞折損得厲害，就只有黑河部落還剩下八個亞，別的部落是一個也沒有了。於是過後，外族人就以致使亞大減，必須將亞繁育後代的能力最大程度地利用起來為理由提出幾個人共同擁有一個亞的建議，哪怕族長極力抗議，此決定最終還是施行了。就連黑河部落剩下的人都沒反對，他們為保護亞已經死了不人，當然不會再希亞們還像以前那樣讓他們追求很久，卻還追求不到。

八個亞中有一個是族長的伴，因為年紀已經大了，所以沒有參與分配，所以實際剩下的只有七個亞。從中逃出的一共是四十五人，去掉族長和族長伴，就是四十三人，而在這四十三人中有三十六個人。三十六人分七個亞，也就是每五個人可以共同擁有一個亞，只有一個亞配了六個人。這一回，曾經被族長用十個亞保住的那儂再也無法為特例。如此一來，倒使得原本格格不的幾方人馬徹底融為了一。

就在事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人們也在為新部落的建立努力的時候，誰也沒想到更大的災難會再次降臨。

一般大雨的時候很多野都會躲在窩裡或者山裡，除非極了才會冒雨出來覓食。人們卻會據以往的經驗，趁雨直接掏上野的老窩，用煙熏或者其他辦法將其出來，那時的野正是最慵懶的時候，又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惶惶不安，是最好對付的。所以人們都喜歡大雨的時候出去狩獵，那樣收穫會比平時好許多，傷亡也會相對減小。

而這天，新部落的人們如往常一樣冒雨出去打獵，卻沒想到回來時竟被小耳群給綴上了。原本雨大是捕獵的優勢，如今卻阻礙了他們對危險的知，以至於發生了後來的那一場大禍。兩百多頭小耳襲擊了臨時建立的部落，三十六個人護著亞們邊走邊逃，死傷大半，如果不是正好遇上薩他們，只怕一個也活不了。而在這場災難中，人們都在保護屬於自己的亞，沒有人再顧得上族長和他的伴，所以他們雖然躲過了，卻終究沒能逃神最後的一擊。

對於這一群人，除了新加的不知人，其餘人都是沒有好的。救是救了，可沒打算帶回盆地。反正又不是，十幾個人再找個地方安頓怎麼都能活下來，不過是艱難了點。然而，出乎薩他們意料的是，無論他們怎麼拒絕怎麼排斥，甚至出手恐嚇，那群人還是死皮賴臉地跟了上來。甚至在他們上竹筏的時候，哪怕是再害怕，也拉著往上。那裡面還有部分是面孔，他們還做不出把人推下水的舉，於是就這麼回來了。

「你不知道，我們手的時候，他們本不還手。等我們一轉，他們就又跟了上來，那幾個亞還一直哭個不停。」薩苦笑不已，嫌杯子喝不夠，又或者肚子裡火氣太旺，直接端起骨鍋咕嘟咕嘟灌了大半鍋水下去。

「喂，你給百耳留點啊！」圖想要提醒，已來不及。

「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早知道就不救他們了。」薩沒理他，放下鍋，一拳捶在石桌上，仍惱怒不已。人向來爽朗直率，哪裡知道竟然還有這種賴皮的，就算是薩這種心思會轉彎的，遇上了也有束手無策的覺。當然他也只是這樣說說，真正遇上了同類有危險，他們在有足夠能力的況下，不出手相助是不可能的。

圖沉默了片刻，說：「看來趕是趕不走了，但這裡也沒他們的地方，就讓他們在院子外面搭帳篷。想住房子，自己去建。還有，不能讓他們盆地裡的食草和咱們種的東西，誰要誰命。」說到這，他面沉了下，「要是不懂事，直接殺了。」對於殺同類，他不是沒有心理障礙，但是他更不喜歡被人要挾迫。

薩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他的決定。因為他心裡清楚，如果強行將這些人趕出去，讓他們懷恨在心，那才是大麻煩。

「我去說。」過了一會兒，他說，然後往外面走去，順手提走了剩下的半鍋茶水和一套茶杯。

圖一陣無語，如果不是知道一向懶散的人主攬下這事，是因為清楚他不想再跟那儂有什麼糾纏，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他哪裡肯容忍這樣的強盜行徑。想到百耳一會兒回來沒水喝，他也顧不上外面那些人，連找了幾間屋子，終於讓他弄回了個大肚陶鍋。拿到湖邊洗乾淨了，又摘了些帶著涼意的青葉，重新燒了鍋水晾著。

在進出大門的時候，隨意瞟了眼那群正在忙的人還有幾個坐在一邊的亞，那儂也在其中，雖然一個勁地往這邊看，卻沒再撲上來，顯然是到了教訓，畢竟他現在也是有五個人伴的人，哪裡還能隨便招惹別的人。就如葛巫一樣，不過幾個滿月的時間，原本青春麗的那儂看上去也像是老了十歲一樣，面晦暗，頭髮蓬，哪裡還有當初的整潔高傲。

圖只看了眼，便收回目，不再放在心上。

茶還沒晾涼，百耳便回來了，邊跟著越來越開朗的小古。他們是從大門進來的，自然不會沒看到新來的人，但是百耳臉如常，並無怒意。倒是在看到桌上了常用的竹杯時，詫異地挑了下眉。

「被薩拿走了，等明天我給你做一套。」圖趕陪笑解釋，拿出沒用過的木杯，慇勤地給兩人倒上微溫的水。

「這水還是熱的！」古嘟嚷了句。

「大熱之後，便該喝溫的，而不是涼的。」百耳教訓了一句，然後才問起外面的事。

圖便把薩的話重複了一遍，百耳開始神淡淡，後面卻忍俊不，「原來也有讓薩頭疼的事。」頓了下，才若有所思地道：「提出幾個人配一個亞這個主意的必然和教那些人放下驕傲賴上薩他們的是同一個人。你留心一下。」

聽他這樣一說，圖登時反應過來。確實，如果背後沒有人指使，生驕傲憨直的人們又怎麼可能做出這樣賴皮的事。思及此，他對那人倒是有了幾分興趣。

兩人說了半天都沒提到那儂，百耳是沒想起，圖則是心虛，但是如果這事不說，他心裡總是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還要擔心百耳為此想。因此，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後，看著小古已經喝得差不多了，便找了個藉口將人支了出去。

「百耳，那儂也來了。」看著手肘撐在石桌上，慢慢飲著茶水，神悠然的人，他給自己鼓了鼓勁，然後豁出去地主說了出來。

「我知道。」百耳收回看著門外的目，淡淡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怎麼？想換伴？」

換伴這三個字一耳中，圖就覺得腦子轟地一下懵了，也沒去注意語氣，赫地站起，雙手握拳，但是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只是臉變得很難看。

「想換也來不及了。」百耳這時才慢悠悠地吐出後面半句，然而握著杯子的手卻有些發，心也跟著發，為著眼前人的反應。他不知道上一世的妻子把他放在心中什麼樣的位置，但是現在他知道這個人是真正把他放在心尖子上的。

過了良久，他的話才算傳達到圖的腦中，然後就見這個雄健魁偉的人驀然抬腳過兩人間的距離，一把將他撈進了懷裡。

百耳見他便有了準備，手中木杯迅速抬起，免了潑兩人一水的下場。箍在背上的手臂如鋼鐵般堅，臉靠著的堅膛帶著濃濃的人氣息，還有猛烈如擂鼓的跳。百耳覺得有點不舒服，但是卻沒有立即推開他，只是輕歎口氣，說：「何必這樣張。我既答允了你，又怎麼可能輕易就說出分開的話。」對於他來說，圖現在就是他的妻，或者夫，是他的人，沒有誰可以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人讓給別人的。

聽到他的話，圖手臂微鬆，單膝在他面前跪下，額頭抵上他的額頭，眼眶有些發紅，低語：「百耳，我心裡很害怕。」因為百耳之前一直說過不要伴，因為百耳是在那樣的況下讓他得以趁虛而，所以哪怕真正將人綁在了邊，他心裡仍是不安。就如百耳瞭解他一樣，他也知道，百耳不是一般的亞，需要靠人的保護，如果想離開，沒人能夠阻攔得住。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地，害怕惹百耳生氣，害怕百耳反悔，否則剛才怎麼會在聽到那三個字時那樣又急又怒。

再沒有什麼比一個平時像什麼也打不折不彎的剛漢子在你面前低頭示弱更能讓人心酸心的了。百耳抬手上近在咫尺長著鬍茬有些刺手的臉和下，然後手往後那蝟針一樣的短髮中，揪住，將圖的腦袋往後扯了扯，低頭吻住。

氣息纏半晌，他突然低笑出聲，傾伏在圖的耳邊，許下諾言：「你若不負我，我便永不棄你。」